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長河上。


    文洲渡口外。


    早在數天前,以文洲渡口為中心的方圓三千裏水域,已經被完全封鎖。


    出手的是無量帝宮、七煞天庭、南天道庭和礪心劍齋的修道者。


    僅僅天君,便有三十餘位。


    除此,更有無量境、寂無境、神遊境層次的永恒人物上千人!


    前不久九曜古城那一戰,足有上百位天君一起出動。


    相比起來,分布在文洲渡口外的這一批強者,數量上要遜色一大截。


    可這一批強者,都是來自三大天帝勢力和礪心劍齋,一個比一個實力強橫,地位尊貴!


    文洲渡口是出入文洲的唯一路徑,過往漫長歲月中,一直由文洲十三大天君勢力輪流把持和鎮守。


    可這數天時間裏,看守這座渡口的文洲修道者,早已被拘押起來。


    來往文洲的修道者,也都不得不選擇退避。


    故而,這三千裏水域附近,在這段時間裏風平浪靜。


    一艘寶船上。


    一眾大人物匯聚在一起,正在宴飲,儀態一個比一個悠閑和愜意。


    “此次我們守在這裏,明顯太過多餘。”


    一個黑袍男子飲了一杯酒,“有多位天帝大人親臨,阻截在文洲的星空界壁之前,放眼當世,誰能逃走?”


    溫自薄。


    無量帝宮的一位老輩天君,也是一位絕世傳奇般的存在,威名遠揚,震爍一方。


    他此生最耀眼的一戰,就是以一己之力,挫敗十三位同境人物的圍殺,最終他雖遭受重傷,卻擊斃三人,重傷九人,殺出一條生路。


    在上五洲,尋常天君在溫自薄麵前,卑微如臣子麵見君王!


    “話不能這麽說,此次蘇奕身邊有紅袍天帝庇護,極容易發生變數。”


    一個氣質沉穩如山的羽衣男子開口,“按那些天帝的安排,他們會窮盡辦法牽製住紅袍天帝,但卻不敢妄言,就一定不會發生意外。”


    “我們守在此地,就是為了防備那個萬一的情況發生。”


    羽衣男子道號“澄越”,來自南天道庭。


    在上五洲的道門一脈中,澄越乃是“十大道門天君”之一,一身道法,不在無量帝宮的溫自薄之下。


    “我們守在這,最好是多此一舉,不要發生什麽意外。”


    另一側,一個麵容蒼老的黃袍老者喝了一杯酒,“無事一身輕,平平安安最好。”


    馮杜虎。


    七煞天庭“三十三位護天神將”之一,別看貌不起眼,實則是一尊足以令人聞風喪膽的殺神,骨子裏極為殘暴嗜血。


    他這一生,殺過的天君級妖魔,早已不可估量!


    那一身凶煞氣息若全部顯現,甚至能讓一方天地發生災劫般的血腥異象。


    可想而知,此人的殺心和煞氣何等之重。


    “等此次事情解決後,我要去文洲走一趟。”


    一個麵頰瘦削,眼眸狹長的藍袍男子沉吟開口。


    絕影劍君。


    礪心劍齋大劍君。


    邪劍尊最為器重的左膀右臂之一,在礪心劍齋的地位極高,權勢滔天。


    他出身妖道,性情乖戾,極端嗜殺,凡被他視作敵人的,都會落一個“滿門皆死,寸草不生”的下場。


    有人曾統計,時至今日,被絕影劍君“滅門”的修行勢力,不下百個!


    其中還有足足七個天君勢力!


    一個修行勢力,少則千餘人,多則十數萬人。


    由此可想而知,死在絕影劍君手底下的修道者,何其之多。


    “去文洲做什麽?”


    溫自薄饒有興趣問道。


    絕影劍君笑了笑,“聽聞紅袍天帝曾揚言要庇護文洲的兩個劍修門派,一個名青葉劍宗,一個名白虹劍閣,我想去見識見識。”


    眾人眼神古怪,發出一陣輕笑。


    誰能不清楚,絕影劍君這是想去給這兩個天君勢力“滅門”?


    “那你可得當心點,紅袍天帝哪怕遭難,可虎死不倒架,身邊還有妖君蓮落這樣的絕世妖君扈從。”


    馮杜虎笑眯眯提醒。


    不說蓮落還好,一談起蓮落,絕影劍君眼眸驟然布滿殺機,眼神都似是在滲血。


    他微笑道:“實不相瞞,我早就很想用蓮落的骨頭來磨一磨劍鋒!”


    剛說到這,遠處那文洲渡口附近,忽地產生一陣時空波動,一艘銀燦燦的小舟呼嘯而出。


    旋即,那艘小舟就四分五裂,爆碎成無數光雨。


    而一道峻拔的身影,則從小舟爆碎之地憑空出現。


    一襲青袍,清俊出塵。


    赫然是蘇奕!


    場中頓時引發一陣騷動,嘩然聲四起。


    原本正在飲酒作樂的溫自薄、澄越、馮杜虎、絕影劍君等一眾大人物們都被驚動,紛紛從寶船上起身。


    當認出蘇奕,這些大人物們都不禁驚詫,旋即皺眉。


    這蘇奕竟然活著逃出了那一場由多位天帝布設的天羅地網?


    “結陣,封死所有退路!”


    溫自薄衣袍鼓蕩,沉聲下達命令。


    附近三千裏水域,駐紮在那的上千位修道者全都行動起來。


    一時間,陣旗獵獵,寶光洶湧,無盡殺機隨之如潮水般擴散而開。


    這三千裏水域,竟是早已被布設了多座殺陣,在此刻全都運轉起來。


    蘇奕才剛出現,當看到這一幕時,不禁皺眉。


    他想起從文洲星空深處逃走時,他曾拿出底牌要幫忙,卻被呂紅袍拒絕。


    當時呂紅袍給出的理由就是,離開文洲後,怕是還會有許多禍患上演,讓他用那些底牌自保,


    如今這一切果然應驗了。


    “蘇奕,為何不見紅袍天帝陪你一起逃命?”


    溫自薄開口,聲傳全場,“難道說……紅袍天帝已遭難了?”


    這是試探。


    蘇奕霍然抬頭,望向溫自薄。


    那深邃的眼神深處,有不可遏製的殺機湧動。


    在逃生的路上,他的心境一直很低沉,很自責,早積攢著一肚子的火氣和殺意。


    而溫自薄這番話,就像火上澆油!


    “嘖嘖,看這眼神,殺機湧動,恨意如燃,像極了窮途末路之輩的無能憤怒。”


    名列“道門十大天君”中的道人澄越笑起來。


    蘇奕神色和眼神的細微變化,被他盡收眼底,心中大致確定,在逃生的路上,蘇奕肯定遭遇過大變。


    而呂紅袍沒有一起出現,無疑證明,這位震爍古今的紅袍天帝,極可能已經遭劫!


    這一點,其他大人物們也都猜測出來,都不禁精神一振,看向蘇奕的眼神也變了。


    原本,他們都以為此次鎮守在這文洲渡口附近,完全是多餘的。


    不曾想,那惶惶如喪家之犬般的蘇奕,卻一頭撞進了他們布設的殺局中!


    “還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活該我們守株待兔成功啊!”


    馮杜虎感慨。


    “還是當心點為好,哪怕沒有紅袍天帝庇護,這小雜碎可依舊很危險,莫要陰溝裏翻船。”


    絕影劍君眼神泛著嗜血的光澤。


    說話時,他忽地一聲大喝,“蘇奕,你已被重重圍困,若不想死,就趕緊跪下,束手就擒!”


    聲若霹靂,轟徹九霄。


    “跪下!”


    “跪下!”


    “跪下!”


    附近區域,一眾修道者齊齊大喝,聲勢驚人。


    這,同樣是試探。


    若能不戰而屈人,自然意味著,蘇奕真的已是窮途末路,無計可施!


    蘇奕孤零零一人立在那,眼神淡漠地掃視著這一切,神色間看不出有絲毫情緒波動。


    了解蘇奕性情的都清楚,當怒到極致時,他往往會冷靜得可怕!


    就像風暴爆發前的安靜。


    袖袍一揮。


    衣衫襤褸的小女孩無邪憑空出現。


    “殺了他們。”


    蘇奕語氣平靜地吩咐。


    小女孩眼眸悄然眯起。


    她一向能辨識人心起伏,故而第一時間就察覺到,自家老爺的心境中盡是森然殺機!


    這還是她頭一次見識到,老爺會動怒到這種地步。


    “是!”


    小女孩不敢猶豫。


    她一身襤褸衣袍悄然變化,泛起猩紅如血的罪惡氣息,無數黑色花朵如飛灑的瀑布,繚繞周身上下。


    那一對清澈無邪的眼眸,都化作血一般的猩紅之色。


    遠處,溫自薄、澄越等一眾大人物心中齊齊一震,臉色頓變。


    “出手!”


    溫自薄大喝。


    三千裏水域中,上千位修道者各司其職,全力出手。


    頓時,內外三十六座殺陣齊齊轟鳴運轉,雷霆、光焰、道光、災劫、劍氣……諸般恐怖無邊的禁陣力量驟然間爆發。


    幾乎同時,小女孩腳下輕輕一跺。


    轟!


    無盡罪惡殺戮力量,猶如平地起驚雷,在小女孩身上驟然爆發。


    罪惡如洪流,浩浩蕩蕩,衝垮附近水域,一座座殺陣如紙糊的堤壩般垮塌崩滅。


    在那震耳欲聾的碰撞轟鳴聲中,血腥的罪惡力量所過之處,成片成片的修道者慘死。


    軀體崩碎瓦解,神魂血肉被罪惡血光吞噬,驚恐淒厲的尖叫聲不絕於耳地響起。


    眨眼間,整座戰場都像被掀翻的一鍋粥,變得混亂而動蕩。


    這樣一幕,也讓在場不知多少人變色。


    誰敢想象,足以困殺天君的殺陣,會被那小女孩一身的罪愆殺戮力量在瞬間毀掉一大片?


    然而,這還沒有完,小女孩張嘴一吐,數十道罪魂掠出,一個個殺氣騰騰,衝向戰場。


    小女孩自己則拎著一把血淋淋的戰矛,騰空一閃,殺向溫自薄、澄越等大人物所在的那一艘寶船。


    自始至終,蘇奕就立在那,眼神淡漠。


    唯有一襲青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昨晚開始,金魚應該是得腸胃病了,渾身難受,強撐著在碼字,第二更爭取下午搞定,請諸君擔待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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