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咕嚕嚕……”希寧醒了,不過是被餓醒的。


    好餓呀,這種滋味很久沒感受到了。


    不睜眼,先接受下身主記憶再說。


    此處是梁國,梁國國君有九個兒子、十六個女兒。身主是第十四個女兒,年齡九歲,名茉。


    其母是梁國國君的正妻、梁薑後,不急不急,後麵還有。


    梁薑後之同父異母的妹妹,作為媵妾一起嫁過來……不急不急還有。


    作為媵妾一起嫁過來、後成為側夫人的薑淑夫人……的隨行婢女,喚作容兒。


    容兒擅長刺繡,手長如玉,貌美如芙蓉。一次薑淑夫人讓春兒繡鬆鶴圖給太後獻壽,太後頗為喜歡,叫出來給了打賞。梁王一見頗為喜歡,當夜召喚侍寢,被封為禦女,稱容姬。


    婢女就是連賤民都挨不上的奴婢,就算長得漂亮,被國君看上,也無法自保。


    要知道這個時期,王娶後,娘家會讓庶出的姐妹作陪,沒有姐妹就宗室裏找,實在不行才輪到樣貌的婢女。隨後其他同姓諸侯再各出二個,作為媵女一起過去做妾。


    天子娶十二女,諸侯一娶九女,娶後不再娶。也就是以後正妻不小心噶了,就從其他同娶的女子中挑選一個繼任王後,不再重新下聘娶繼後。


    這相當於王身邊有九個同姓妻妾,而且身份是所有女人中最高。身為小小婢女,別想著靠著寵幸一夜飛上枝頭當鳳凰。


    容姬小心翼翼做人,討好著各位主子,終於保全了自己的孩子。可整日的提心吊膽過日子,終於慢慢地心力交瘁、油燈枯竭。在這醫療條件不怎麽樣的年代,一個重感冒就要了她的命,留下了隻有七歲的女兒。


    梁國原本就是小國,原本在這紛亂的年代,兒女多了,也就不值錢。七歲的身主被扔給了薑淑夫人寄養,有了二女一男的薑淑夫人自然不會像自己兒女一般細心。加上下人們逢高踩低,給的份例從來就沒給滿過,身主經常餓肚子。


    終於在九歲的冬天,饑寒中得了病,宮裏的疾醫再診治也藥石無靈,最後夭折。


    任務:


    1、不再餓肚子。


    2、活著。


    揉臉,這叫什麽事。身主可是公主,公主啊!作為公主還餓肚子,還不如以前當個縣主甚至官小姐,至少不會餓肚子。


    “公主,公主!”有人小聲呼喚。


    希寧慢慢睜開眼:“小春,有什麽事嗎?”


    小春是身主的婢女,比身主大點,也隻有十歲。原本還有一個奶媽半夏,但身主親媽死後,就被調去伺候剛生了小公子的薑宣夫人。


    半夏也是有良心的人,原本還能拿點吃的東西,偷摸摸地送過來。還幫著她和小春做點替換的衣服,可八個月後,因為薑宣夫人的小公子吃雞蛋羹被毒死後,被牽連後打死,身主算是徹底沒了外援。


    小春哭喪著臉:“公主,婢子去膳房拿吃的,就給了這個。”


    食籠打開,裏麵就一碗小米粥和二個顏色有點發灰的硬饃。拿起一個,這饃的表皮都硬得成殼了,湊近一聞,隱隱有股子餿味。


    這還是她和春子主仆兩個人的吃食,這個時期,一天早晚二頓。大約要到一千八百年後,才一日三餐。


    尼瑪的,姐可是公主,哪怕是地位低的禦女所生,那也是公主!


    咕嚕嚕,肚子又響了起來。不過這次不是她的肚子,而是小春的。


    看著小春的樣子,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身量和她相當,長期的營養不良。


    小春猶豫後,把小米粥端到她旁邊的矮桌上:“公主,你吃。婢子把饃拿出去熬粥,加點柳樹葉,多煮煮,就能吃了。”


    柳樹葉可以吃,此時已經是夏初,柳樹早就沒嫩葉了,放柳樹葉可以去點餿味罷了。其實榆樹葉也能吃,隻是小春太小,又餓得手腳沒力氣,爬不動樹,柳葉比較好摘。


    她坐了起來,此時睡的都是地鋪,房間裏鋪滿了草席。可這些草席一看就知道好久沒換,有些地方都磨禿了。


    整個不大的房間裏,靠牆有二個櫃子,和她麵前的矮櫃,幾乎什麽都沒有。也隻有宮裏的宮女可以一較高下,那些地位低的宮女住的是集體宿舍,住是比不上,可吃不飽飯的也隻有犯錯的宮人。


    看著這糟心的一切,希寧掀開破舊的蘆花被:“走!”


    “公主等等我!”小春在後麵喊著:“至少先把粟米粥喝了。”


    希寧還是回來了,主要是肚子太餓,大約還沒走出小院門,就要餓暈過去了。她喝了半碗,剩下半碗給了小春。


    小春原本不肯喝,她不耐煩地下了命令,這才喝了。沒想到半碗小米粥,喝得是狼吞虎咽,喝出了鯨吞美酒的氣勢。還把碗都舔幹淨,狗都沒舔得那麽幹淨。


    有了半碗小米粥墊底,終於磨蹭到了一處宮苑門口。


    小春一看驚呆了,拉著正要進去的她往後退。


    但她們已經被裏麵的人看到,一個掃地宮女喊:“是誰?”


    希寧側眼使眼色,可小春早就嚇傻了,直接“噗通”跪下來,低著頭瑟瑟發抖。


    不指望小春了,她昂著頭:“吾乃十四公主,特來拜見祖母。”


    太後梁姬氏,是梁王嫡母,她是梁王女兒,所以太後是身主親祖母,沒毛病。


    掃地宮女眼睛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後,皮笑肉不笑地:“這倒是稀客,以前不大見十四公主的麵,今日怎麽就想著來了?”


    希寧一個冷笑:“你盡管去通傳,就說我來見祖母。”


    這種要錢沒錢的不得寵公主,就是拔了毛的鳳凰。掃地宮女陰陽怪氣地:“太後還歇著呢,婢子可不敢進去打擾。還要打掃著,麻煩十四公主讓一讓,小心灰濺到你身上。”


    說完拿著掃帚就對著她掃。


    “你幹嘛呀!”春子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下站了起來,想護著她。可惜站得太猛太快,眼前一黑,扶著她身體晃了晃,這才站穩了。


    這戰鬥力……希寧汗一大滴。


    既然不通傳,那就不客氣了……希寧扯起嗓子嚎了起來:“祖母,茉兒來看你來了。祖母,你起來了沒有,茉兒來看你來了!”


    要死就死吧,餓死病死,橫豎都是個死,被打死還痛快點!


    掃地宮女一下愣住了,四周還有兩三個打掃的宮女公公也都愣住了。


    喊了一陣,裏麵一個穿戴稍好的姑姑快步走了出來:“是誰在喊?”


    春子又“噗通”跪下了,繼續嚇得渾身發抖。


    捂額,這個貼身宮女一點毛用都沒有,姐真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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