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周令儀比花魁胭脂美,隻是為了貶損。


    可沒想到,她竟然反過來舉例,說她跟胭脂脾性相似,容貌不相伯仲。


    “住嘴,我堂堂相府千金,怎容你拿煙花女子相提並論!”


    周令蓉很生氣,一生氣說話就不經大腦了。


    “噢,我還以為三妹喜歡胭脂姑娘,這才特意提起她呢。這樣看,三妹真的很討厭姐姐呀。”


    舒安歌笑語盈盈,不急不惱,說周令蓉討厭自己,也沒半點惱色。


    湯氏母女最喜歡把女主氣得控製不住脾氣,當著下人的麵大吼大叫。


    看著孔令蓉氣紅的臉,舒安歌笑容更燦爛了,她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我明明沒這個意思,你這是強詞奪理!”


    周令蓉習慣了舒安歌逆來順受,怎能容忍她突然變得巧言善辯。


    湯氏抓住周令蓉的手腕,輕輕按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閉嘴,接著目光沉靜的將舒安歌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小賤人果然又換回來了。


    劉芸那個泥腿子,才不敢在她跟前大呼小叫。


    湯氏眼底浮出少許怨毒之色,低頭喝茶,掩飾自己的心情。


    慧空大師明明說了,小賤人半年內不會恢複記憶。隻要她不發話,周令儀這一兩年就難重回自己的身體。


    湯氏原本想著,趁著周令儀變成農家女的時候,將她生母的嫁妝騙過來,再通過劉芸,將韋家拉到自己的船上。


    為了達成心願,她精心籌劃了幾年,沒想到剛起了個頭,那小賤人就又回來了。


    茶水清香可口,湯氏的舌苔發苦,心念電轉,恨不得將小賤人摁死在荷塘裏。


    要不是慧空大師不準枉造殺孽,她真想捏死這個礙眼的小賤人。


    心中罵了無數次小賤人,湯氏抬起頭時,看向舒安歌目光充滿了慈愛:“你這丫頭,你妹妹天真不知事兒,隻聽下人渾說了句賽春樓,哪兒知那是什麽地方。”


    周令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急忙附和到:“娘說的是,那種髒地方,我才沒見識過呢。倒是姐姐,這段日子,經常出府和韋公子私會,興許一起到賽春樓賞過歌舞。”


    她毫不遮掩眼中的輕蔑,完全沒將周令儀當做自己的姐姐。


    舒安歌沒打算陪母女倆唱雙簧,她露出牙齒淺淺一笑,意有所指的說:“妹妹真是說笑,韋公子怎麽會帶我到青樓去。我看妹妹待傻了,在家裏待出癔症來了。”


    成功令周令蓉再次變了臉色後,舒安歌拍了下手,笑著說:“對了,青團,將我之前繡的荷包拿過來。”


    青團恭恭敬敬的,將劉芸繡的荷包以及半成品遞給舒安歌。


    她將荷包拿到手中,作勢要遞給周令蓉。當對方要接時,舒安歌手一鬆,將荷包全丟到了地上。


    “噯呦,不小心失手了,不過這些荷包都是賞下人的,三妹妹讓人將她撿起來就是了。”


    說到這兒,舒安歌亮出針眼兒斑駁的青蔥玉指,一臉哀怨的說:“夫人,您瞧我這手,知道的說我是周府大小姐,不知道的還當我是府中繡娘的。您是長輩,讓我做荷包,不敢不從,但打賞下人的荷包,又何苦拿來戲耍我。”


    要擱在以前的周令儀身上,早氣得在海棠苑掀桌子了。


    舒安歌不掀桌子,她要惡心一下湯氏和周令蓉。


    “你這丫頭,心眼兒太實了。我讓丫頭將針線拿過去,是想讓你房裏人幫著繡些荷包,你怎麽自己上了手。”


    湯氏話說的輕巧,她和周令蓉天天差使海棠苑的丫頭,劉芸身邊連個使喚的人都沒,可不得自己動手麽。


    “原來是這樣,唉,都是那些壞心腸的丫頭,挑撥咱們母女間的情意。所以呀,令儀做主,將柳葉打發到小廚房去了。珍珠這丫頭還算聽話,先貶成三等丫鬟,教訓一頓時間。”


    湯氏正打算拿舒安歌擅自換身邊丫鬟的事兒開刀,沒想到她七拐八繞,把她算進去了。


    她要是替柳葉和珍珠做主,就證明之前是她唆使兩個丫頭怠慢周令儀的。


    要是任由周令儀,這樣輕巧的換了丫鬟,湯氏心裏又氣不順。


    “興許兩個丫頭不懂事,傳錯話了。令儀,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老是做這種說風就是雨的事情。做事情總跟母親商量一下,我看珍珠和柳葉兩個丫頭還算機靈,你不如再給她們一次機會。”


    青團和青芸站直了脊背,胳肢窩裏都緊張的冒出了汗。


    舒安歌拿手帕掩住唇角,顧盼神飛的望了湯氏一眼:“夫人心腸好,可千萬別被這壞胚子給誑騙了。她們經常打著您的旗號,讓我做針線活,還偷我的衣裳收拾用。”


    她細細歎了口氣,眉眼裏透著幾分委屈:“要不是我知道夫人素來關心愛護我,怕是早跟夫人離了心,您說這幾個壞丫頭要不要處置。”


    她能說不要麽?湯氏笑容僵在臉上,一時一刻也不想跟周令儀打交道了。


    “好了,原來這兩個丫頭做了那麽多壞事,你要處置就處置吧。隻是新丫鬟不再挑一挑嗎?之前你不是跟我說清芸青團做事兒不仔細,這才央著我換了人。”


    湯氏可真是個老狐狸,保不住珍珠和柳葉,就想把青芸、青團趕走,再安插上自己的人。


    周令蓉哼了一聲,冷言冷語的說:“娘,您就少操點心吧。你看大姐有主意的很,哪裏把您的安排放在眼裏過。”


    “三妹妹可真冤枉我了,這人的忠奸善惡都是需要對比的。前幾個月,因為一些瑣事兒,我跟青團和青芸生了嫌隙,一怒之下將她們打發走了。見識了柳葉和珍珠,這樣喜歡花言巧語心腸壞的,我才領會到青芸和青團的好。”


    湯氏的臉皮快掛不住了,她扶著額頭,神情疲憊的說:“好了,你們姐妹倆別吵了。我身子有些乏,先過去休息了。海棠苑的事兒,令儀你自己做主就行,我這個當母親的怎麽舍得你受委屈。”


    “娘,您哪不舒服?女兒陪著你。”


    周令蓉一臉擔心的扶著湯氏的胳膊,舒安歌假惺惺的問候了一句後,帶著倆丫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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