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已經斑白,臉上的皺紋就跟一條條鴻溝樣。


    原本又高又大外加肥肉的熊般壯碩身體,是挺直如鬆柏。而現在是背脊有點彎曲,微微佝僂著。


    “是你呀!”希寧眨巴了好幾下眼睛,真的差點沒認出來。


    打劫的衝著她吼著,嘶啞的嗓音,渾濁的眼睛沒有一點青春活力:“你到底給我施了什麽妖術,把我變成了這樣。”


    “不是我把你變成這樣,而是你自己。”希寧端著咖啡杯依舊坐著,這種法式宮廷裝,穿起來繁瑣,走起來也麻煩,懶得動。


    她提醒著:“你先簽了十年,又簽了二十年,生命已經去掉了三十年。你又不注重保養,現在的樣子,就是五六十歲的樣子,沒錯呀!”


    打劫的一愣,隨即叫了起來:“我不知道真的是拿命換錢,我不要去掉二十年,換成……五年的。”


    知道是自己的命,而且看到自己老態龍鍾的樣子,就惜命了。五年也有六十萬,年齡在四十多歲,這個還是能接受的。


    “抱歉,一旦簽約,不退不換。”希寧撇了撇嘴,以為冥界是假的呀。


    打劫的掏出了手槍,手顫抖地指著她:“必須換!”這次手發抖不是因為緊張,而是他老了。


    希寧將咖啡杯慢慢擱在旁邊,拿起了黑竹骨扇子,坐在那裏,如同凡爾賽宮內掛著宮廷人物油畫裏的貴族般氣質高貴、美噠噠的。


    打開了雕著精美鏤空花紋的扇子,輕輕地扇著,緊身胸衣勒得有點熱。緩慢地、字句清晰地:“說過了,一旦簽約,不退不換。收起槍,否則違約的懲罰很重。”


    “你聽到沒有,我要換!”打劫的依舊舉著槍,嘴裏噴著唾沫星子。老都老了,二十年換來的五百萬還有什麽用,一定要換回來。


    這個說著民主自由國家的人,就是這樣任性,大部分活得就象小孩子一樣隨意。可在奧斯神族麵前,愚蠢是要付出代價的。


    希寧依舊慢悠悠地扇著扇子。


    這個窮途末路、窮凶極惡的家夥,赤紅的目光突然轉向了旁邊,渾濁的眼睛露出驚恐的目光。


    在咖啡桌旁,一個黑色巨大的身影不知道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全身穿著漆黑的鬥篷,帽子壓得很低,手裏拿著一把巨大的黑色鐮刀。彎曲的鐮刀尖上冒著銀光,可以想象有多鋒利。


    他慢慢地抬起頭,在帽子下麵,是一張慘白的骷髏臉……


    死神,是死神!


    契約上寫著,如果反悔,立即死!


    希寧坐在那裏,悠哉悠哉扇著扇子:“不要讓他死在我的店裏。”


    “啊~~~~”打劫的嚇得轉身就奪門而出,嘶啞地尖叫聲,一路遠去。


    希寧微微側頭,揚了揚眉,到底是大神,大神出馬,一個頂兩。都沒說話,光站在那裏,就問題解決了。


    “放心,他會死在街上的。”與陰氣沉沉的外表不同,死神的聲音倒是很好聽悅耳。


    死神將大鐮刀擱在旁邊,坐在了咖啡桌的另一邊,將帽子掀開,一張骷髏臉露了出來。


    希寧端起咖啡壺,倒了一杯咖啡,慢慢推到死神麵前:“老是這種打扮,也不覺得累。”


    死神將骷髏麵具摘了下來,露出白皙俊朗的臉,作為睡神的哥哥,神族的一員,顏值基本都不會差到哪裏。火神這種長歪了除外。


    “沒辦法,要與時俱進。這個地方的人類,對這個形象已經很熟悉了,免了口舌去解釋。”死神往咖啡裏加濃縮奶,拿起小勺攪拌:“就連冥王都把胡子給剃了。”


    冥王以前和宙神還有海王一樣,三兄弟都留著濃密的大胡子。


    希寧想了想:“嗯,冥王還是胡子剃了好看。”


    “就算剃了,也挽不回冥後的心。”死神端起咖啡喝了口,又拿起一塊黃油曲奇咬了口:“嗯,好吃。冥王上回帶了點回來,分了我一塊,我都不舍得吃快,擦著牙感受這味道,磨了半天的牙。”


    如果有違約的,死神以後還要來。再看著長得挺帥的,也賞心悅目。希寧很是爽快地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幫你做個十斤,你帶回去。”


    很是意外,原本隻想要個一小包的死神揚起眉毛,深吸了口氣,這小神是不是看中他了:“咳咳……,謝謝。”


    希寧上樓換了一套簡裝,下樓後戴上圍兜,洗了手後就開始揉麵團,真的給死神做小點心。


    死神就坐在那裏,就著曲奇,喝著咖啡。


    稀飯小心翼翼地靠近死神,死神看到了後,將它抱起,放在腿上,輕輕地摸。


    鋪子裏,被輕輕的音樂和烘烤點心的香氣所充斥。感覺平靜又溫馨。


    烤的蘭越莓黃油餅幹出爐了,希寧將其倒在鐵盤裏冷卻。又將裝著水果小蛋糕的磨具放進烤盤裏,塞進了烤箱。


    這是最後一盤,她擦了擦手,拿下圍兜,端了點已經冷卻下來的海苔餅幹,走到咖啡桌旁。看到死神正坐在那裏擼貓,雖然穿著全漆黑的帶帽子鬥篷,可俊美的臉和修長白皙的手指,是她喜歡看的類型。


    “你喜歡貓?”她將餅幹放在桌麵。


    “還行,不是坐著沒事幹。我隻會勾魂奪魄,不會做點心,生怕幫了倒忙,隻有看著你忙。”死神伸出手,手指尖撚起一塊海苔餅幹,將還有餘熱的餅幹擱進嘴裏:“嗯,真的很好吃。如果不知道,還以為你之前是灶神的仙女。”


    死神說話很有分寸,如果是酒神,指不定就大大咧咧地叫:“太好吃了,都比得過灶神的手藝了。”


    如果被灶神聽到,還不氣得蹊蹺冒煙,要和她比鬥。要知道和大神比鬥的下場都很慘。


    曾經有女擅長織布,誇下海口:“讓雅神跟我比比好啦,我若輸了,怎麽罰我都成。”


    作為戰爭之神、智慧女神的雅神,同時也是工藝之神。聽後現身,同意比賽。


    結果女子織出大不敬的圖案,主題都是眾神的欺騙和醜聞。可圖案很精美,據說連嫉妒女神也跳不出一點毛病,然而其內容卻非常不敬。


    也不管比賽結果了,雅神氣得跳起來,將這塊錦繡撕得粉碎,還用織布的梭子抽了她好幾下。這女子受不了這樣的欺負,上吊自殺。


    雅神看到後說:“壞姑娘,你還是活下去吧,但是你老得懸在空中,你的族類也要受到同樣的處罰,使你們將來世世代代得不到安全。”


    雅神用冥界的毒草汁液灑在此女身上,她的頭發一沾毒汁就脫落了,耳朵鼻子掉了下來,腦袋越變越小,手指變成了腿,身體的其他部分都變成了肚子。最後變成了蜘蛛,從此就吊在空中,世世代代都要紡線、編製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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