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獬古劍滴溜溜懸浮虛空,清吟不斷,似也在嘲笑那金袍白發老者的不自量力。


    雲琅上人和蘭娑也吃了一驚。


    他們都清楚,天獬古劍是宗主邱天尺當年從亂靈海深處的一片遺跡中得到,極為通靈,威能強大莫測。


    這些年來,能得到此劍認主的隻有商洛語一人。


    而此時,此劍明顯已經被蘇奕降服!


    “誰還要試試?”


    蘇奕為自己斟滿了一杯酒,隨口問道。


    邱天尺臉色陰沉,起身道:“道友,你縱使能降服此劍,可這可明搶我東華劍宗的寶物有什麽區別?”


    “那你再搶回去便是。”


    蘇奕淡淡的說道。


    邱天尺須發怒張,一字一頓道:“這麽說,道友這是非要和我東華劍宗過不去了?”


    話語冰冷,蘊積怒意。


    之前得知商洛語被蘇奕所殺,就讓邱天尺內心悲慟之極。


    而此時,眼見蘇奕態度還如此強硬,讓得他也被徹底激怒。


    雲琅上人暗呼不妙,當即起身,喝斥道:“天尺,你這是打算把我們東華劍宗千年傳承毀於一旦嗎!”


    邱天尺一呆,道:“師叔,你這是認為,我和蘇奕撕破臉的話,會讓東華劍宗毀掉?”


    聲音透著難以置信。


    “以蘇道友的手段,別說踏滅我們東華劍宗,就是橫掃大秦境內一切修行勢力,也不在話下。”


    雲琅上人言辭莊肅嚴厲,“有很多事情,你並不清楚,哪怕你現在不信,但最好先冷靜下來,認認真真去給蘇道友道歉,莫要再幹那等蠢事,否則,就別怪我再不認你這個宗主!”


    這番話一出,邱天尺差點氣笑,臉色都一陣陰晴不定。


    一看他這等神色,雲琅上人就意識到,邱天尺根本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心裏,眉頭不禁皺起。


    忽地,窗外遠處街巷上傳來一陣驚呼嘩然聲。


    “大消息!蘇奕在亂靈海上渡天劫證道,踏入辟穀境後,一舉將不歸島、葬靈山、白骨寶塔中藏著的恐怖生靈都殺了!”


    “什麽?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就在剛剛,有諸多陸地神仙人物從亂靈海返回,把這一戰的消息帶回來了!”


    “那大周來的蘇奕竟如此強大?”


    “何止是強大,簡直是逆天,據說不歸島、葬靈山和白骨寶塔這三個禁忌事物,都被蘇奕擊毀,從這世間徹底消失!”


    “載星船呢?”


    “據說是向蘇奕低頭認栽之後,被蘇奕網開一麵,放了一條生路。”


    “老天!這個是天大的消息!”


    ……嘈雜的聲浪,不斷發酵,讓得東孚酒樓上下的客人,也都被驚動,紛紛打探消息。


    邱天尺和那三位東華劍宗的長老,皆愣住了,呆滯在那。


    耳畔,兀自還縈繞著遠處傳來的嘈雜議論聲,隻是他們滿腔的怒火,已被一股徹骨的寒意取代,渾身如墜冰窟。


    他們這才意識到,蘇奕不止一個人殺了楚修、秦洞虛等一眾修士,還在那亂靈海之上,一舉證道辟穀境,滅殺三位極恐怖的生靈!


    這樣的戰力,無疑太可怕了。


    而一想到他們剛才差點和這樣的恐怖角色撕破臉,邱天尺等人背脊都直冒冷汗。


    雲琅上人和蘭娑對視一眼,連他們都沒想到,亂靈海那一戰的消息,會這般快就傳到東孚郡城。


    蘇奕放下酒杯,長身而起,對雲琅上人和蘭娑說道:“天色不早,我也該啟程離開了。”


    說著,都懶得再去看邱天尺等人一眼,邁步離開。


    天獬古劍如有靈性般,跟隨其後。


    雲琅上人和蘭娑連忙起身相送。


    眼見蘇奕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大殿門外,邱天尺驀地出聲:“蘇道友且留步。”


    就見這位東華劍宗掌門躬身見禮,滿臉羞愧道:“此次是我等孟浪,冒犯了蘇道友尊威,還請道友恕罪!”


    “此事就這樣吧。”


    蘇奕頭也沒回,大步而去。


    東孚酒樓外。


    蘇奕目光看向雲琅上人和蘭娑,道:“兩位,我們就此別過,以後若有緣,自有再見之時。”


    說罷,他淩空踏步。


    鏘的一聲,天獬古劍掠起,蘇奕的雙腳穩穩踏在那寬厚的劍體上,飛掠天穹之下,破空而去。


    少年青袍如玉,負手於背,禦劍而行,一如天上仙,幾個眨眼間,便消失在茫茫天邊。


    這便是辟穀境,是真正的修士之力,可騰雲駕霧,亦可禦劍而行!


    目送蘇奕身影消失,雲琅上人不由感慨,“自今以後,蘇公子之威名,必將響徹大周、大魏、大秦三國天穹之上!”


    蘭娑美眸中泛起一絲飄忽之色,道:“師尊,我怎麽感覺,距離蘇公子越來越遠了……”


    雲琅上人沉默片刻,道:“蘇公子這等存在,以後在大道之上,注定會越走越遠,斷不是我輩能夠企及,能夠與之相識一場,已是一樁幸事,不是嗎?”


    蘭娑默然。


    ……


    當天,發生在亂靈海深處的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傳遍大秦境內,掀起軒然大波。


    上林寺。


    一陣透著悲傷低沉氣息的鍾鳴響徹,宗門上下所有人皆震動,陷入無盡悲慟中。


    “傳我命令,自今以後,我上林寺上下,不得再和大周蘇奕為敵,如有違逆,逐出山門。”


    上林寺方丈枯淨,宣布一道法令。


    世間修行勢力,淩駕於世俗之上。


    而如今的蘇奕,則已擁有淩駕於這些修行勢力之上的實力!


    如此一來,一個最殘酷的現實是,再與蘇奕為敵,無疑是自取滅亡!


    作為上林寺方丈,枯淨心中縱使再悲慟和震怒,也不得不麵對這個殘酷的現實,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玄月觀。


    當太上長老顧青都的死訊傳回,玄月觀上下也是震動不已。


    “蘇奕……蘇奕……好一個蘇奕!”


    玄月觀觀主蒼泓真人,猛地把手中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上,破碎的碎屑和水漬飛濺。


    大殿燈火映照得他臉色忽明忽滅。


    旋即,他頹然坐回座椅,整個人宛如失去精氣神。


    他清楚,再憤怒也無濟於事。


    如今的蘇奕,已堪稱是大周、大魏、大秦三國之地的修行第一人,戰力


    之盛,可稱尊於世,無可匹敵!


    縱使是他們玄月觀,也已無力和這等恐怖人物抗衡。


    東華劍宗。


    邱天尺返回後的第一時間,便向宗門上下宣布,自今以後,無論誰和蘇奕為敵,必視作宗門叛徒處置!


    也是在當天,有關大秦三大修行勢力向蘇奕低頭的消息,宛如颶風般擴散開來。


    當大秦皇帝得知消息,不禁喟歎,“一人之力,便可讓天下修士盡低眉,大周……何其之幸!”


    ……


    大魏,月輪宗。


    當得知發生在亂靈海深處的消息後,被視作大魏第一劍修的秋橫空,獨自狂飲了一壺酒。


    許久,他才自語道:“若蘇奕敗了,那才叫不正常……”


    當天,月輪宗上下皆得知,太上長老秋橫空啟程,前往大夏!


    ……


    大周。


    皇宮,作為監國儲君的周知離,看著剛傳回的密報,激動得手腳顫抖,不停在大殿內來回踱步。


    許久,他猛地一拍巴掌,仰頭大笑起來,笑得眉飛色舞,毫無風度可言。


    “我周知離這輩子幹過最得意的一件事,便是和蘇帝師相識一場,這也是我這輩子最驕傲、最自豪、最幸運的事情!”


    周知離滿臉感慨,“以後,蘇帝師便是讓我把這大周天下拱手相讓,我也斷不會皺一下眉了!”


    說到最後,他不禁又苦笑起來。


    以他對蘇奕的了解,怕是根本不會把這大周江山放在眼裏了。


    這也讓周知離無比頭疼,接下來,該準備怎樣一份賀禮,去為蘇奕慶賀呢?


    ……


    這一天,大秦、大周、大魏三國之地,皆陷入莫大震動,到處都在傳揚蘇奕在亂靈海上的彪炳戰績。


    這也讓蘇奕的威名,如日中天,獨照天下!


    “遙想當初,蘇奕大人才隻是搬血境修為,便在二月二的龍門大比上,一舉奪得龍門大比第一名,當時我就知道,蘇奕大人便絕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大周,雲河郡廣陵城,杏黃醫館。


    管事胡銓滔滔不絕,侃侃而談,“如今,蘇奕大人已貴為大周帝師,據說那些陸地神仙在他麵前,也得低眉順眼,敬畏有加!這才是真正的風流人物,放眼四海,誰堪比擬?”


    一眾醫師皆笑著聆聽。


    後院,一株老槐樹在風中搖曳,樹葉沙沙作響。


    這座小院,曾留下一段屬於大周帝師蘇奕的時光。


    老槐樹見證了這一切。


    文家。


    族長文長鏡喟歎道:“老太君,你說當年我們文家若待蘇奕好一些,現在的狀況會否完全不一樣?”


    老太君沉默許久,道:“你隻看到蘇奕如今的風光,卻看不到,他崛起的這一路上,伴隨著多少腥風血雨,隨隨便便一場動蕩,便能把我們文家上下覆滅了。”


    說到最後,老太君輕聲道:“平安是福,其他的,不可強求。”


    文長鏡默然。


    現如今的文家,早已淪為廣陵城的笑柄,不知多少人笑話他們有眼無珠。


    可這又能怪得了誰?


    世事無常,大抵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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