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烏鴉嶺天鴉殿前,蘇奕以同壽境大圓滿修為,便可以一己之力,對抗十九位洞宇境界王的全力一擊。


    而今,他已是歸一境修為,早不可同日而語,便是斬殺言道臨那一隻腳踏入羽化之路的分身,也是輕而易舉。


    此時僅僅是收拾三個洞宇境角色,自然擁有絕對碾壓之力。


    嚴格而言,和最巔峰時的觀主相比,如今的蘇奕有過之而無不及!


    場中死寂,鴉雀無聲。


    莊壁凡悄然握緊雙手,瞠目結舌。


    負手於背立在遠處的鍾陽遜軀體驟然發僵,眼眸瞪得滾圓。


    一股撼動人心的寂靜氛圍,在天地山河間彌漫,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連遠處無定魔海洶湧的海浪都變得安靜。


    遠處那些觀戰者,猝不及防之下,更被驚得下巴快掉下來。


    之前,所有人都替莊壁凡這位來自莊氏一族的老古董捏了一把汗,甚至懷疑莊壁凡難逃此劫。


    畢竟,動手之人乃是來自畫心齋的三位大能!


    可誰也沒想到,在這一場大戰還未爆發時,一個青袍年輕人出現,隨手一劍,便輕鬆斬殺畫心齋那三位洞宇境大能!


    這突兀而霸道的死亡一幕,就如一道凜冽刺骨的寒流,刺激得在場所有人心中顫栗,如墜冰窟。


    太恐怖!


    擱在星空深處,洞宇境就已是最巔峰的存在。


    誰能想象,似這等人物,會像土雞瓦狗般被人輕鬆抹殺?


    相對而言,魏山、孟長雲他們最為淡定。


    在他們看來,若觀主辦不到這一步,那才叫反常。


    “來,你再目中無人無法無天一下給我看看。”


    蘇奕沒有理會這些,他目光悠然看向鍾陽遜。


    鍾陽遜渾身一個激靈,臉色頓變,色厲內荏道:“閣下是誰,為何要摻合我們鍾氏和畫心齋的事情中?”


    “就這樣慫了?你們古族鍾氏稱得上東玄域最古老的鍾鳴鼎食之家,宗族子弟一向以‘堅貞不屈,傲骨錚錚’為榮,怎麽到你這小東西那,卻成了軟腳蝦?”


    莊壁凡諷刺,滿臉失望,“換做我是你家那些先祖,非氣得揭棺而起不可。”


    鍾陽遜臉色陰沉難看。


    旋即,他似意識到什麽,目光死死盯著蘇奕,驚疑道:“你……你難道是觀主的轉世之身?”


    此話一出,滿場騷動。


    最近這些天,有關觀主的傳聞沸沸揚揚,傳遍星空各界,掀起不知多少波瀾和議論。


    隻是,誰都沒想到,這樣一位備受矚目的存在,卻會出現在這無定魔海之畔。


    這實在太讓人吃驚。


    “怪不得實力如此恐怖,原來他就是觀主!”


    一些觀戰的界王境人物皆露出恍然之色。


    蘇奕若有所思,難道自己過往的行蹤已經泄露出去了?


    “我家老祖曾言,如觀主大人這等層次的強者,便是殺敵,一般也不屑對弱小之輩下手。”


    鍾陽遜深呼吸一口氣,道,“而如今,觀主大人這是要以大欺小嗎?”


    此話一出,許多人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誰敢想象,堂堂古族鍾氏後裔,卻會用這等方式來求生?


    蘇奕也笑了,道:“你是洞宇


    境中期修為,而我則是歸一境初期修為,怎能算以大欺小?這樣吧,我允許你再換個理由。”


    鍾陽遜:“……”


    他沉默片刻,道:“我族‘天權老祖’前不久的時候,已經成功邁入羽化之境!”


    全場猛地寂靜下來。


    羽化境!


    其實最近這些天,星空各界早有傳聞說,古族鍾氏的一位老古董,疑似在某個列仙遺跡中破境而上,踏上羽化之路。


    可這畢竟是傳聞,雖然引發天下轟動,卻不曾被證實。


    然而現在,古族鍾氏的嫡係後裔鍾陽遜,主動說出了這個真相!


    並且點名說,證道羽化境的,乃是其宗族老古董鍾天權!


    “敢問觀主大人,這個理由夠不夠?”


    鍾陽遜一字一頓,眉梢間已浮現睥睨之意。


    羽化境!


    注定將引領全新的時代。


    而他們古族鍾氏的天權老祖,則是萬古以後第一批成為羽化境的存在!


    有這樣的力量在,天下何人敢不敬?


    蘇奕卻搖頭笑歎,道:“機會我給你了,可你不中用啊。”


    鍾陽遜一呆。


    噗!


    一道劍氣從天而降,從鍾陽遜頭頂插入,其整個人軀體爆碎,魂飛魄散。


    眾人皆悚然。


    唯有莊壁凡笑著說道:“不知低頭配合,卻拿其老祖的威勢來進行威脅,何其之蠢,鍾家現在的小輩,難道都已經忘了,觀主最反感的便是被人威脅?”


    他很是唏噓。


    若換做是鍾家的老輩人物在,除非是要豁出去動手,否則在言辭上,斷不會去進行威脅。


    遠處,魏山和孟長雲已經下意識行動起來,打算清掃戰利品。


    “前輩,還是讓小老來吧。”


    孟長雲連忙道。


    “哎,這點小事,何須勞煩你來?”


    魏山拒絕。


    他不止是習慣了收集戰利品,更養成了癖好,哪能容忍孟長雲來搶奪。


    “正因為是微末小事,若讓前輩您親力親為,豈不是羞煞小老了?還是讓小老來吧。”


    孟長雲肅然道。


    魏山哪能答應,據理力爭。


    當看到這一幕,冥王紅潤的唇瓣微微抽搐起來,至於嗎?


    蘇奕則哭笑不得,也懶得理會。


    他看向莊壁凡,道:“老莊,東西可帶來?”


    “帶了。”


    莊壁凡笑起來。


    “走,去那邊聊聊。”


    說著,蘇奕朝前掠去,找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


    莊壁凡緊隨其後。


    一場針對莊壁凡的殺劫就此落幕,可蘇奕的出現,卻在這無定魔海之畔,掀起了一場風暴。


    ……


    一刻鍾後。


    蘇奕坐在藤椅中,右手把玩著一顆核桃大小的幽藍色靈珠。


    靈珠剔透空靈,縈繞著一縷縷如夢似幻的幽藍色冰霧,其內則充盈著一股玄妙的混沌本源氣息。


    定海分水珠!


    古族莊氏的鎮族至寶,傳聞誕生於一方最古老的混沌海眼中,擁有不可思議的妙用。


    擁有此寶,在前往無定魔海這等凶惡禁區時,足可輕鬆化解諸般殺劫。


    “這


    是有人想把我架到火上烤?”


    蘇奕若有所思。


    在和莊壁凡的交談中,他已經了解到,最近這些天,星空各界到處都在傳揚和自己有關的事跡,引發天下轟動。


    尤其是傳言中,有人已搶先踏足羽化之路,而像他這樣的舊時代神話,注定要被踩在腳下。


    蘇奕不在意這些,卻不得不留心,究竟是誰在暗中推波助瀾,在短短數天時間,就把這些消息傳得人盡皆知。


    這明顯很反常。


    莊壁凡一手握著碧綠竹蕭,一手負背,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是你前世的仇敵所為!把你推到風口浪尖上,自然也就成了眾矢之的,必將麻煩纏身。”


    蘇奕卻搖了搖頭,道:“傻子都清楚,當世那些洞宇境角色,都已很難威脅到我,這等情況下,誰敢來傻乎乎送死?”


    說到這,蘇奕眉頭微挑,明白過來,道:“看來,這些消息是說給那些即將踏上羽化之路,或者已經踏上羽化之路的人聽的。”


    莊壁凡瞳孔一縮,神色凝重道:“這是否意味著,接下來一段時間,很可能會有羽化境的角色來找茬?”


    蘇奕笑了笑,道:“若真如此,我倒是很期待!”


    莊壁凡看著愜意坐在藤椅中,神色間盡是淡然從容的蘇奕,不禁自歎弗如,道:“世人都說這世上沒有我莊某人不能裝的事情,可相比你這家夥,還是差得遠啊。”


    蘇奕:“???”


    “我什麽時候裝了?”


    蘇奕沒好氣道。


    莊壁凡神色鄭重道:“裝到了骨子裏,發乎於心,舉手投足之間,便盡顯傲人一頭的風采,根本無須自己言說,便成為天下矚目的焦點,這種裝法,儼然已融入你的性情中,自然無跡可尋,而這……就是我自慚弗如的地方。”


    蘇奕:“……”


    還能這樣解釋!?


    閑聊時,魏山、孟長雲他們已經掠來。


    蘇奕沒有再耽擱,從藤椅起身,道:“走吧。”


    當即,一行人啟程,朝遠處的無定魔海掠去。


    一天後。


    一片煞霧彌漫的海域中。


    一塊塊星骸浮沉在黑色的汪洋中,像一座又一座荒島。


    其中一座巨大如山的星骸上,分布著一座古老的道場。


    道場中央,是一座九丈道台,那裏神焰蒸騰,道光衝霄,一陣陣宏大的道音,如若天籟般飄蕩那片海域中。


    一道如若仙神般的偉岸身影,盤膝坐在九丈高台之上,手握一部古老的書卷,正自誦經。


    道場上,已匯聚著許許多多的修士身影,男女老少皆有,此刻皆盤膝而坐,聆聽那偉岸身影誦讀道經,神色如癡如醉。


    時不時地,還有修士從遠處海域掠來,當聽到那誦經的聲音,一個個神色激動震撼,紛紛來到了那道場之上,盤膝而坐。


    遠遠地,蘇奕一行人的身影出現。


    “僅僅是誦經聲,就讓我有醍醐灌頂之感,似乎隨時都能勘破迷津……”


    冥王眼神發亮,眉梢浮現震驚之色,“難道,那是羽化真人在傳道授業?”


    魏山和孟長雲也不禁動容。


    這一幕,的確太過神聖和超然,如若仙人傳道,講授大道妙諦。


    唯有蘇奕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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