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夫人一聽,臉上哪怕刷了太多的鉛粉也微露端倪。但心想自己的小女兒,也就九歲,懂得什麽呀,想必還是因為沒能入宮陪伴太子才這般的。


    於是好聲安慰:“入宮未必是好事,看看你大姐彰子、二姐妍子雖為太皇太後和王太後,可居在宮中,苦守熬日。威子剛為女禦陪伴天王,待等幾月就為中宮,可天王比她小九歲,哪怕她比你長二歲,可在宮中不知道還要等幾年才能等到花開瓜落。”


    目前太子比天王弟弟還大十歲,四姐威子比身主和要進宮的六妹大二歲,看看這關係複雜,看看這亂七八糟。這就叫王權,在權利麵前,任何事情都可以接受,不合理也是合理。


    希寧淡淡地笑著:“所以三姐現在敦明親王那裏當女禦,日子過得很不錯。”


    明子夫人一噎,原本以為敦明親王可以當上天王,就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去。當然敦明親王也是當上了天王,可人家不願意當天王,讓位了。


    藤原道長聽到敦明要讓位,當然高興,於是將才二歲多的敦明弟弟,也就是自己大女兒的兒子扶上了王位。


    結果三女兒寬子就跟敦明親王一樣,成了棄子。


    敦明親王是有正妃的,身為女禦,又是藤原道長的女兒,雖然地位尊崇,敦明也不敢虧待,可也談不上感情,想想這日子和宮裏二位一樣,也好不到哪裏去。可人家可是太皇太後、太後,而她女兒隻是個被讓了位、親王的女禦。


    心情有點不爽,可還是努力地撐起來,好言好語著:“你還小,等長大了,自然知道父母的苦心。”


    希寧一聽,感情是身主的親媽知道這件事呀。不過應該不是親媽不想讓她進宮,否則也不是這張臉。


    藤原家哪個不是久經宮鬥宅鬥的高手,人家太子要來了,要選的人就睡死過去,當起了睡美人。就這點花樣,是瞞不住的。


    一定是所有人明知道這樣,也就將錯就錯下去。給了二夫人一個理由,也讓大夫人得償所願。


    希寧冷笑,憑什麽就身主吃虧呀。當然這種吃虧她很樂意接受,天王才3歲,等到長大成人還需要十幾年時間。而後麵的太子真的當上天王時,六妹已經掛了十年,中宮是後封的。


    事後身主還不是被送進宮,當上了女禦,結果在六妹掛了二年後也死了。


    朱雀天王娶了前任天王的女兒,也就是道長次女的女兒,前公主禎子內親王為中宮。


    希寧揉了揉臉,這亂七八糟的關係……


    明子夫人還在鬱悶著,就聽到尊子又緩緩道:“大哥已經是攝政關白,五哥是敘正二位、任權中納言、皇太後宮權大夫、兼任左近衛大將了吧。”


    又一次的往心窩上捅刀子,自己的兒,藤原次子目前是皇太後宮權大夫;三子六年前被和尚感化居然出家了;四子目前是右近衛權中將。


    而六子已經十三歲了,卻還隻是個右兵衛佐。長子雖說在十二歲時是侍從,可在十三歲時升到了敘從四位下、並任右近衛少將。是親是疏,一看就知。


    每每說起,藤原道長都說三子七歲時任右馬頭,結果才幹了一年就出家,四子十一歲任侍從,一路升遷右兵衛佐、藏人、少納言、左近衛中將。有腦子的自然升遷,還要怎麽的。


    藤原家的子嗣個個聰慧,怎麽的到了六子這裏,就成了沒腦子的了,升職最慢。


    看著明子夫人拉長個臉,嘴角笑意全消,希寧還嫌不夠地繼續說:“母親地位也是尊崇,都說吃虧是福,二哥、四哥、六哥、三姐都是有福的人。頂頂有福的就是三哥,現在吃齋念佛,不用卷入世事中,女兒真是羨慕。”


    生了四男二女,一男一女已經廢了,三個兒子官職都不如大夫人的。現在最小女兒入宮的名額也被頂大夫人的女兒頂了。


    原本是說好的,大夫人的女兒嫁給天王,她的女兒入宮陪伴太子,結果都變成了大夫人的女兒。


    明子夫人滿心的苦澀,幾乎咬碎了滿口的黑牙:“既然已經如此了,尊子也不必難過,過二年身體養好了,一樣可以進宮。要知道,誰能當上中宮,還不一定呢!”


    要知道前前的天王、一條天王的中宮王後是藤原道長哥哥的女兒,因美貌聰慧一身,讓一條天王很是寵愛。才女清少納言伴之左右,用不少讚美之詞形容。


    可藤原道長將長女“進獻”(實則硬塞),又由同樣才女之稱的紫式部陪伴,並繼續書寫《源氏物語》,從而博得了一條天王的心,開創了二後並立。


    大王後在生產時,因胎衣不下在第二日淩晨駕崩,使得藤原道長和長女得到了最後的勝利。


    很顯然,明子夫人也是打著這個盤算,想著以後將身主送入,再明爭暗鬥一番,讓自己的女兒得到最後的勝利。


    可惜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中宮的位置,得到不容易,想要坐穩也不容易。六妹是產後死的、身主也是產後死的,好多女人都是生產時或產後不久撒手西去。生產真是這個時代女人的一道關,鬼門關。


    希寧真是感覺去了,沒想到這裏還有更坑的爹媽,更奇葩的聯姻。不行,她可不想進宮陪伴自己的親侄子,生下自己的孩子加親侄孫女。


    這錯綜複雜的關係,這你死我活的爭鬥,她一點一點都不想參合。有點想和她三哥一樣,出家算了。


    不過三哥是被忽悠著出家的,八歲懂什麽呀。等到爹媽知道時,已經頭發被剃,身穿僧袍了。就跟以後一個被忽悠出家的天王一樣,這個時候,什麽都晚了。


    不過當了僧人,還是可以繼續瀟灑,一切清規律例對於有權的貴胄是沒有任何約束作用的。


    現在想想,還是出家算了,不過身主肯定舍不得這一頭的好頭發。


    這個時代的美女標準,除了剃眉黑齒,還有長發過身。藤原道長的女兒,個個都是長發過身,雖然身主和六妹隻有九歲,可頭發已經長過膝蓋,已到小腿。再過二年就到腳踝,等到十五六歲時,就會象其他姐姐一樣,甚至長過衣擺,需要加長外衣或者內裙,防止頭發拖在地上。


    不能進宮,誰愛當這個中宮,誰當去,反正她不想當這個王後。姐要活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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