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命書,飄灑出一片朦朧昏黃的光雨。


    第一頁天譴命墟的天譴規則似被喚醒。


    其二是鎮河九碑,本源力量翻湧起來。


    其三是青皮葫蘆,藏身其中的器靈青兒發出一聲輕咦。


    除此,連識海中的九獄劍,竟隨之微微一顫,旋即又陷入沉寂中。


    這一切,皆在那一道神秘縹緲的金光出現的那一瞬間齊齊發生。


    以至於蘇奕當即意識到,出大問題了!


    同一時間,立在圓月之巔的逐星臉色大變。


    他同樣猛地察覺到不對勁,在那一抹神秘的金光出現後,他竟失去了對“雷罰玄燭”的掌控!


    不好!


    這是怎麽回事?


    還不等想明白,一場劇變上演。


    這天穹深處,由蘇奕親手凝聚的那一道劍氣,像融化的冰雪般無聲息地消散掉。


    而那一輪由“雷罰玄燭”衍化出的巨大明月,也像水中泡影般轟然化作無數光雨飛灑!


    連那天穹深處的周虛規則力量,就像被壓製下去,全都歸於虛無之中。


    原本陷入動蕩混亂的萬厄劫地,則在這一刻恢複平靜。


    時空穩固。


    虛空裂痕消弭。


    一切如若末日浩劫般的毀滅景象,都消失了。


    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場幻覺。


    當幻覺被打破,一切都歸於真實。


    可這不是幻覺!


    天穹深處忽地被一股無法形容的禁忌氣息覆蓋。


    這一瞬,蘇奕和逐星兩人的身影,竟齊齊遭受到可怕的排斥力量。


    一如被驅逐,兩人的身影都像隕石般從天穹深處墜落。


    而那一抹虛幻般神秘的金光,則早已不知在何時就已消失不見。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韋慈神色困惑,驚疑不定。


    之前,因為蘇奕和逐星之間的對抗,整個萬厄劫地都呈現出末日般的景象,直似要天崩地裂。


    可誰能想到,一眨眼間而已,這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一切都歸於往昔的寂靜中。


    這無疑太過反常。


    不止韋慈,顓臾豹、顓臾統等人也都心驚肉跳,一頭霧水。


    無法想象,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驀地,遠處有一道身影大步而來。


    赫然是業劫一脈大長老逐星。


    他神色陰沉,傳音給韋慈,“剛才,是判官大人出手了!”


    韋慈心中一顫,師尊出手了?


    旋即,韋慈意識到不對勁,大長老的臉色為何會那般難看?還不等韋慈詢問,逐星已再次傳音道:“判官大人隻叮囑,萬厄劫地不能被毀,故而,從現在開始,無論是咱們業劫一脈,還是那蘇奕,都再無法借用萬厄劫地的


    周虛規則力量!”


    原來如此……


    韋慈恍然,旋即,他眼珠猛地睜大,什麽,蘇奕?


    “還不明白麽,那家夥是命官!”


    逐星眼眸深處湧起濃烈的殺機,“除了命官,這天下誰能跟我們業劫一脈手中爭奪對周虛規則力量的掌控權?”


    竟然是他!


    韋慈心中翻騰。


    怪不得他能無聲息地潛入千嶂山藥園。


    也怪不得他能禦用周虛規則力量!


    逐星這番話,倒是沒有用傳音,故而顓臾豹、顓臾統都清清楚楚地聽到。


    當得知君渡就是命官,他們無不錯愕,旋即臉色一個個都變得極為精彩。


    有震驚、有恍然、有憤恨、也有無法掩飾的殺意!


    “原來那狗日的,就是姓蘇的命官啊……”


    顓臾豹咬牙切齒,“我就說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古怪的家夥!”


    “這家夥前不久闖蕩原界時,鬧得天下四大天域沸沸揚揚,誰能想到,他竟還敢前來海眼劫墟?”


    顓臾統不禁感慨,“簡直太出人意料。”


    哪怕再恨不得殺了蘇奕,都不得不承認,這姓蘇的命官實在太能折騰。


    膽子也比天大。


    須知,這萬厄劫地乃是業劫一脈的地盤。


    而業劫一脈是命官一脈的宿敵!


    蘇奕這麽做,簡直和上門求死都沒區別!


    “可傳聞中,這蘇命官的戰力雖恐怖逆天,可最多也隻能和道祖掰手腕而已,這在原界發生的大戰中,都已得到印證。”


    一個顓臾氏的道祖忍不住道,“可現在,他都能輕鬆擊殺道祖,這……這未免也太邪乎了吧?”


    掰指頭算一算,僅僅在這萬厄劫地內,死在蘇奕手底下的道祖已超過十指之數了!


    “他的修為或許是道真境,可別忘了,這廝執掌命官一脈的寶物和神通,又能禦用周虛規則力量,能夠做到這一步,並不稀罕!”


    顓臾豹恨得直咬牙。


    “你說錯了,從現在開始,這姓蘇的再不可能借用到萬厄劫地的周虛規則!”


    韋慈眼神冰冷,“如此一來,他就等於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我等要殺他,絕非難事!”


    眾人精神一振。


    雖然韋慈沒有解釋什麽,可人們都意識到,這一切極可能剛才發生在天穹深處的一場劇變有關!


    逐星神色淡漠道,“既然他自投羅網,咱們業劫一脈就斷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了!”


    說著,他又補充一句,“之前和命官對戰時,我已動用秘寶,鎖定其氣息,接下來無論他藏到何處,都注定無法瞞過我的耳目!”


    一下子,眾人眉梢間皆浮現一抹喜色,都沒想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唯獨韋慈心中猶有一個疑惑——


    之前師尊既然曾出手,為何不幹脆把蘇奕給鎮壓了?


    他終究沒忍住,傳音去問大長老逐星。


    逐星搖了搖頭,“不清楚,我隻能確認,判官大人還未真正返回萬厄劫地,至於判官大人為何沒有殺掉蘇奕,或許另有隱情。”


    韋慈皺了皺眉。


    “不必多想,判官大人已為我們打掉了命官最大的依仗,接下來我們就能將命官擒殺,何須再由判官大人親自出手?”


    逐星傳音道。


    韋慈點了點頭。


    “你傳信給禹庚,讓他帶人前來和我們匯合!”


    逐星吩咐了一句。


    而後,沒有再耽擱時間,一行人當即展開行動。


    ……


    極遠處的天穹下。


    蘇奕獨自一人在虛空中挪移,朝舉霞山所在的地方掠去。


    “原來是他牽製了判官,才讓判官無法返回這萬厄劫地……”


    蘇奕心中很不平靜。


    之前發生在天穹深處的一場劇變,打斷了他和業劫一脈大長老逐星之間的爭鋒。


    也讓他再無法憑借命官一脈的手段,去禦用那周虛規則力量。


    可沒人知道的是,就在他從天穹深處被“驅逐”那一刻,掌心處浮現出一幅秘圖。


    秘圖是原界的“知道者”所贈,在前來海眼劫墟時,曾為蘇奕指路。


    在蘇奕抵達海眼劫墟的入口前,這一幅秘圖更是發生過奇異的變化。


    秘圖內衍化出一個形似“乂”字的符號。


    也是那時,蘇奕心生一絲奇異的感應,腦海中隨之映現出一幕詭異的畫麵——


    畫麵中,是一片漫無邊際的幽暗之地,一縷縷混沌劫光覆蓋其中。


    而在那無盡幽暗中,曾經睜開過一對眼眸!


    那眼眸幽邃、冷寂、深沉,湧動著濃烈如燃的血色殺戮光澤。


    雖然,這一幕畫麵隻出現瞬間就消失。


    可在當時,卻帶給蘇奕極大的震撼。


    而在剛才,隨著秘圖浮現,那一幕詭異的畫麵再次出現在蘇奕腦海。


    那一對幽邃冷寂的血色眼眸,也再次在那幽暗的虛無中睜開!


    不同的是,這一次蘇奕聽到了一道聲音:


    “道友不必驚慌,判官早已被我牽製,無法返回萬厄劫地!”


    “不過,我仍舊被困在海眼劫墟深處的牢獄內,無法出手幫你。”


    “接下來就隻能憑你自己的本事行事,切記,寧可從海眼劫墟撤離,也莫要把命丟在這裏!”


    一番話說完,那一幕畫麵就消失不見。


    可蘇奕終於知道,那一對眼眸的主人是誰了——


    是那個被困海眼劫墟深處的神秘囚徒!


    蘇奕此來海眼劫墟的目的,就是想幫蕭戩兌現生前的承諾,去解救那個囚徒。


    不曾想,在還沒有見到對方時,現在就和對方用這種古怪神秘的方式見了一麵!


    “顯然,在我抵達海眼劫墟入口時,那囚徒就已察覺到我來了,故而那一幕畫麵才會出現在我的識海中。”


    蘇奕思忖時,低頭看了看掌心。


    那一幅由“知道者”所贈的秘圖早已消失。


    可蘇奕直至此刻已確定,“知道者”在贈給自己秘圖時,就已清楚自己要去海眼劫墟做什麽。


    換而言之,“知道者”必然早清楚那神秘囚徒的存在!


    而“知道者”交給自己的這一幅秘圖,也並非僅僅是指路那般簡單,還有著一種奇異的力量,能夠讓那神秘的囚徒察覺到自己前來!


    之前,蘇奕還不解,過往漫長歲月中,一直鎮守在海眼劫墟的判官,如今卻為何不在萬厄劫地。


    現在,也終於徹底明白。


    判官是被那神秘囚徒牽製了!


    “看來,之前我在天穹深處那一戰,同時引起了判官和囚徒的注意,才會上演剛才那樣一場變故。”


    蘇奕暗道。


    有意思啊,一個被困的囚徒,卻能牽製住一身實力不遜色於天譴者的判官。


    那這神秘的囚徒……又是何方神聖?


    如此強大的一位存在,為何又會被困在海眼劫墟深處的牢獄中?


    正自思忖時,蘇奕忽地憑生如芒在背之感,旋即眼眸一凝。敵人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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