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蒼山一分為二。


    一側為凡俗。


    一側為混沌。


    整個玉蒼山又籠罩在仙凡壁障內,故而沒有了壁障阻擋,讓凡俗和混沌就像同時出現在太極圖中的陰陽兩部。


    而在白芷出手的同時,玉蒼山的混沌之地,同樣有人早已出手。


    “這座‘天囚道禁’果然妙不可言,不愧是來自定道者大人之手的秘寶!”


    一襲黑衣,滿頭青色長發的青玄初祖感歎出聲。


    他和畫影初祖、以及其他兩位混沌初祖一起,在運轉一座堪稱禁忌的大陣。


    此陣由四杆陣旗組成,呈四象方位排列,每一杆陣旗皆釋放出一股瀲灩瑰麗的紫色道光,直衝鴻蒙天域周虛規則之中,交織成一幅神異莫測的“四象之陣”。


    這座禁陣,就像無形的天網,讓時空扭曲,陰陽逆亂,儼然如同把玉蒼山搬運到了仙凡壁障內。


    也把蘇奕和黑狗困在其中。


    簡而言之,如今的玉蒼山,既在仙凡壁障內,也在那座四象之陣的覆蓋下!


    “定道者大人的手段,豈是我等能比?”


    畫影初祖眼神帶著敬畏,“就像這‘天囚道禁’之陣,能夠橫移仙凡壁障,逆轉時空,其中的妙諦,這世上誰能做到?”


    一座禁陣,卻需要由他們四位混沌初祖一起全力出手才能施展出來。


    可想而知,此陣所藏玄機何等恐怖。


    從側麵也可以看出,定道者的手段何等厲害!


    在這四位混沌初祖前方,還分別立著三人。


    “魚兒雖然已落網,不過,依舊不能大意,不到最後一刻,也不能有絲毫怠慢。”


    一個是身影魁梧,肌膚黝黑的光頭男子盧豈沉聲開口。


    他負手於背,望著玉蒼山上的一戰。


    “在玉蒼山上,他置身凡俗之地,一身修為隻在下五境,我實在看不出,他哪還有生還的機會。”


    一個披著鶴氅的中年男子語氣平靜,“當然,我更希望這蘇奕如傳聞中那般,能帶給我們一些驚喜!”


    他腳踏一朵祥雲,身後映現一方化作漩渦形狀的星空,億萬星辰如水流般在其中旋轉,攝人心魄。


    “最好是驚喜,而不是驚嚇。”一個蹲坐在白玉道台上的黑衣少年嘀咕道,“以孫大劍仙那眼高於頂的性情,都把這蘇奕誇到了天上,連太昊擎蒼、少昊策他們這些天譴者都死在此人手底下,依


    我看,咱們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為好。”


    黑衣少年吊兒郎當坐在那,儀態慵懶,在其背後,斜背著一口白骨打磨而成的帶鞘戰刀。


    “哼!這裏是鴻蒙天域!命官一脈也無法借用周虛規則,而他被困凡塵,修為已被壓製在下五境,這等情況下,何須再忌憚?”


    鶴氅中年皺眉,對黑衣少年那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言辭頗為不滿。


    黑衣少年笑道,“希望如你所言。”


    光頭男子盧豈掃了兩人一眼,最終沒有說什麽。


    這兩人,皆和他一樣是為定道者效命的屬下。


    都曾和劍仙孫禳、太昊擎蒼等人一起,在定道之戰中為和定道者殺敵。


    論戰力和底蘊,遠不是青玄初祖、畫影初祖這些禁區主宰可比。


    鶴氅中年名“高燭”。


    黑衣少年名“天鈞”。


    各自都是在混沌最初時就已證道仙途,征戰十方的神話人物。


    以兩人的底蘊,也無須他人提醒和指點。


    “嗯?還真是斬道葫蘆!”


    忽地,鶴氅中年高燭眼眸一亮,“這可是曾讓天下劍仙魂牽夢縈的絕世寶貝,竟真的落在了蘇奕手中。”


    旋即,他冷笑道:“白芷說的不錯,隻憑他那下五境的修為,根本難以施展出此寶的真正威能。”


    他們的目光,皆洞察到玉蒼山一戰的畫麵,看到蘇奕被白芷打壓的一幕。


    最引人矚目的,自然是斬道葫蘆。


    誰都看出,若不是斬道葫蘆釋放出的力量,蘇奕早已一命嗚呼!當蘇奕祭出咫尺劍驚動鴻蒙天域的周虛規則時,早有準備的盧豈抬手之間,就祭出一把金燦燦的荷葉傘,把玉蒼山完全遮蔽在荷葉傘下,也阻斷了那周虛規則力


    量。


    “這,是第一個變數。”


    盧豈神色平淡,“上次白芷出手時,就被周虛規則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這次自然不會再重蹈覆轍。”


    聲音響起時,蘇奕已陷入岌岌可危的地步,無數猩紅劍氣劈斬在其身上,轟得那一層混沌光罩劇烈動蕩不已。


    “他已負傷,逃無可逃,還會有變數發生麽?”


    高燭眸光閃動。


    黑衣少年天鈞則盯著蘇奕祭出的咫尺劍,輕聲道:“那把劍很不俗!我喜歡!”


    “必然會有變數。”


    盧豈給出肯定的答複,“作為那位劍客的轉世之身,可不僅僅隻有這點能耐。”


    剛說到這——


    轟!


    蘇奕四周的混沌光罩爆碎,無數猩紅劍氣隨之長驅直入,斬在蘇奕身上。


    在一眾錯愕目光注視下,蘇奕的身影刹那間爆碎如雨,就像被淩遲處死!


    猩紅劍氣肆虐,分不清是劍光還是鮮血。


    “死了?”


    高燭神色古怪,“這算什麽變數?會不會是我們之前都太過高估此子了?畢竟……他手中底牌再多,底蘊再雄厚,可畢竟被壓製在凡俗之地!”


    天鈞眉頭皺起,“不應該啊,一個能被孫大劍仙誇上天的家夥,怎會就這點能耐?”


    何止是他們兩人,盧豈和遠處全力運轉天囚道禁的四位混沌初祖,都不禁感到錯愕。


    蘇奕死了!


    被困玉蒼山,慘死於白芷手底下!


    這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盧豈甚至有些懷疑,這次自己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準備了那麽多力量,到頭來……卻反倒都沒派上用場!


    而這一瞬,白芷早已隔空一抓,一把將斬道葫蘆奪在了手中。


    她眉眼含笑,容光煥發道:“什麽命官,當被壓製在凡俗之地,也和螻蟻也沒區別!”


    說話時,她又盯上遺落在場中的咫尺劍,抬手就抓了過去。


    可卻被人搶先!


    並且是兩人一起出動。


    分別是高燭和天鈞,皆在同一時間出現在玉蒼山上,朝咫尺劍抓去。


    轟!


    一聲驚天巨響。


    高燭和天鈞的身影交錯分開。


    再看咫尺劍,已落入鶴氅中年高燭手中。


    “這把劍我要了!你若搶,我就跟你玩命!”


    高燭語氣慢條斯理。


    黑衣少年天鈞眉頭皺了皺,道,“為了一件寶物,就和自家人玩命,你高燭就這點出息?”


    盧豈大步而來,目光盯著白芷,“把斬道葫蘆交給我!”


    白芷俏臉微變,“憑什麽,人是我殺的,戰利品自然由我所得。”


    盧豈冷冷道:“若不是我們聯手布局,你有什麽資格能殺了蘇奕?難道忘了上次你差點死在蘇奕手中的事情?”


    白芷玉容一陣變幻。


    “慢著!”


    黑衣少年天鈞忽地道,“蘇奕乃是命官,可他死後,為何不見命書、鎮河九碑?為何又不曾留下任何遺物?別告訴我,那些寶物和他一起被毀掉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盧豈、白芷、高燭皆心中一震,意識到不對。


    他們確信,蘇奕已經被滅殺。


    可蘇奕身上那些寶物呢?


    為何不見了?


    難道說,他此來鴻蒙天域時,除了斬道葫蘆和那一口道劍之外,再沒有攜帶其他寶物?


    不對!


    前些天的時候,天道氣運引發周虛異象,所有人都已察覺到,蘇奕收取了一把氣運道劍!


    那麽,這把氣運道劍呢?


    眾人心念轉動間,神識早已如風暴般席卷整個玉蒼山,卻最終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饒是如此,盧豈還是當機立斷,“撤!立刻離開玉蒼山,返回混沌之地!”


    沒有任何猶疑,這些曾跟隨定道者征戰天下的始祖級存在,戰鬥經驗何等豐富,皆第一時間抽身而退。


    然而,他們才剛邁步,卻又頓住!


    因為在他們的退路上,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道峻拔身影,直似憑空出現,就那般突兀地出現,沒有任何預兆。


    一襲青袍,飄逸出塵。


    正是蘇奕。


    “你……沒死?”


    白芷震驚。


    “我明白了,之前被殺的,是這家夥降臨鴻蒙天域後奪舍的一個凡俗之人,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盧豈臉色陰沉下去。


    簡而言之,此刻的蘇奕,才是其本尊!


    “嘖嘖,這莫不是金蟬脫殼,李代桃僵的手段?”


    黑衣少年天鈞笑著開口,渾看不出一絲緊張,眼神反而頗為玩味,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蘇奕。


    他發現,哪怕是蘇奕的本尊,修為也被壓製在下五境中,根本沒什麽可忌憚的。


    在混沌之地運轉“天囚道禁”的青玄初祖、畫影初祖等人也不由吃驚。


    “的確出人意料,不過如此甚好,起碼證明,命官一脈的寶物都還在其身上!”


    高燭驀地一步踏出,“這次,讓我來收拾他!”


    聲音還在回蕩,他已隔空出手。


    盧豈、白芷等人皆皺眉,哪會不明白,高燭之所以如此主動,是盯上了蘇奕身上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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