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餐露宿的幾天之後,舒安歌終於再次享受到了美味。


    舒安歌沒在這座小城耽擱太久,上官飛燕工於心計不是什麽善茬,霍休老謀深算不但是天下第一首富,還是青衣樓的幕後首領。


    青衣樓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幫派,他們行動詭異,接連作惡江湖,據說一共有一百零八樓。


    霍休有錢有勢還有人,想要逃出這個人的掌控,是一件非常難的事。


    何況,舒安歌不僅要逃出他的掌控,她還要取回他手中的寶藏。


    迎難而上,披荊斬棘,這是她一貫行事做風。


    舒安歌離開小城,到了另外一座小城時,看到了官府的告文,作惡多端的采花賊盧小蜂已被無名俠士除掉。


    畫像上是一個年紀四十中年男子,舒安歌看了一眼,正是死於她劍下的人。


    殺該殺之人,除不平之事,她沒有刻意隱瞞行蹤,青衣樓反而沒注意到她,上官飛燕也沒找到她。


    一個人的容貌可以用易容術改變,一個人的聲音和性格卻很難改變。


    舒安歌與上官丹鳳行事做風迥然不同,這也是上官飛燕沒有找到她的緣故。


    上官飛燕自以為她對上官丹鳳十分熟悉,知道她離開大金鵬王的山莊之後,可能去的幾個地方。


    但她不知道,上官丹鳳已經將一切托付給了舒安歌。


    上官丹鳳會去的地方,舒安歌如今恰恰不打算去,她要找的人是西門吹雪。


    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長途跋涉了近半個月之後,舒安歌打聽出了萬梅山莊的地點。


    若非親耳聽不同的人提及,舒安歌很難想到,萬梅山莊竟然就在江南某個山青水秀的山中。


    她以為,西門吹雪會住在西南山中,一個神秘又風景優美的地方。


    江南讓人想起風花雪月,想起紅塵萬丈,唯獨想不到劍客。


    花朝節後,春意朦朧,舒安歌快馬加鞭,一路朝江南行去,沿路風景也在不斷變換。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煙花三月,進入江南境內後,處處都是好風景,柳枝輕搖綠草如茵,愛美的少年已經換上了單薄的春衫。


    舒安歌風塵為伴,在離萬梅山莊還有二十裏路時,在客棧中歇了一天。


    她在成衣鋪中,買了上好的綢緞衣裳,接著又沐浴更衣,將嶄新的衣裳和鞋襪用香籠熏過。


    西門吹雪是一個有潔癖的人,他一身白衣冷然如冰,即使殺人時,身上也不曾濺到半點血跡。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乍暖還寒時候,舒安歌穿著單衣戴著鬥笠,騎著一匹白馬,朝著萬梅山莊行去。


    天空飄起了細雨,淺草剛過馬蹄,越往山上去,路上行人越少。


    離萬梅山莊還有三四裏地時,舒安歌馬前突然出現了幾個身穿灰色衣裳腳下踏著白底皂靴,仆從打扮的中年男子。


    他們目露精光,身材健壯,一看就是練過的。


    舒安歌在馬上,來人無聲無息的站成一排,居中一個往前跨了一步,大喝道:“來者何人!”


    他這一聲大喝,中氣十足,麵部緊繃,手臂上的肌肉跟著抖動。


    舒安歌牽著馬韁,神態悠閑道:“我要見西門吹雪切磋劍術。”


    西門吹雪名揚天下,每年從各地趕來向他挑戰的人,不知有多少。


    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實在太誘人了,初生牛犢不怕虎,越是剛入江湖是年輕人,越是野心勃勃,想要打倒前輩一戰揚名。


    “欲見我家主人,先報上名號來。”


    灰衣人麵無表情,冷淡的喝問舒安歌來曆。


    不是任何人都能見到西門吹雪的,至少穿著徒有虛表的無名之輩,是見不到他的。


    舒安歌微微一笑,宛若春風拂麵,幾個灰衣人縱然心如鐵石,也免不了被她燦爛的笑容,照耀的片刻恍惚。


    隻是一瞬,一道白虹從他們眼前閃過,風雪一樣的寒光逼得幾人脊背發涼,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得罪了。”


    劍入鞘的聲音,微不可聞,舒安歌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她坐在馬鞍上似乎動都沒動一下。


    幾個灰衣人同時露出錯愕的神情,任誰在電光石閃間被人用劍指著咽喉時,都會震驚的。


    她出劍和收劍的速度都很快,放眼江湖,能與之相比的人寥寥無幾。


    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黃鸝鳴聲,灰衣人肅然開口:“還請閣下報上名姓,下仆這就通傳莊主。”


    “多謝,在下來自西南地,初入江湖,上官丹鳳是也。”


    舒安歌拱手道謝,一雙的漂亮的眼睛,好似漆黑冬夜中璀璨的明星。


    幾位青衣仆人,如出現時那樣,行蹤飄渺的消失在舒安歌麵前。


    萬梅山莊就在幾裏開外,舒安歌不疾不徐的坐在馬上等候著,清風裹挾著泥土的清香吹來。


    山坡上種滿了花卉,除了幾種早開的花木零星綻放,剩下的全是翠綠一片。


    舒安歌極目遠眺,再過一個月,這裏應該花開似錦,又是一番別樣景象了。


    大約一盞茶功夫後,又有一個灰衣仆人出現在舒安歌麵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閣下,我家莊主有請,還請下馬。”


    “多謝。”


    舒安歌翻身下馬,將馬兒係在柳樹上,再回頭時灰衣人已不見蹤跡。


    她不慌不忙,沿著花間小路不疾不徐的朝萬梅山莊走去。


    當朱紅色的山莊大門和燙金門匾映入眼簾時,空氣中浮動著暗香,梅樹開的絢爛如雲。


    再過一些日子,梅花就要徹底凋零了,舒安歌走到朱門前,輕叩了青銅門環。


    門,開了。


    一個圓臉的垂髫小童,笑眯眯的朝舒安歌作了揖,將門打開,聲音甜脆的說:“可是上官女俠?這邊請。”


    垂髫小童膚色白皙,眼睛大而明亮,腳步輕快,話雖不多但性格很活潑,不像有功夫的樣子。


    將舒安歌引到飛鴻苑的月門處時,小童甜甜一笑,撓著頭說:“女俠,請,莊主不喜閑雜人等打擾,我不敢進去。”


    說到後半句話,他下意識放低了聲音。


    對於練武之人,聲音大小又有何區別,隻要他說了西門吹雪就一定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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