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晷所指的十二個時辰,衍化成了十二個真實幻界。


    每座幻界,有一位守界者坐鎮。


    守界者是日晷的本源力量所化,維係著整座幻界的運轉。


    按照守山者的說法,日晟十二位守界者,幾乎是不可擊敗的。


    因為與之對敵,就如同在和日晷這件誕生在太始時代的混沌神器對抗!


    不過,守山者也談起,蘇奕執掌太始之鞭,大可以試試!


    若能擊敗對方,就能提前闖過一個幻界!


    正因如此,蘇奕打算去找一找守界者。


    可接下來的路上,他卻一無所獲。


    連一點線索和痕跡都沒有找到。


    不過,蘇奕也摸清了一些規律。


    比如每隔一刻鍾,就會出現一批老鼠!


    無論自己在何處,這些老鼠都能第一時間找到,邪乎的很。


    直至一個時辰後。


    蘇奕幹脆放棄了尋找守界者的打算,找了個地方盤膝打坐起來。


    之前和布裙少女紅鯉對決,並未讓他消耗太多力量。


    反倒是這一路上連續動用太始之鞭,讓他消耗頗大。


    歸根到底,這是一種才剛掌握不久的無上大道,連初窺門徑都談不上,動用時消耗的力量也很驚人。


    還好,蘇奕身上不缺寶物。


    ……


    時間點滴流逝。


    在這黑暗荒蕪的天地間,連風聲都沒有,靜悄悄的。


    蘇奕盤膝而坐,一動不動。


    足足半個時辰後。


    在他頭頂上空,虛空忽地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縫隙。


    一道時光力量如劍鋒般乍現,朝蘇奕頭頂刺去。


    砰!


    他的軀體瞬息炸開。


    但卻隻化作泡沫般的光影消散。


    “不好——!”


    數千裏外,一座山坳中,一道身影猛地站起來。


    這是一個幹瘦矮小的老者,麵孔像極了老鼠,尖嘴齙牙。


    在他手中,握著一卷陳舊的獸皮。


    此刻,他明顯被驚動,轉身就要離開。


    啪!


    一道刺目耀眼的神鞭從天而降,狠狠抽在幹瘦老者身上,打得他身影一個趔趄,跌坐於地,滿臉寫滿痛苦。


    與此同時,蘇奕的身影憑空而現。


    “守界者?”


    蘇奕問道。


    “你……早發現我了?”


    幹瘦老者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從地上起身,眸光看向蘇奕手中的太始之鞭時,泛起掩不住的忌憚。


    “沒有發現。”


    蘇奕淡淡道,“之前隻不過是以身為誘餌,把你釣了出來而已。”


    幹瘦老者皺眉道:“你早懷疑我會對你動手?”


    “不錯。”


    蘇奕點頭道,“我去哪裏,那些鼠群就出現在哪裏,我去高空中,就會有時光力量突兀殺出,這一切怎可能隻是巧合?”


    說著,他抬手一指幹瘦老者,“這一切,也隻有你這老東西能夠在暗中搞鬼!”


    幹瘦老者神色一陣變幻,歎道:“我是守界者,要做的就是滅掉一切進入’子時秘界’的人,這怪不得我。”


    啪!


    蘇奕一鞭子抽過去,打得那幹瘦老者軀體裂開一道血痕,噗通一聲跌坐於地,那臉龐都因為痛苦而扭曲起來。


    可他卻搖頭道:“你就是再生氣,也殺不死我,動用太始之鞭也不行,歸根到底,我隻不過是神器日晷的一股本源力量罷了。”


    蘇奕哦了一聲,饒有興趣道:“一股屬於神器的本源力量而已,竟然擁有智慧,能感受到痛苦,著實不可思議,你……究竟是什麽來頭?”


    幹瘦老者不屑道:“可笑,既然守山者可以由道運神碑所化,為何我不行?”


    蘇奕撫摸著下巴,道:“你和那胖子不一樣,身上有一股……人味!”


    “人味?”


    幹瘦老者嗬嗬笑起來,“倘若我能化作真正的人……就好了……”


    他神色變得很複雜。


    蘇奕忽地道:“把你手中的獸皮卷拿來。”


    幹瘦老者頓時變色,道:“不行!”


    啪!!


    又是一鞭子打在幹瘦老者身上,打得他軀體都快裂開,渾身抽搐。


    而趁此機會,蘇奕探手一抓,就將那一幅獸皮卷奪在手中。


    ”不——!“


    幹瘦老者驚怒,瘋狂般衝來,要搶回那獸皮卷。


    可他再次被一鞭子抽飛出去,這一次蘇奕動了全力,竟是一舉把那幹瘦老者打爆了!!


    “你一定會受到懲罰的,一定!”


    淒厲怨毒的大叫聲中,那幹瘦老者的軀體轟然化作漫天光雨消散。


    蘇奕根本不在乎。


    這幹瘦老者身上的確有一股人味,但歸根到底,他終究是一股本源力量所化。


    而非真正的活人。


    蘇奕感興趣的,是那一幅獸皮卷。


    將此物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行古老的大道銘文——


    “子鼠蝕光卷”!


    其中記載的,是一門祭煉和運用神器日晷的法訣,但僅僅隻是一部分奧秘。


    並不完整。


    蘇奕心中一動,這裏是子時幻界,代表的是子鼠之地。


    既然這裏的守界者手中擁有子鼠蝕光卷,那麽在其他時辰所化的幻界中,是否也有對應的大道密卷?


    比如醜牛卷、寅虎卷、卯兔卷等等?


    若能將這些大道密卷全部湊齊,是否就代表著一門祭煉和運用神祇日晷的完整傳承?


    “據說宙燁天尊,就是憑借神器日晷而稱尊於太始時代。”


    “也是憑借日晷之力,讓宙燁天尊能夠禦用太始神焰的力量。”


    “若我闖過這日晷衍化的十二個時辰的幻界,將十二種大道密卷湊齊,也就等於掌握了禦用日晷的辦法,如此,自然可以去參悟太始神焰!”


    這一刻,蘇奕終於明白了。


    怪不得最初時,宙燁天尊說隻要能撐過十二時辰,抵達日晷前,就能有機會參悟太始神焰。


    原來秘密就藏在這十二種大道密卷中!


    而還不等蘇奕再想下去,他眼前的景象悄然發生變化。


    天地萬象宛如浮光掠影。


    日晷城中央,日晷上的“晷針”原本還差三刻鍾才抵達醜時,可此刻晷針卻飛快地一變,出現在醜時上。


    與此同時,蘇奕出現在一個新的幻界中。


    縱橫交錯的街巷,熙熙攘攘的人群,處處繁華喧囂。


    街邊商鋪鱗次櫛比,吆喝聲、叫賣聲、行人談笑聲、敲鑼打鼓聲……


    各種聲音嘈雜地響起,勾勒出一幅人世紅塵眾生百態的景象。


    恍惚間,蘇奕差點以為來到了世俗人間。


    到處是渾身沒有任何修為的販夫走卒,到處可見攜伴出行的公子佳人。


    天光正好,暖風微醺,空氣中還飄來一陣酒香。


    原來是前方有一座釀酒坊。


    一切,都那般真實和生動。


    一時間,蘇奕都不忍這樣一幅紅塵景象被破壞。


    他負手於背,信步朝前行去。


    沿途所見,盡是隻有在世俗中才能見到的熱鬧景象。


    這讓蘇奕想起了當初在大周國廣陵城淪為贅婿的那段時光。


    想起了文靈雪、文靈昭、文泰來琴箐夫婦。


    想起了杏黃醫館、傾綰、黃乾峻……以及城外的大滄江……


    那是他今世修行的起點。


    當時看似窘迫的處境,如今看來,反倒根本不值一哂。


    反倒是當時那些靜謐平淡的時光,讓人懷念。


    嗯?


    旋即,蘇奕眼瞳收縮。


    他忽地發現,自己一身道行竟然不見了!


    空空蕩蕩,毫無修為。


    一如這繁華街巷上的凡夫俗子!!


    任憑蘇奕如何感應,都無法做到。


    甚至,都無法感應到識海中的九獄劍。


    渾然不覺之間,竟從一位高在九天之上的神明,一下子墜入凡夫俗子的地步,這詭異的一幕,換做其他強者,怕早已驚嚇過度,惶恐不安。


    但蘇奕沒有。


    道行不在,神魂力量也消失。


    但,他的一顆劍心猶在,萬古不移,堅不可摧!


    沒有慌張,沒有驚懼。


    蘇奕甚至什麽都沒做,就那般負手於背,自顧自在街巷上穿行。


    最慘的時候,也不過是當年在廣陵城當贅婿的那段時間。


    更別說現在的他,早今非昔比。


    一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並未發生什麽危險反常。


    直至在抵達城門處時,一個蹲坐在街邊算卦的老人忽地道:“閣下請留步!”


    蘇奕當即頓足,看向那老人,“你要給我算命?”


    老人麵容皺紋密布,眼眸渾濁,笑嗬嗬道:“命之一道太大,非小老能觸碰,不過,小老隻從麵相中就能看出,閣下此時的處境出了問題。”


    “什麽問題?”蘇奕饒有興趣。


    老人笑著抬手,指著遠處那繁華如水的街巷,道,“在閣下眼中,那眾生百態都是假的,連我身上也大有問題,對否?”


    蘇奕笑了笑,道:“若不然呢?”


    老人撚著胡須,沉吟道:“一葉障目,不見神山,這就是閣下現在遇到的大問題。”


    蘇奕笑道:“那敢問,什麽是障目之葉,什麽是神山,我又該如何化解這個問題?”


    老人神色溫和道:“遮蔽你眼睛的,便是你身上那一件不屬於你的東西,隻需交出來,我可以為閣下指點一條明路,讓你可以平平安安離開此地。”


    蘇奕略一思忖,道:“你說的可是它?”


    說著,他從袖口摸出一幅獸皮卷,正是那“子鼠蝕光篇”!老人不禁欣然道:“不錯!此物對閣下而言,是禍非福,可若交出此物,則可以在此地可化禍為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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