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雲猩紅,翻湧激蕩。


    在外人眼中,九位天眷者直似執掌天罰的,戰力恐怖無邊。


    可沒人知道的是,他們卻越戰越吃驚。


    一個異端而已,施展的明明是神嬰境修為,羽化道途第一境的角色,可那等戰力,卻比世間舉霞境人物強大了不知多少!


    自成為天眷者,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古怪的一個對手。


    心念轉動間,九位天眷者皆施展出渾身解數,全力殺伐,威勢也愈發恐怖起來。


    胖掌櫃模樣的天眷者忽地一步踏出,千丈高的身影俯衝,一拳從天而降。


    猩紅的拳芒如一道劃破長空而來的燃燒星河。


    而這一刻,蘇奕卻輕聲自語道,“這般力量,或許超脫於凡俗之上,可也不過如此。”


    聲音剛響起,他忽地揚起一手,如托起青冥般。


    胖掌櫃從天而降的一拳頓時潰散。


    他那千丈高的身影都被“托”了起來。


    而隨著蘇奕五指收攏。


    砰!


    一聲驚天巨響。


    鮮血像激射的亂流般,染紅萬丈長空。


    卻是胖掌櫃那千丈高的身影,竟是被抓爆了!


    這霸道的死亡一幕,刺激得不知多少人臉色大變。


    而還不等眾人反應,蘇奕的身影忽地憑空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那天穹下的虛空中忽地裂開一道又一道裂痕。


    裂痕蔓延之處,一個又一個天眷者身影四分五裂,或被刺穿咽喉、或被劈成兩截、或被斬落首級、或被攔腰截斷……


    一切仿似在刹那間上演。


    快得不可思議。


    當蘇奕的身影再次顯現出來時,虛空中盡是交錯裂開的劍痕。


    劍痕附近,鮮血蒸騰。


    那些天眷者已盡數暴斃而亡!


    天地俱寂,血腥如畫。


    當目睹這一切,皇帝秦闕臉色慘白,渾身都在顫抖,失魂落魄喃喃道:“那些……那些可都是天眷者……代表著上蒼的意誌,怎會……怎會輸?”


    國師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鎮國殺陣被毀、皇宮一切高手潰敗,如今,連九位天眷者也被擊殺!


    這異端究竟是誰?


    他為何能打破鴻蒙天域凡塵之地的鐵律?


    天地俱寂。


    四野無聲。


    從長街之戰上演,到眼前這一場皇宮大戰落幕,整個皇都城內外早已被震動。


    不知多少人為此驚駭失色。


    可對蘇奕而言,之前隻不過是前菜,重頭戲還未真正上演。


    因為,那天穹上的猩紅劫雲猶在!在他那一雙輕鬆可窺破仙凡壁障的眼眸中,早在那九位天眷者出現時,他就已看到,那猩紅劫雲之上,混沌彌漫,有著一頭渾身如燃燒般的凶禽身影在其中若隱


    若現。


    那是逐日天雀。


    早在前來皇都城的路上,蘇奕就曾在驚鴻一瞥之間見過對方。


    而在之前的大戰中,這凶禽一直都在凡俗之地外的混沌中觀戰!


    當蘇奕目光遙遙地眺望過去,那逐日天雀似乎很驚詫,發出一道冰冷威嚴的聲音:


    “你能看到本座?”


    聲音隆隆,可因為相隔著“仙凡壁障”,卻無法傳到這天秦國皇宮之地。


    可蘇奕卻猜出了對方在說什麽。


    略一思忖,蘇奕一步邁出,已來到猩紅劫雲深處,猶如一步之間,從凡俗之地登天而去般。


    皇帝秦闕、國師等所有人仰頭望去,已再看不到蘇奕的身影。


    那異端這是要去做什麽?


    猩紅劫雲深處,蘇奕飄然而立,沒有繼續前行。


    有仙凡壁障在,無論飛到多高處,也注定不可能從凡塵進入那混沌之地。


    “識破你的蹤跡,於我而言並非什麽難事,我隻是很不解,你我無冤無仇,為何要下達旨意來對付我?”


    蘇奕拎著酒壺,隨口說道。


    他的聲音同樣無法傳遞過去。


    可逐日天雀卻看懂了,它一聲冷哼,“你可真夠無知的,這混沌之地那些主宰,哪個不想殺你?”


    蘇奕饒有興趣道,“是麽,這是為何?”


    “你真不知道?”


    逐日天雀似是很意外。


    蘇奕虛心道:“還請不吝賜教。”


    逐日天雀忽地大笑起來,“沒想到,當年被九大生命禁區一切生靈奉為‘太初第一’的劍客,如今卻成了一個糊塗蛋!”


    太初第一?


    劍客?


    蘇奕眸光閃動,道,“這麽說,九大生命禁區的那些生靈,都已知曉我已抵達鴻蒙天域?”


    他曾聽知道者和黑狗分別談起鴻蒙天域的混沌之地,自然知道,其中九大生命禁區和鴻蒙禁域乃是混沌之地最為古老神秘的地帶。


    不過,他還是沒想到,被這天秦國皇室奉為上蒼的“逐日天雀”,竟早已識破自己身份。


    聽到蘇奕的話,逐日天雀眼眸中浮現出一抹玩味之色,“還真是糊塗了,如你這般什麽也不知道,就重返鴻蒙天域,和自尋死路有何區別?”


    蘇奕微微皺眉,“這麽說,你是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了?”


    逐日天雀譏諷道;“你有什麽資格讓本座配合?真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劍客?”


    蘇奕笑了笑,“我記住你了。”


    他轉身就走。


    相隔著仙凡壁障,讓他有力也無處施展,眼見逐日天雀油鹽不進,自然沒心情再和對方扯淡。


    “且慢!”


    逐日天雀冷冷道,“你真以為,自己還有活路?”


    蘇奕悄然轉身,道,“怎麽,你難道還能打破仙凡壁障,殺過來?”


    逐日天雀眸光深沉,“看來,你對本座的力量還真是一無所知啊……”


    聲音還在回蕩,逐日天雀忽地振翅。


    它所在的那片混沌驟然劇烈翻湧起來,把它那龐大的身影都淹沒,再也看不到。


    蘇奕眉頭微挑,逃了?


    不對!


    蘇奕忽地低頭,看向下方那一片猩紅劫雲。


    而這一瞬,在天秦國境內,卻有著一場不可思議的驚變發生——


    每一座城池中,那大街小巷的建築上,店鋪售賣的各式各樣的物品上,隻要繪製有逐日天雀圖騰的地方,皆悄然閃過一抹猩紅的光澤。


    大到城門、城牆之地。


    小到人們隨意把玩的玉佩之物,乃至於宗祠中供奉的畫卷、書籍中描摹的畫本等等。


    幾乎都有逐日天雀圖騰,幾乎都在這一瞬間發生了一場世人渾然不知的變化。


    過往漫長歲月中,天秦國朝堂在世間各地修建了不知多少專門供奉著逐日天雀神像的廟宇,而這一瞬,那些廟宇中的神像,一個個就像悄然睜開了眼睛。若從天穹俯瞰,就能清晰感知到,在天秦國天下各地,分別有一縷縷猩紅之光出現,猶如逆流而上的雨水衝向了天穹,全都朝那籠罩在天穹之下的猩紅劫雲匯聚


    過去。


    劫雲開始劇烈翻湧,似燃燒般。


    若從大地仰望,則能看到,那猩紅的劫雲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收縮。


    從最開始覆蓋在整個天秦國上空,到最後完全收縮成為萬丈範圍,凝聚在天秦國皇都之上!


    這驚人的變化,自然也引起皇帝秦闕、國師的注意。


    這是發生了何事?


    還不等想明白,那萬丈範圍的猩紅劫雲驟然間產生一聲巨響。


    一頭周身翎羽如若燃燒般的凶禽,在那萬丈劫雲中衍化而出!


    甫一出現,一股凶厲恐怖的威能便激蕩天穹之上,產生驚雷般的轟震聲。


    逐日天雀!


    這一刻,整個皇都城所有人都被驚到,直似看到一場不神跡!


    亙古至今的歲月中,天秦國的習俗、傳承、信仰、乃至於生活起居,皆深受起源圖騰逐日天雀的影響。


    在天秦國,這個圖騰已不僅僅隻是皇室的象征,更是天秦國芸芸眾生的精神圖騰。


    從嬰孩誕生於世,直至長大成人、娶妻生子、直至蒼老而逝,埋葬入殮……一生的歲月中,所作所為、所思所想,無不和逐日天雀圖騰息息相關。


    如嬰孩時的滿月酒、長大後的成人禮、成婚時的儀式、入葬時的祭奠行程,皆需要向起源圖騰焚香祈禱。


    可誰能想象,本來被奉為圖騰的逐日天雀,竟然會真正降臨於世間,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


    這一刻,不知多少人跪伏於地,或狂熱、或惶恐地伏地膜拜!


    就連皇帝秦闕都渾身一震,叩首於地,激動得心髒快從胸腔跳出來。


    國師則傻眼了。


    作為異端,他簡直無法想象,怎會發生如此詭異反常的事情。


    有仙凡壁障在,逐日天雀怎會降臨凡塵?


    傲立在天穹下的蘇奕,自然早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這一場驚變。


    “匯聚蒼生信仰之力來凝聚法身?”


    蘇奕眼眸中露出一抹異色,“不對,蒼生信仰隻是力量,恰似一盤散沙,這孽障能夠牽引蒼生信仰之力凝聚法身,怕是另有緣由……”


    還不等蘇奕多想,那一頭由萬丈猩紅劫雲凝聚而出的逐日天雀已振翅而來!


    直似一抹燃燒天宇的神焰,雙翅掀起滔天的毀滅風暴,讓那天穹都在震顫,似是觸碰到了凡俗之地的周虛規則!


    力量之盛,遠不是什麽天眷者可比!


    以蘇奕那被壓製的境界,當麵對這一擊時,都不由感到致命的威脅。


    不止是境界上差距太大,而是那逐日天雀的力量,就像打破了仙凡壁障的鐵律!


    局勢危急,已來不及多想,蘇奕當即縱步上前,一劍之間,便把逐日天雀斬殺當場。


    啊?皇帝秦闕、國師等人皆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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