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劉父劉母不過平民百姓,參不透其中關節,舒安歌怕嚇到他們,這才避而不提。


    細心安撫了爹娘妹妹之後,舒安歌叮囑他們好生歇著,一切由她安排。


    幾日不見,劉父能明顯感覺到女兒的變化,她腰中別著馬鞭臨危不懼從容應對,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十分汗顏。


    “雲陽,爹爹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此事,若是避不過,我們且讓一步吧。”


    劉父終究是怕女兒爭一時意氣,得罪了宋家及其姻親,於是出言相勸。


    在他瞧來,那些門閥貴族多沆瀣一氣,女兒如今好不容得陸公賞識,若因田莊之爭毀了名聲,卻是得不償失。


    “爹娘請放心,雲陽自有分寸,有貴人相助,宋家也不敢太過逼迫。”


    再三安撫家人之後,舒安歌這才回到大門前,流民儼然已如鳥獸散,蕭家守衛倒還盡職盡責的守在門前。


    見舒安出來,領頭護衛朝她恭敬行禮:“劉郎勿要煩憂,流民已經驅散。此事已經稟明沐陽太守,宋家日後不會再來騷擾。”


    困擾舒安歌的難題,片刻功夫便被蕭湛的人解決,她心中感慨萬千,隻能拱手道謝。


    她與護衛非親非故,他們護送她回劉家,又替劉家解決了大麻煩,自然是蕭湛授意。常言道士為知己者死,舒安歌再次下定決心,一定要為蕭湛調養好身體。


    眾護衛在解決流民滋擾之事後,又在劉家附近守了三天。直到太守親自派了府兵,將東郊流民驅往災民賑濟處,他們這才離開。


    這三天裏,沐陽城曾流傳出了,劉遠芳有才無德,仗著貴人賞識,強行奪取宋家莊園的流言。


    還有人言之鑿鑿的說,劉遠芳發跡,全靠無意中救了貴人之後,厚顏無恥向其索要財物得來。


    對於讀書人來說,名聲大過天,尤其是舒安歌這種寒門出身,全靠名師舉薦的書生。她的名聲若是遭到損毀,想要出人頭地難如登天。


    此前,舒安歌剛剛揚名時也曾受過流言侵擾,但卻不像這次般愈演愈烈。


    雖有陸公親自替舒安歌辟謠,斥責那些信口雌黃之人,又有蕭湛在權貴麵前偉舒安歌揚名,她的名聲依舊受了些影響。


    但舒安歌胸懷大誌,沒有被流言困擾,用錦繡文章回應了紛紜流言。


    庾明曾在公開場合讚賞過劉雲陽氣度非凡,通達岐黃之術,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算變相的向蕭湛和舒安歌示好。


    不過,舒安歌也聽聞了,桓應曾在醉酒之後,曾當眾罵過她為了揚名立萬,刻意回絕了做陸公弟子之事。


    想到那個性格火爆嘴巴毒舌的少年郎君,舒安歌隻能感慨,她這算是躺著也中槍吧。


    據說桓應酒醒之後,意識到自己失言,閉門幾日之後,放出消息要外出遊曆。


    沐陽城外,車馬成排,繡著桓字旗幟高高飄揚著,駿馬嘶鳴熱鬧非凡,儼然送別景象。


    若是舒安歌在場,定能認出此處送別之人,乃是庾明等人與羈傲不遜的桓應。


    桓應一身火紅胡服,手中把玩著鑲著寶石的長鞭,意氣風發站在桓家車隊前。庾明神情複雜的望著他,有不舍有牽掛更多的是擔憂。


    即使兩家關係不錯,庾明仍然難以苟同桓應先前做法。


    旁人隻知桓應酒後失言,唯有庾明無意中知曉,宋家找劉家索要田莊,以及攻擊劉雲陽德行的眾多謠言,都和肆意妄為的桓應逃不開關係。


    他曾私下隱晦的勸過桓應莫要爭一時意氣,卻被他譏諷太過膽小,難以有大作為。


    如今桓應就要離開沐陽城,庾明隻能希望他在外出遊曆之後,能夠改一改張揚的性子。


    前來送行的多與桓應交好之後,臨行之前,大家紛紛送上禮物和祝福,桓應躊躇滿誌一一表達感謝。


    眼看桓應就要登車離開,庾明到底忍不住,避開眾人與他借一步說話叮囑道:“阿應,我知你抱負遠大,隻是建康不比沐陽,你到之後切要處處小心。:蕭家九郎非你我可得罪之人,你到建康之後,尋個機會向蕭九郎告罪吧。“


    麵對庾明苦口婆心的勸告,桓應冷哼一聲收了笑意:“七郎不必多說,那蕭家病秧子,指不定哪天就不再了。我此去建康有貴人相助,待我站住腳,定然邀你一道共舉大業。”


    說大共舉大業,桓應揚眉吐氣,仿佛篤定了他此去能有大造化般。


    庾明無奈,知他已經聽不進去勸告,隻能勸桓應路上小心。


    他隻望桓應口中貴人,是真的貴人,而不是將沐陽桓家拉入火坑之人。


    經曆了流民風波之後,舒安歌不吝金銀,又請了一些行伍出身的護衛,保護家人周全。


    她如今聲名在外,靠著為人畫畫題字的潤筆費,家中開支小有盈餘。


    劉家緊趕慢趕,總算沒有誤了春耕,到了秋天時,也能有些收成,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舒安歌時常到蕭湛別院中做客,兩人三觀契合談起時事來,總能從白日高升談到燭火通明。


    要不是照顧蕭湛身體,他們大約會秉燭夜談到東方露白。


    在舒安歌的調養下,蕭湛的身體慢慢強健起來,追隨蕭湛的仆從,對舒安歌感激不盡。


    唯一讓舒安歌有些疑惑的是,明明兩個人相談甚歡,但好感度長到了50之後,開始停滯不前。


    轉眼到了四月,舒安歌閑來無事,瞧著春光燦爛,不由來了雅興,在庭院中執筆作畫。


    她爛漫春光隻畫了一半,紀寧突然急匆匆上門,言稱建康出了大事,急召郎君還家,他擔心主公安危特地求舒安歌隨行。


    事發突然,舒安歌隻猶豫了幾瞬,想到蕭湛這些日子的照顧,放下畫筆,與家人告辭之後,匆匆隨紀寧離開。


    劉父劉母心中百般不舍,但也知女兒知恩圖報,絕非薄情寡義之徒,貴人郎君待她如親如友,她又怎能坐視恩人遭遇不測。


    舒安歌離開的太過倉促,她隻來得及收拾好幾件衣裳,又囑咐家人若是遇到麻煩,可求助陸公。


    紀寧與舒安歌一道快馬加鞭,一路奔向官道,不到半個時辰,就追上了蕭家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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