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瓚身上的裝束早就僭越,全是皇後才能用的裝束,而且是大禮服。在這之前,大家都沒說什麽,畢竟她是先帝的唯一女兒。


    可凡事都要有個度,既然沒能力當女王,就應該懂得審時度勢。薛平貴忍了她十八年,已經仁至義盡。知道她帶著女兵,拿著武器衝去昭陽院,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二個女兵將一張鳳椅搬到龍椅旁邊,就算薛平貴瞪眼看著,也熟視無睹。


    玳瓚走過去後,根本沒有行禮,直接就坐在了鳳椅上。那氣勢,好似真成女王一般。


    “今日朝議!”玳瓚直接了當,幹脆利落:“肅清王宮,遣散所有嬪妃。”


    官員大臣頓時麵麵相覷,這又是鬧哪一出?玳瓚公主也太任性了吧,就是說,以後西涼王隻能有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玳瓚公主!


    薛平貴氣得差點沒暈過去,幸好他身體很好,身體不好,怎麽會短短時間內,四名官女子懷孕了?說到底,生了二個孩子的玳瓚成了鹽堿地,或者鹽堿地都不如。就算是老成那樣、逃到大唐的王後,也懷上了身孕。


    禮部尚書先跳了出來,要知道懷孕中的女子,就有他女兒。什麽肅清王宮,如果把女兒退了回來,還怎麽嫁人,而且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他義正辭嚴地說:“公主此言差矣,曆朝曆代,有那個君王遣散所有嬪妃的?如果這樣做,陛下不光天下人笑話,西涼也要被笑話,此時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是呀,萬萬不可!”眾大臣都一個個搖頭,特別是家裏有女送進宮的,更是搖頭不已。公主實在太胡鬧了!


    “有何不可?”玳瓚一身皇後褘翟衣,頭戴鳳冠,顯得華貴異常。她臉帶輕蔑之色:“我是父王唯一的公主,薛平貴乃入贅入宮。娶了我,卻想著納其他女人,怎麽對得起我父王?”


    你父王早就在好幾年前駕崩了,大約隻剩下一把骨頭,卻還在這裏說對得起對不起的。


    周丞相家也是兩個女兒在宮裏呀,於是上前一步:“陛下乃先帝義子,而且太子和長公主都姓薛,入贅之說不攻自破。陛下乃君王,讓子嗣繁茂也是合情合理。”


    果然是親家呀,淚流滿麵。那麽多年,第一次全部都幫著他說話。


    薛平貴打算這件事結束後,再把幾個肱股之臣的女兒叫進宮裏瞧瞧。隻要長得不搓的,全要了!


    玳瓚坐在那裏,拉長著音:“大王也是這樣想的?”


    薛平貴沒個好氣地說:“應該稱呼孤為陛下,身為西涼王,又未被他國牽製,不必稱千歲。”


    老子是萬歲,不是千歲。寧可當玄武,也不能當王八。


    一聽就知道,打算翻臉了!奴隸翻身要當主人了,十多年的壓製,終於再也壓製不住了。就連在一旁的護國公,也無法發話了。


    既然如此,玳瓚站了起來,手從寬大的袖子裏抬起,舉起一個黃色的卷軸,看樣子是聖旨的樣子。


    玳瓚舉著黃卷大聲道:“眾人接旨!”


    看架勢,應該是先王死前留給玳瓚的。


    於是朝堂上,無論官員還是侍衛、宮女還是侍衛全都跪下了。


    而薛平貴也隻能從龍椅上站起來,跪了下來。


    玳瓚看著薛平貴跪在自己麵前,好不得意。敢脫離老娘的掌握?切,也不看看老娘是誰!


    “傳先王口諭!”玳瓚大聲地對著滿朝跪下的人宣布:“即日起薛平貴退位為太上皇,由其子薛天翔繼位。”


    在江南的一處宅子裏,希寧拿著書,靠在窗前的軟塌上翻看著。看著看著,放下手中的書,摸了摸已經有點隆起的肚子。


    四個月了,自然已經看得出來。任務算完成了沒有?


    其實應該可以了呀,她已經保住了身主的命,而且改變了身主的命運。可為什麽就不讓她回去?難道真想讓她生下孩子?


    不要呀,生孩子很痛的,她不要替身主生孩子!


    此時打斷了她的彷徨和擔心,因為第一個月的商鋪租子收來了。看著銀票就一個勁的樂,這點錢足夠開銷了,剩下的存起來,等過二年再買個鋪子,或許自己做點生意。


    西涼朝堂上,玳瓚高舉先王遺詔,對著對著滿堂的人,跪著的文武官員,對著同樣也跪著的薛平貴,帶著得意地繼續宣布:“薛平貴移居福壽宮,其他嬪妃一律遣返改嫁,如有不願者,落發為尼或看守皇陵。”


    當尼姑和看守皇陵,還不如遣返改嫁。西涼畢竟不是大唐,就算大唐婦人也可以改嫁。


    群臣無奈地回應:“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身後,玳瓚看到薛平貴麵如土色,真是揚眉吐氣、大快人心呀!


    薛平貴不由嘀咕:“義父什麽時候留下的遺詔,我怎麽不知道?”


    玳瓚那個得意呀:“這件事能讓你知道嗎?你這沒良心的,就知道要防你一手。”


    “不對呀,我也不知道什麽遺詔。”突然禮部尚書想到了什麽,手指著:“遺詔讓下官看看。”


    “大膽!”玳瓚橫眉豎目:“遺詔是父王臨終前交給本公主的,上麵蓋有玉璽寶印,你敢懷疑有假?”


    “下官不敢,就請公主行個方便……”禮部尚書還沒說完,薛平貴動手了。


    薛平貴一把搶過了玳瓚手裏的黃卷,當著麵就打開來看。


    看完後,一張臉更是拉得特別長。


    “大膽玳瓚!”薛平貴將遺詔直接就對著大家的麵晃著:“這就是義父的遺詔?上麵還蓋著玉璽寶印?”


    大家瞪大了眼,遙遙看去,就看到黃綢內什麽黑色的字都沒有,紅色的蓋章也沒有。就是空白一片!


    薛平貴將“遺詔”氣憤地扔在了玳瓚的身上:“竟敢拿空白的來冒充!玳瓚,你誆騙孤和群臣也就算了,但不能用義父的名義。還廢了孤,改立太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麽,空白的?不可能!


    玳瓚撿起“遺詔”,反反複複,前前後後地看。確實沒有字,一個字都沒有!這就是普通的,尚未寫字的空白聖旨。


    不可能沒有字,昨夜她將遺詔從暗格裏拿出來,還打開看過,怎麽就變成空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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