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破虜牌衝鋒槍麵世,讓耿無相十分高興,得知他們在鑽研特殊金屬冶煉技術,他直接大手一揮撥了十萬銀元做經費。


    華國現在最缺的就是軍火技術,如果破虜衝鋒槍可以量產,在麵對侵略者的無理要求時,他們就有底氣說不。


    潛山兵工廠所有武器製造專家,全都將精力投入到早日實現破虜衝鋒槍量產中,夜以繼日廢寢忘食。


    舒安歌隱然成為兵工廠靈魂人物,她與眾不同的創意和想法,讓所有人為之驚豔。


    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製作破虜衝鋒槍的特殊金屬材料冶煉問題成功解決,實現量產目標指日可待。


    下一步潛山兵工廠的目標是研究出便攜式火炮,增加陸軍山地丘陵地帶的作戰優勢。


    便攜式火炮的研究方案,早在三年前就有了雛形,邢師傅主動邀請舒安歌參與其中,她也給了許多可行性建議。


    兩個月時間轉眼間就結束了,中間溫維雍給舒安歌寫過三封信,還拍過兩次電報。


    第一次電報,是告知舒安歌,母親身體已經大好,並決定與溫廣厚和離。


    另一次電報上,則說他決定改梅姓,請梅家族老開宗祠,將他的名字記到祖父一脈下。


    三封書信不僅有對舒安歌的關心和慰問,還有對這兩件事的補充。


    信中梅維雍還提到,程文娘帶著可兒到中法和愛醫院找她,他暫時將她安排到鋪子裏做一些漿洗縫補活。


    即將回鶴城前,梅維雍還告知舒安歌另一樁事,程文娘懷了身孕,剛一個半月。


    推算日子,應該是程文娘去找李炳哀求他不要休棄自己時懷上的。


    這樣看李炳真是徹頭徹尾的渣男,梅打算和程文娘在一起,還能做出這種害人事。


    下了火車,舒安歌抬頭環顧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如她離開時那般熱鬧。


    樹上葉子黃了大半,空氣中彌漫著沁涼的寒意,遠處鍾樓籠罩在若有若無的薄霧中。


    她去雲城時才剛入秋,如今回來已經快冬天了。


    舒安歌將圍巾解開重係了一遍,眉眼微彎,笑意星星點點漫開。


    她沒帶多少行李,單手拎著一隻藤條皮箱,雇了輛黃包車前往老溫宅。


    黃包車師傅是個健談的,聽說舒安歌要去溫宅,拿毛巾擦了把汗主動打開話匣子:“小姐是外麵來的,還是咱鶴城本地人?”


    “鶴城本地的。”


    “那看來你很久沒回來過了,柳條巷的溫宅上個月已經摘了牌匾換為梅宅了。”


    此事舒安歌自然曉得,她沒提去梅宅,是擔心師傅隻知溫宅,不知梅宅而已。


    “師傅也聽說了此事麽?”


    “嗐,咱們鶴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你說天下怎麽有那樣狠毒的人,娶了人家的女兒,奪了人家的家產,最後還要害人性命。嘖,聽人說梅夫人年輕時也是遠近有名的大美人兒。”


    師傅跑的飛快,說起閑話來氣息穩健,喘都沒多喘一聲。


    舒安歌手搭在膝蓋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附和:“或許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了虧心事的人,總不願罪證老在眼前晃悠。”


    師傅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小姐是個讀書人,咱不太能聽懂您的話,但覺得很有道理。人在做天在看,溫廣厚遭了報應,帶著狠心毒辣的姨太太一起從梅家搬了出去。”


    在他們這些底層掙紮的小人物看來,溫廣厚這樣吃裏扒外,毫無人性可言的家夥,真不是個好東西。


    梅家好心收他做學徒,又將嬌滴滴的大小姐嫁給他,陪送了一大筆嫁妝助他發家。


    他倒好,不思報恩,反而使出各種手段強占梅家家財。


    快到柳條巷了,師傅放慢腳程,咂咂嘴感慨道:“說起來這溫家還出了件奇事,街頭巷尾提起此事,都要罵上溫廣厚兩句。”


    “什麽奇事?”


    舒安歌饒有興致的追問了一句,師傅搖著頭說:“說來也是人心壞,溫廣厚竟縱著小妾,將妾生女和正妻生的嫡女調換。那姓柳的小妾心腸壞極了,天天當著正妻的麵磋磨嫡女,戲文裏都沒這麽壞的女人。”


    可以聽出,師傅很為溫慧娟抱不平。


    “一切都過去了,惡有惡報,相信他們被趕出家門後,日子並不好過。”


    梅宅到了,舒安歌掏出一把銅子兒遞給師傅,他撓撓頭:“小姐,車錢給多了,十個銅子兒就行。”


    “剩下的拿來買茶吧,您是個熱心人。”


    一個您字,讓師傅心口發熱。他做了這麽多年人力車夫,大多數人都將他視為空氣,沒幾個人願意和和氣氣的和他說話。


    旁人叫他,要麽一聲“喂”,要麽就是“拉車的”,態度好一些的會叫聲師傅。


    “謝謝小姐,您一定能大富大貴長命百歲。”


    說了好幾句吉祥話,師傅這才將銅子兒裝好走人。


    他人走出去四五米,忽然聽到梅宅下人喚了聲“小姐”,心中恍然明白過來。


    原來坐他車的,就是那位被親生父親和姨娘陷害,受了十幾年苦的嫡小姐。


    這位小姐氣度非凡,日後必然是有大成就的。


    世上事總逃不掉一個巧字,舒安歌前腳剛到梅宅,還沒跟梅純如說上兩句話,門外就傳來吵嚷聲。


    內院聽不太真切,梅純如收起笑容,攥緊了手帕,麵上露出嫌惡之色:“隔三差五總要來鬧上一場,這是存心不讓人念一點情分了。”


    “母親,來的人可是溫慧君?”


    舒安歌心念一動,盲猜了一波,梅純如露出苦笑代替回應。


    還能是誰呢,要是柳桂香來,梅純如一定會命仆婦將她亂棍打出。


    糟心的惡毒婦人,害得她跟女兒這麽多年來,相見不相知。不僅差點害了她的性命,還讓女兒受了十幾年的苦。


    梅純如對溫廣厚和柳桂香都能狠下心來,偏生對溫慧君總存著一絲善念。


    到底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就算任性自私了點,她也下不去狠手。


    “你們放我進去,我要見母親,我才是母親的親生骨肉。娘,娘親,君兒好想你,娘親,君兒來找你了!”


    溫慧君被人攔在門外,又哭又鬧,眼淚鼻涕糊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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