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儀式的會場,位於一座巨大的殿宇內,足可容納千人。


    今天參與梁文羽和方有容成婚大典的梁家族人並不多。


    在場那些賓客,也僅僅隻有數位稱得上位高權重的貴賓。


    就連主持此次婚典的,也不是族長梁知北,而是大長老梁雲虎。


    一切,皆因為梁文羽人微言輕,不受重視。


    很快,在一眾目光注視下,梁文羽和方有容這一對新人步入大殿內。


    “前輩,你要送出的另外兩份大禮是什麽?”


    方寒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傳音問詢。


    蘇奕飲了一杯酒,道:“別著急。”


    “開始舉行儀式吧。”


    中央主座上,大長老梁雲虎淡淡開口。


    “是!”


    一個司儀領命。


    可就在此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在大殿外響起:


    “慢著!”


    全場側目。


    就見一群身影走進了大殿,氣勢洶洶。


    為首的,是一個身著蟒袍,威嚴十足的中年男子,雙鬢斑白,眸似冷電,渾身彌散著仙君人物的氣息。


    赫然正是梁家族長梁知北!


    一群梁家的大人物,如眾星拱月般擁簇在他身後,更襯得他威儀不凡。


    “族長?”


    梁雲虎一怔,長身而起,“您怎麽來了?”


    之前,早在很多天前,族長梁知北就明確表態,不會參與這一場為梁文羽準備的成婚慶典。


    可現在,梁知北不僅來了,還帶了宗族其他一些位高權重的老家夥一起駕臨!


    “前輩,好像有些不對勁。”


    方寒皺眉道。


    蘇奕眸光閃動,道:“且看著就是。”


    梁知北率領眾人抵達後,就冷冷開口道:“我今日若不來,今天咱們梁家非被埋下一個彌天大禍不可!”


    說著,他眸如利刃,看向梁文羽,“混賬東西,你可知罪!?”


    氣勢迫人!


    大殿死寂,眾人皆驚詫,這是什麽情況?


    梁文羽驚怒道:“大伯,你這是何意?今天可是侄兒的大喜之日,你何出此言?”


    一側,方有容也渾身發僵,腦袋發懵,有些手足無措。


    梁知北冷笑道:“非要讓我當眾揭穿你的狼子野心?”


    說著,他猛地一指方有容,“我且問你,這女人是不是狴犴靈族的後裔?”


    轟!


    全場騷動,嘩然聲四起。


    狴犴靈族!


    十年前,白蘆洲發生了一樁驚天血案,底蘊古老的狴犴靈族,在一夜之間,全族覆滅!


    據說,僅僅是慘死的仙君人物,便有十三位!


    其他慘死的族人,更是不計其數。


    最殘酷的是,就連狴犴靈族的老巢,都被踏平掃蕩,從世間抹除!


    可至今,誰也不清楚,那滅掉狴犴靈族的凶手究竟是誰。


    這件事,曾引發白蘆洲轟動。


    畢竟,狴犴靈族的底蘊極為古老,足可以追溯到仙隕時代以前,其宗族強勢世世代代鎮守第七天關,拋頭顱灑熱血,為仙界天下立下累累功績!


    若非在那漫長的仙隕時代中,狴犴靈族遭受到嚴重打擊,此族絕對稱得上白蘆洲最頂尖的霸主勢力。


    可就是這樣一方古老勢力,卻在一夜之間覆滅,任誰能不驚心?


    有人說,滅掉狴犴靈族的,極可能是某個仇視狴犴靈族的仙王級勢力。


    也有人說,凶手疑似是一位踏足仙道之巔的通天人物!


    更有傳言說,狴犴靈族的覆滅,和異域魔族有關,原因就是在那仙隕時代以前的歲月中,此族滅殺了太多的異域魔族強者。


    總之,關於狴犴靈族覆滅的事情,眾說紛紜,至今也沒人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而現在,一個狴犴靈族的後裔,竟出現在梁氏一族,並且即將和梁家後裔梁文羽成婚,任誰能不驚?


    “這……這就是個災星啊!”


    一下子,許多梁家族人的臉色都變了。


    而前來觀禮的賓客,也無不心驚,終於明白梁知北為何阻止這一場婚事。


    一個狴犴靈族的餘孽,一旦讓滅掉狴犴靈族的凶手知道,必不會善罷甘休!


    也會由此而牽累到整個梁家!


    “這……的確是一個不可不防的彌天大禍!幸虧這一樁婚事還沒有完成,否則,梁家上下想推卸關係都晚了!”


    有人喃喃。


    一下子被視作眾矢之的,讓方有容俏臉煞白,心中盡是驚怒和彷徨。


    一側席位上,方寒悄然握緊雙拳,似似咬緊牙關,憤怒難當。


    他沒想到,這一場風波,竟會衝著自己姐姐而去!


    雪紅楓不著痕跡地地瞄了蘇奕一眼,眼見後者雲淡風輕地坐在那,心中頓時踏實不少。


    他心中暗道,梁家這些家夥,若知道蘇奕曾因為同樣身為狴犴靈族後裔的方寒,而血洗了淩雲樓上的一眾仙人,怕是根本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視方有容為災禍!


    梁雲虎震怒,厲聲斥責:“梁文羽,你個混賬東西,簡直罪該萬死!”


    在場那些梁家族人,更是殺氣騰騰,怒視梁文羽和方有容。


    而這一刻,梁文羽也憤怒難當,鐵青著臉,大喝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年你們聯手害死我父母,這筆賬,至今都還沒算呢,現在,我僅僅隻是想要和有容成婚而已,你們卻用這種卑劣的方式進行阻撓,是不是太過分了?”


    一番話,讓全場寂靜下去。


    梁知北神色冷酷,道:“孽障,你父母的死,宗族早有定論,眼下,我懷疑你和那方有容成婚,乃是包藏禍心,欲圖嫁禍於梁家上下,這件事,也根本不容你狡辯!”


    梁文羽氣得渾身哆嗦,咬牙說道:“大伯,你不就是想看著我死嗎?為何要用這樣一個拙劣的借口?”


    說著,他劇烈咳嗽起來,唇角淌血,臉色都變得蒼白難看起來。


    他咬牙切齒,嘶聲道:“大伯,你敢說我身上遭受的毒傷,和你沒關係?”


    這一刻的梁文羽,完全像豁出去般,神色猙獰,狀若瘋狂,眼神中盡是刻骨的恨意。


    大殿氣氛壓抑,人們神色各異。


    一場成婚大殿,不曾想,卻掀起了這樣一場風波。


    先是梁知北出現,阻撓這一場婚典,揭破方有容那狴犴靈族的身份。


    緊跟著,梁文羽就當著所有人的麵,斥責梁知北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連他身上的毒傷,都和梁知北分不開幹係。


    這樣的變數,讓不知多少人咂舌。


    此時,梁知北眼神淡漠,根本就懶得爭辯,揮手道:“來人,將這孽障和那個狴犴靈族餘孽拿下!若敢反抗,格殺勿論!另外……”


    說著,他眸光如電,扭頭看向蘇奕、方寒這邊,語氣冰冷道:


    “我前來時,聽說這兩人也是那狴犴靈族餘孽的同夥,那就一並拿下!不管如何,今日,必須將這一場隱患鏟除了!”


    字字擲地有聲,殺伐氣驚人,充分顯露出梁知北身為一族之長的鐵血手腕。


    “是!”


    一群梁家強者轟然應諾。


    “你們敢!”


    雪紅楓拍案而起,怒發衝冠。


    他剛要說什麽,梁知北已冷冷道:“雪公子,勸你莫要自誤,否則,我必將你擒下,等今日事了,再送你回家,給你們天雲山雪氏一個滿意答複。”


    “你……”


    雪紅楓氣得肝疼。


    這時候,蘇奕長身而起,淡淡說道:“你且退下。”


    雪紅楓心中一震,頓時閉嘴,老老實實地立在那,心中則一陣喟歎,果然,良言難勸該死鬼!


    這一幕,也引得許多人驚訝。


    雪紅楓乃是天雲山雪山的嫡係後裔,卻對一個狴犴靈族餘孽的同夥言聽計從。


    再一想到今日蘇奕隨手送出的天瑞古鍾,讓梁家許多大人物都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大長老梁雲虎飛快道:“族長,不如給這位蘇道友一個解釋的機會?”


    梁知北眯了眯眼眸,道:“也好。”


    蘇奕笑道:“已無須解釋,我今日此來,就是為你送終的。”


    送終!


    人們情不自禁想起了蘇奕送出的那一件天瑞古鍾。


    隻不過,誰能聽不出,蘇奕話中的“送終”另有他指?


    梁知北臉色一沉,語氣森然道:“愣著做什麽,動手!”


    轟!


    那些早已蓄勢以待的梁家強者,在這一刻毫不猶豫出手了。


    一群衝向梁文羽和方有容。


    一群則衝向蘇奕。


    在場賓客則都紛紛退避開,唯恐被波及到。


    這一刹,梁文羽慘然一笑,神色間盡顯絕望,似已徹底放棄抵抗。


    這等局勢,縱使他有通天能耐,都回天乏術。


    這一刹,方有容悄然間握緊了梁文羽的手,唇中傳音:“要死也一塊死。”


    唯有眸光看向不遠處的弟弟方寒時,心中泛起鑽心的痛和無力感。


    也是這一刹,蘇奕出手了。


    他輕描淡寫地振衣揮袖,頓時,劍鳴之音鏘鏘作響,不絕於耳。


    整座大殿,劍氣縱橫交錯。


    如劃破萬古黑暗的光,璀璨耀眼。


    一刹那之後。


    分別衝向蘇奕和梁文羽、方有容的十四位梁家強者,皆似莊稼地裏的稻穀,被無情收割。


    身軀崩碎。


    魂飛魄散。


    滾燙的鮮血似一蓬蓬炸開的猩紅煙火,在眾人視野中綻放。


    振衣拂袖一刹那,劍葬十四仙人魂!


    唯有那鏘鏘清越的劍吟之聲,繞梁不絕。


    滿座皆驚。


    一對新婚男女呆若泥塑。


    他們身上喜服,濺上鮮血。


    紅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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