王林喝了個酩酊大醉,和周軍談天論地吹牛皮,直到晚上十點才散。


    李文秀怕王林壓到自己肚子,便喊妹妹和孫小蝶扶著王林回家。


    王林被李文娟和孫小蝶夾在中間,他雙手搭在她倆脖子上,嘴裏喃喃的說著什麽胡話。


    李文娟笑道:“姐,姐夫這一次是真的喝醉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喝醉酒!真是不省心!等下你和小蝶照顧一下他,我現在腰都彎不下了。”


    “知道了,姐。”


    李文秀先走到門前開了房門,李文娟和孫小蝶,扶著王林進來。


    王林鬆開她倆,重重的往沙發上一躺,身子像癱爛泥似的,一動不動。


    不等姐姐吩咐,李文娟自去廚房做醒酒湯,又喊孫小蝶過來,叫她打了熱水,去給王林擦臉擦手。


    孫小蝶拿臉盆裝了一盆熱水,拿毛巾浸在盆裏,端了出來,放在沙發旁邊的地上,趁熱擰幹毛巾,坐在王林身邊,幫他擦臉。


    李文秀道:“真是服了你倆!一人一瓶茅台,真的就喝完了?這可是高度酒!這酒有這麽好喝嗎?我聞著那味道都難受!軍哥也醉得人事不省呢,還好他兩個妹妹都在!不然琳姐哪有力氣照顧他啊?”


    王林喔喔兩聲,抬了抬手,終究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孫小蝶見他醉態憨憨的,不由得抿嘴直樂,抓住他的手,給他擦手,又道:“王哥,我給你洗個腳吧?你這樣子肯定也洗不了澡。”


    李文秀道:“對,你給他洗個腳,就讓他上床睡了。”


    王林心裏明白,但舌頭和嘴,已經不聽使喚了,隻是笑。


    孫小蝶另外拿了個洗腳的盆,打了盆溫水過來,蹲在王林身邊,幫他脫了鞋襪,給他洗腳。


    王林口齒不清的道:“謝、謝!”


    孫小蝶笑道:“不用謝!我是你的保姆啊!幫你洗腳是應該的。”


    李文秀道:“小蝶,他腳是不是很臭?”


    “不臭。你看,幹淨得很。”孫小蝶道。


    “嗯,還真挺幹淨的。”李文秀笑道,“他現在比以前愛幹淨多了。”


    她們哪裏知道,王林下午才在沈雪那邊洗過一次澡了?


    孫小蝶幫王林洗完腳。


    李文秀拿了幹淨襪子來,讓孫小蝶幫忙穿上。


    李文娟做好了醒酒湯,端了出來,吹涼一些,拿了調羹,端到王林嘴邊,笑道:“姐夫,喝點湯,不然你晚上會難受的。”


    王林半睜著眼睛,似乎睡著了,但聽到聲音後,又嗯了一聲:“好!”


    李文娟笑道:“姐,你看這男人,平時生龍活虎的,喝醉了酒,就跟個小孩子一樣了。”


    李文秀道:“可不是嘛!老小孩!”


    王林喝完了湯,休息一會兒,感覺手腳又受控製了。


    但李文秀還是不放心他一個人走路,就連他要上洗手間,也叫李文娟扶著他去。


    王林上完洗手間,徑直來到臥室,脫了衣服,上床睡覺。


    他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到自己拿酒瓶砸向一個女人的背。


    那個女人猛的回過頭來,卻是一張死人的臉,全無血色,眼睛白裏泛著紅,跟電影裏演的女鬼似的,十分嚇人!


    王林大叫一聲,驚醒過來。


    他努力的睜開雙眼,但見窗外晨光明媚,外麵客廳隱約傳來李文娟和孫小蝶說話的聲音。


    王林抬起手腕,看看時間,然後起床。


    夢裏的情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讓他感到了害怕!


    他拿了衣服,先去衝了個涼,他站在水龍頭下,任由熱水淋灑而下。


    直到外麵傳來李文娟的喊聲:“姐夫!你怎麽要這麽久?我要上洗手間了啦!你再不出來,我進來了啊!”


    王林這才關掉水龍頭,應道:“等我兩分鍾,馬上就好。”


    洗了個澡,一身酒臭盡除,王林精神百倍。


    李文秀道:“要不你休息一天?”


    王林搖了搖頭:“沒事。我已經醒酒了。”


    一時吃過早餐,王林送她們上班。


    他心裏想著李蘭的事,昨天晚上在電話裏,他也沒有仔細詢問沈雪。他等李文秀她們下了車,掉頭就往白廠這邊開過來。


    沈雪煮了粥在吃呢,見到他來,笑道:“你來這麽早?吃過早餐了嗎?喝點粥嗎?”


    王林道:“我吃過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怎麽了?”


    “李蘭不是死了嗎?我怕你晚上做噩夢。”


    “她沒死呢!”沈雪笑道,“她跳河自殺,被人救了上來。”


    “沒死啊?”王林籲了一口氣,“昨晚聽到你說她自殺,我以為她死了,想到我用酒瓶打過她,嚇得我做了個噩夢呢!”


    沈雪笑道:“你打她那一下,是為了救美芳,但你也救了她啊!她如果真的傷害到了美芳,那她肯定要坐牢。”


    王林點點頭:“我當時就是想救她來著!因為她說想要自殺。”


    “你說這女人多傻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有啊!”沈雪道,“秦建波也就那個樣,比他強的男人到處都是,她長得也不賴,幹嘛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王林聽了,心裏不是滋味,說道:“嗬嗬,你倒是看得開。我們要是分手了,你是不是馬上就找一個新的男朋友?反正兩條腿的男人多得很!”


    沈雪抬頭看著他,嫣然笑道:“怎麽了?你這是心酸了嗎?”


    “瞧你這話說得!兩個人在一起,當然是有感情的,照你這麽說的話,分了手就直接找新的?那也太無情了吧?”


    “我們說的是秦建波和李蘭,你扯我倆幹什麽啊?我們的感情這麽好,是他們能比的嗎?”


    王林也覺得自己氣,生得沒有來由。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和沈雪非分手不可,難道還不許她再找男人了嗎?


    她要是能看得開,不糾纏,不鬧騰,對王林來說,難道不是一種福氣嗎?


    這麽一想,王林心裏的疙瘩反倒輕了許多。


    “嗯,你說得對。男女之間的戀愛,其實也就是一場緣分。既然是緣分,自然是聚散隨緣。世界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分手呢!分手以後,再找一個重新戀愛便是了。”


    “咦,王林,你這這話,你不覺得很涼薄嗎?”


    “我這不是順著你的話在說嗎?”


    “我說的是李蘭,你說的卻是全天下所有的戀人,自然也包括我們在裏麵了!”


    “這不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沈雪放下碗筷,走過來,坐在他腿上,抱住他的頭,說道,“你要是離開我,我就死!反正活著也沒意義了!”


    王林笑道:“傻了吧?李蘭尋死,你還說他不應該,轉過眼,你怎麽又要尋死了?”


    沈雪道:“勸別人的時候,我當然這麽說了,可是,事情如果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那我肯定受不了。看看李蘭,再想想《胭脂扣》裏麵的如花,我現在能理解如花的選擇了。”


    王林語氣一緩,說道:“你別亂想了!快去吃粥吧。”


    沈雪道:“你要工作了吧?你去工作,我等下到二樓去訓練了。”


    王林道:“對了,我們定做的行頭和頭麵,還沒有做好嗎?”


    沈雪道:“說是年底有的,我回頭再打個電話問問吧!想來也差不多了。有很多是現成的,但有些是要定製的。”


    王林道:“我還等著你穿上戲服,唱戲給我聽呢!”


    沈雪嫣然笑道:“好啊!我等下就催他們一下。等戲服到了,我就在小百靈劇場,給你演一場個人專場!”


    “太好了!”王林陪著她喝完粥,她下樓去訓練,他來到辦公室工作。


    金悅第一次看到王總比她還先來上班,深以為異,進來笑道:“王總,早啊!”


    “嗯,金悅,我今天上午在這邊辦公。你們有什麽事,上午來找我。”


    “好的,王總。”金悅給他泡了茶端過來,說道,“王總,我們廠裏,春節休不休假?”


    王林道:“可以全廠休假三天,也就是除夕、初一、初二。初三開始就必須有人來上班了,我們要趕生產進度。”


    “能放三天假已經很好了。”金悅道。


    “你和各個部門的主任商量一下,拿出一個春節的輪值表來,初三到初八這幾天,除了車間以外,其它部門隻需要安排人輪值就行了。”


    “好的,王總。”


    中午,王林回到家吃過飯,往徐英家裏來。


    徐英家在一樓,看到王林進門,倒是十分驚喜:“王副廠長!你是來找鄧總的吧?”


    “不是,我來找你。徐姐,你們吃過了?”


    “吃過了。你坐啊,燕子,快泡茶來。”


    王林擺擺手:“別忙,我不渴。我來找你,是有件事同你商量。”


    徐英道:“王副廠長,你有什麽事,盡管說。”


    王林微一沉吟,說道:“是這樣的,你在食堂工作有些年頭了,食堂這一塊,有什麽貓膩,你知不知道?”


    徐英微微沉吟,沒有馬上說話。


    王林笑道:“徐姐,你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我是充分的信任你,所以才來找你了解情況的。既然我來找你了解情況了,那就說明,咱們廠裏下了決心,要整頓各種侵吞公家財產的事!”


    徐英道:“王副廠長,有些事,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比如說大家帶飯帶菜回家的事。”


    王林擺手笑道:“這是小事,你們帶的都是剩飯剩菜,你們不帶回家,也是喂了豬。”


    徐英道:“那你想了解哪些方麵的事?”


    王林道:“我聽說,以前分管後勤的副廠長,家裏吃肉,從來不用自己掏錢買?有這回事嗎?”


    徐英笑道:“那當然了,也隻有你這麽老實!你要是到食堂裏來拿肉,誰還敢說你半個不是?”


    王林道:“有人拿走了這個肉,那賬目上就對不上了。這個賬,他們是怎麽走的?”


    徐英道:“這點肉,算得了什麽?廠裏幾萬人呢!每天吃食堂的人得有多少?別說每個月幾十斤肉了,便是再多的錢,也隨便劃拉一下就沒有了。那菜裏麵,多一點肉,少一點肉,誰能算得清楚?他們說中午做了一千斤肉,誰也沒個數啊!”


    王林道:“有沒有辦法,查到這個準確的數目呢?”


    徐英搖頭:“很難。除非胡主任肯配合你。不然你怎麽抓?抓不到贓的啊。”


    王林道:“胡漢林?這個人油滑得很!”


    徐英道:“的確啊,你看啊,分管後勤的副廠長,換過好幾拔了,但胡漢林這個食堂主任,卻當得穩穩當當,一動不動。我聽人說,胡漢林其實是有機會上位當副廠長的,但好幾次他都主動放棄了,說自己能力有限,隻配當個食堂主任。”


    王林心念一動:“這麽說來,這個胡漢林,死守著食堂主任的位置,多半是有貓膩的了?”


    徐英四下看看,壓低嗓音說道:“王副廠長,也隻有你,我才敢說啊。胡漢林是食堂的老大,食堂的一切,哪裏能瞞得過他的眼目?我聽說了,他家都要買車了,就憑他家那點死工資,他能買得起車?”


    這話說得很模糊,但又表達出很多內容。


    王林道:“胡漢林在外麵開了個宵夜攤子,說不定是擺攤賺的錢呢?”


    徐英咯咯一笑,手握住嘴,低聲道:“副廠長家裏吃肉,都不用自己掏錢買。那胡主任燒烤攤上的肉,用得著自己買嗎?”


    她羞澀的一笑:“王副廠長,不瞞你說,我賣麻辣燙,也從食堂帶些肉回來。我帶的少,你別抓我啊!”


    王林無語的搖了搖頭:“徐英,你怎麽還幹這事啊?你有困難,你跟我說啊,我又不是不幫你。”


    徐英臉色一暗,說道:“對不起,王副廠長,我以後不敢這樣了。我拿的雖然是公家的肉,但你現在是分管副廠長,我知道我這麽做,會讓你為難的。”


    王林道:“這不是公家不公家的事。這種貪小便宜的行為,本身就是違法的,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徐英低下頭,“我拿自己打比方,隻是想告訴你,我都有機會拿公家的菜,其它人更有機會了。”


    王林點點頭:“謝謝你,徐姐。你跟你說,這段時間,你千萬別再犯了!我正要嚴查這個事!馬上就過年了,我猜測,那些蛀蟲們,肯定還會大搞一波的!我要趁這個機會,把這個歪風邪氣給刹住了。”


    徐英神情一凜,知道王林要動手了,連忙答應下來。


    王林沉聲說道:“今天的談話內容,你知我知,不可向外人道。”


    徐英連連點頭:“我知道,我不會說的。”


    王林掏出一點錢放在桌麵上:“馬上過年了,你拿著買些過年物質吧。”


    徐英感動得掉下淚來,抓住他的手,身子傾過來,高聳的胸,都蹭到王林身上來了,她激動的道:“不用,不用了,我還有錢呢!王林,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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