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芸和王三娘同時向須發皆白的老和尚問好,舒安歌用草帽遮住眼睛,坐在石凳上專心致誌的瞧著自己的手指。


    王三娘見女兒這樣子,急忙跟慧空大師解釋:“大師,芸娘前些日子摔到了腦袋。如今什麽也不記得了,不是有意對您不敬的。”


    慧空大師撚動著手中佛珠,笑容好似彌勒。


    “佛在心中,不在言語,兩位女施主皆有大善也。”


    王三娘合掌向慧空大師道謝,劉芸躊躇著問到:“大師,信女心有惶惑,還請大師代為解答。”


    “有求皆苦,無求乃樂,打破執著,是‘無所求行’。施主隻需堅守本心,自然風清月明。”


    劉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虔誠的向慧空大師道了謝。


    他轉身離去,沒和舒安歌說話。


    等慧空大師腳步完全消失後,劉芸喚上珍珠欲離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慵懶天真的問詢。


    “娘,‘柴門安得惹是非’是什麽意思?”


    王三娘愣愣的抓著掃帚,猶疑著搖搖頭:“大約是高深的佛理,娘也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就對了,舒安歌長長的哦了一聲,自言自語到:“女兒猜想著,這大概是告訴我們,越是家境貧苦就越要安守本分,莫要去偷去搶別人的東西。”


    “大抵是這樣,你要心中向善,理虧的事兒不能做。”


    “曉得啦。”


    劉芸加快了步伐,心神有些慌亂。


    她總覺得周令儀的話似是意有所指,她沒偷搶別人的東西。


    這隻是佛祖給周令儀的懲罰,她不孝不敬對下人態度粗暴,從無悔改之心的懲罰。


    雲山寺一行後,舒安歌加快練武,每日都試著將靈氣引入體內,狀態自己的神識。


    一個多月後,她終於將神識凝聚成實體,得以窺視自己的識海。


    如果說她的識海,如同廣博的大海,那麽識海中一點點灰色的光團,就像海中一艘小船。


    原主的記憶,正包裹在這個灰色的光團中。


    舒安歌小心用神識刺激著灰色光團,光團外好像罩著一層屏障。


    神識碰上光團後,她腦袋鈍鈍的疼著。舒安歌蒼白著臉,沒急功近利,暫時放棄了攻破屏障。


    撿回原主的記憶是一樁事,換回兩人的身份要更重要一些。


    舒安歌每日練武,吸納靈氣,但又小心抑製著體內靈力,免得不小心把自己變漂亮了。


    她所有的靈力,都要用來跟慧空大師鬥法,不能白白便宜了劉芸。


    這些日子,舒安歌幾乎踏遍了渡雲山,找到了一處清淨的練武之地。


    竹海茫茫,翠色無邊。


    舒安歌放下背簍,攀著竹子,輕盈跳上枝頭,以竹為劍,練出氣象萬千之勢。


    陳光昭離竹海不遠的木屋中打坐,忽聽得竹葉軒然之聲,於是起身到門外查看。


    他三兩步飛上最高的翠竹,目光落到了在竹林間練劍少女身上。


    她以竹為劍,身形宛若遊龍驚鴻一般飄渺不定,劍尖所指之處,罡氣如虹落葉紛飛。


    好劍法!


    陳光昭眼光發亮,一時技癢,想與對方切磋一番。


    他隨手折下一段細竹,飛燕似的掠過周遭林木,朝竹海深處潛去。


    “姑娘好劍法,在下見獵心喜,想要討教一二。”


    陳光昭負手而立,竹劍立在背後。


    舒安歌用麵紗蒙麵,隻露出一雙幽若寒潭的眼睛,靜靜凝望著藍衫男子。


    他們又見麵了。


    “公子請出招。”


    舒安歌沒推讓,陳光昭明顯是一個武癡。


    不然也不會見她舞劍,就貿然的湊上來,要跟她切磋劍法。


    “好,姑娘果然爽快。”


    舒安歌劍法精妙,但內力不如陳光昭,他過招時意識到這一點,刻意收了內息。


    劍影如虹,兩人飛天遁地,硬是用竹劍打出電影大片的既視感。


    對了幾十招後,兩柄竹劍同時折斷。


    舒安歌飛下竹端,落在堆滿竹葉的山間小徑上。


    “公子承讓了。”


    陳光昭目光炯炯,神采飛揚,一雙劍眉好似濃墨點染過。


    “敢問姑娘師承何門,劍術精妙絕倫,令人佩服。”


    “小女子無門無派,師父不願留名姓。”


    陳光昭微微挑眉,倒是沒追問下去。


    方才跟舒安歌對招時,他感慨頗深,隻覺堵塞已久的心竅,隱隱有鬆動跡象,心中十分喜悅。


    “姑娘,在下陳光昭,師承景明派鬆山道長。”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燦爛的做了自我介紹,清風朗月身如玉山。


    舒安歌初來乍到,對武林門派所知不多。


    得知陳光昭的師父是道長,心念不由一動。


    “陳公子,鬆山道長可擅長畫符驅邪?”


    陳光昭怔了下,隨即爽然一笑:“姑娘說笑了,畫符驅邪乃怪力亂神。你有如此高超的劍術,又有何懼之有。”


    他話音落地,舒安歌腦海中出現四個大字:“此路不通。”


    原本,她還想找一位大師,幫她解決移魂之事。但聽陳光昭話中意思,他師父似乎不擅長這些。


    “原來如此……”


    舒安歌麵露沉吟之色,陳光昭主動問到:“姑娘可是遇到了難題,所謂鬼神作祟,大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你若遇到難題,不妨說出來,或許陳某可以略幫一二。”


    陳光昭是個武癡,擁有赤子胸懷。


    他欣賞舒安歌劍術,認為擁有這樣劍術的女子,絕非狡猾陰邪之輩。


    “一些小事而已,多謝陳公子關心,我要下山了。”


    “目標人物好感度+15,當前好感度35。”


    舒安歌提起竹簍,朝山下走去。


    陳光昭見她馬上就要離開,急忙開口問:“姑娘,今日某與姑娘切磋受益良多,敢問何時可再請一戰?”


    作為武癡,飯可以一頓不吃,但棋逢對手,決不能輕易錯過。


    舒安歌隔著麵紗嫣然一笑,背著竹簍一邊往前走一邊頭也不回的說:“明日此時,竹海見。”


    一連三日,兩人都在竹海中切磋武藝。


    第三日離開時,陳光昭眉飛色舞,向舒安歌辭別。


    “姑娘,這幾日與你論劍,讓我突破了瓶頸。我要閉關一段時日,短則數日,長則數月,咱們後會有期。”


    舒安歌剛說了好字,陳光昭便迫不及待的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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