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談等人點了點頭,跟著李顯就往集仙殿裏麵走。


    畢竟這已經是關鍵時候,從龍之功就看現在了,更何況李顯手裏還拿著一把霰彈槍呢,就算裏麵還有埋伏也不是沒有應對的方法。


    於是幾人跟著李顯一同踏上了台階,在二十多個持槍宮女的注視之中進入了殿內。


    進入殿內之後,並沒有看到皇帝,反而隻有一個上官婉兒正坐在桌前喝茶。


    眾人停下了腳步,一時之間都有些疑惑。


    主要這個時候眼看已經快要夏天了,然而上官婉兒卻披著一件冬天的大氅,全身都包裹的嚴嚴實實。


    一時之間,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她這是抽哪門子瘋呢。


    看到他們進來,上官婉兒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李顯微微點頭:“不知上官舍人在此,是打算阻攔孤不成?”


    “聖人英明,對今日之事多少也有些預感,隻是沒想到會這般快速。但無論如何,今日婉兒在此,便不能允許殿下隨意見到聖人。”上官婉兒回答道。


    “嗬……”李顯冷笑一聲,左右看了看,“此地隻有你一人,難不成還能攔住我等?莫要與孤說,你也與月辰一般?”


    上官婉兒微微搖頭:“婉兒不通武藝,單憑自己,自是無法阻攔殿下,但是……”


    說到這裏,她抓住自己的大氅往下一拉,衣服下麵的場景讓眾人都愣在原地。


    大氅下麵就是一件普通的衣服,但不同的是,她腰上卻纏著整整一圈竹筒,外麵還包裹著帶裂縫的鐵皮。


    在場的眾人都知道這是什麽玩意兒,手雷!


    “吧嗒”一聲,上官婉兒點燃了手中的打火機,橘紅色的火苗在她手中輕輕跳動起來。


    “隻是不知,太子殿下,是否還打算強闖過去?”上官婉兒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拿著引線,輕聲問道。


    這語氣很輕,聲音也不大,絲毫沒有質問的感覺。


    然而卻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甚至不敢大口的呼吸。


    這都想不到,上官婉兒她居然有這種膽量。


    要知道,她一旦點燃引線,集仙殿裏麵絕對一個活人都沒有。


    到時候所有人都要在黃泉路上一起作伴了。


    雖然這是早就定好的劇本,李顯明知道是演習,但是當看到上官婉兒那絲毫沒得商量的堅定表情之後,還是忍不住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但剛剛退了一步,肩膀就被一隻手給撐住了。


    回頭一看,是張柬之。


    他一隻手推著李顯的肩膀,輕聲說道:“殿下,不能退!”


    對於張柬之而言,今天政變已經是事實了。


    如果這個時候太子慫了,或許他自己不會死,可今天參與了這件事情的其他人都活不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隻能成功而不能失敗了!


    所以哪怕現在上官婉兒身上裝滿了火藥,也必須想辦法談了。


    既然她沒有在自己這邊的人進來的一瞬間就將其點燃,那就說明她也不想死,這就說明這事兒還有的談。


    回頭看了一眼之後,李顯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隨後深呼吸一口氣,上前一步道:“上官婉兒,你在此阻攔孤也毫無意義,就算你將這裏所有人都炸死,最終又能如何?”


    “殿下何意,不妨直說。”上官婉兒麵無表情的回答道。


    李顯抬起手,將手裏的霰彈槍遞給了一旁的韋蓮兒,自己空著手往前走了一步:“就算此刻你我一同死在這集仙殿,最終也沒有任何意義。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你不如讓孤麵見母親,將事情說開。”


    說到這裏,他轉過頭看了看後麵的幾人,繼續說道:“如今你已經是鳳閣舍人,此時你讓孤麵見聖人。幾年之後,張公年老致仕,你可做下一任內閣首輔!”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似乎搞不懂為何給出這樣的承諾。


    桓彥範和裴談張口就想要反對,不過仔細一想,還是馬上安靜下來。


    說實話,上官婉兒做內閣首輔是沒問題的。


    當年做暗衛指揮使的時候,她就將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更別說如今還是文壇的一代領袖。


    可以說,上官婉兒,要才華有才華,要能力有能力,要資曆還有資曆!


    憑借她自身的名望來說,做內閣首輔是完全沒問題的。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還太過年輕,容易讓人覺得不靠譜。


    但這也不是問題,現在張柬之還在呢。


    再過幾年,上官婉兒也就四十歲了,到時候的確可以考慮讓她擔任新的內閣首輔。


    至於說桓彥範和裴談,他們並沒有考慮過這個位置。


    內閣首輔不是誰都能做得來的職位,沒有那個金剛鑽,最好別去攬那個瓷器活兒。


    所以他們兩個對這個職位是沒有興趣的,這樣一來,上官婉兒跟他們就不存在衝突,所以李顯給她一個未來的內閣首輔的位置,跟他們的利益並不衝突。


    聽到李顯的話之後,上官婉兒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李顯繼續說道:“孤隻有一個要求,與阿娘見麵談談就好。”


    “隻有太子殿下一人?”上官婉兒抬頭問道。


    “對,就孤一人!”李顯堅定的點了點頭。


    “殿下不可啊!”身後的眾人馬上勸告起來。


    然而李顯卻隻是輕輕搖頭,低聲說道:“隻能如此了,否則一會兒前朝的內衛過來了,便功虧一簣了。”


    眾人仔細想想,確實也是這麽個道理。


    畢竟這次他們能夠順利的來到集仙殿,隻是因為打了個時間差而已。


    現在的主動權又握在上官婉兒手中,現在也隻能聽她的了。


    上官婉兒想了想之後,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殿下便進入內殿吧,其他人不許進入。”


    李顯點點頭:“沒問題!”


    答應之後,便抬腿往前走,越過了上官婉兒,直奔內殿而去。


    上官婉兒依然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拿著引線,防止他們突然做出什麽舉動。


    裴談等人都時不時的看看在旁邊的韋蓮兒,現在槍在她手中,隻要一抬手就能打死上官婉兒。


    可問題是,她敢嗎?


    要知道,上官婉兒背後可是站著太平公主,她要是死了,公主回來之後會做出什麽事情可真說不好。


    韋蓮兒當然不會這麽幹,畢竟她也是計劃的參與者之一。


    ……


    另外一邊,李顯進入了內殿之後,馬上來到了老媽麵前:“孩兒見過阿娘。”


    “免了,都要當皇帝的人了,怎麽還毛毛躁躁的?”武則天笑道。


    “這不是許久未見阿娘,想念的緊嘛。”李顯笑嘻嘻的回答道。


    武則天微微笑道:“這幾年你這奉承的功夫倒是見長不少……”


    說到這裏,又馬上轉移了話題:“如何?沒有多生其他事端吧?”


    “阿娘放心,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李顯點點頭。


    不管怎麽說,這次的事情還算是順利,沒有出現任何岔子。


    武則天點頭:“那便好,一會兒就拿著詔書出去宣布吧。以後就是皇帝了,切記不要跟以前一般毛毛躁躁了。”


    “這話說的,阿娘退位了又不是不管我了。”


    “自然不管了。為娘退位之後,要到各地去走走,遊玩一番。難不成還指望為娘繼續替你把持朝政?”武則天笑道。


    實際上李顯還真是這麽想的,隻是這話他當然不敢說出來,隻能無奈的答應下來。


    母子倆在內殿裏聊了一些什麽沒有人知道,外麵的所有人都一臉緊張兮兮的看著上官婉兒。


    這詭異的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韋蓮兒突然開口道:“上官舍人一直舉著不累嗎?不妨歇息一會兒?”


    “對對對……”


    桓彥範也跟著奉勸起來:“反正事已至此,我等也不會做多餘之事,不妨……”


    畢竟火藥這玩意兒實在有些嚇人,萬一她雙手一個不穩,這裏這些人全部都要被炸飛了。


    上官婉兒想了想,後退幾步,放下了手裏的打火機。


    這也是為了跟他們拉開距離,防止他們突然衝過來。


    他們其實也不是沒有這麽想過,但想想也沒必要。


    畢竟誰也不知道現在皇帝所在的內殿還有沒有了,按照這位皇帝的性格,說不定還真有。


    到時候他們直接衝進內殿,說不定會引發沒有必要的意外。


    雙方就這麽保持著詭異的沉默暫時停止了對峙。


    就在裴談想著要不要說點什麽,來緩解一下和未來的內閣首輔之間的尷尬氣氛的時候,外麵又響起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隨即而來的就是一聲大喝,聽聲音似乎就是剛剛拒絕李顯的那個宮女:“什麽人?全部退下!”


    伴隨而來的還有“砰”的一聲,剛剛他們已經聽過這聲音了,是槍聲。


    聽到這聲音,上官婉兒一下子又舉起了手,點燃了打火機。


    桓彥範奉勸道:“上官舍人莫要驚慌,某先出去看看。”


    話音剛落,外麵已經響起了張成鑫獨特的嗓音:“好了,都回去吧。此刻太子殿下正在麵聖,其餘人等都退下吧。”


    他一說話,外麵也就安靜下來了。


    隨後便走了進來,一臉的風輕雲淡:“諸位不必驚慌,隻是前朝內衛進來了而已。”


    這話說的簡單,不過對於張柬之等人而言,絕對不是什麽好消息。


    要知道這次他們這邊隻有五百人左右,但是整個內衛加起來有多少人他們卻不知道,但肯定比五百多就對了。


    萬一這要是母子倆沒談攏,他們這些人恐怕都要完蛋。


    但現在裏麵是個什麽情況也都不知道,隻能慢慢等著。


    內殿裏麵母子倆談了些什麽沒人知道,隻能幹等著。


    而這麽一等,差不多就等了將近半個時辰。


    不一會兒,李顯就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好像是大哭了一場。


    但張柬之等人都看到他手裏拿著一份詔書,頓時心中都鬆了口氣。


    ……


    回東宮的途中,張柬之等人看到一地的屍體,一時間都忍不住歎了口氣。


    但不管怎麽說,這次是他們贏了,李顯要做皇帝了,這從龍之功算是拿到手裏了。


    這個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李顯讓他們回去換衣服,準備上朝。


    而大量的內衛,也將那些散落在地上屍體用擔架抬著慢慢帶走。


    離開玄武門之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裴談忍不住輕聲問道:“此事……感覺有些……”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總感覺這事情有些詭異。


    但具體的又說不上來,但就是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兒。


    而張柬之隻是擺了擺手:“算了,反正目的達到了,有些事情,還是莫要深究為好。”


    ……


    天不亮的時候,不少大臣們都早早起床,準備參加朝會。


    然而才剛剛起床,就聽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昨晚皇宮政變了!


    收到消息的不少大臣都是一臉懵逼,這什麽情況?之前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啊,也沒有感覺到風吹草動,怎麽突然之間就政變了?


    但不管怎麽說,朝還是要上的,所以隻能先穿衣服到皇宮裏去再說。


    出門之後,一路上遇到不少同僚,見麵之後都在低聲討論著昨夜發生的事情。


    然而大家都是一副懵逼的狀態,之前沒有任何前兆啊!


    最關鍵的是,誰也想不到太子居然真敢這麽幹!


    實在太過出乎意料了,讓人根本想不到。


    在群體懵逼之中來到了皇宮之後,感覺這裏並沒有什麽其他變化,還跟往常一樣。


    上朝之後,大臣們在張成鑫的高聲宣告之中進入了大殿之內。


    隨後就看到皇帝從側麵走了出來,緩緩往龍椅上走。


    她駝著背,走的很慢,甚至時不時的咳嗽兩下,完全就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本來就是個老太太了,這麽一看,似乎更加老了好幾歲。


    大臣們忍不住在想,看來前段時間皇帝病重的傳言是真的了,那麽太子就是抓住了這個時機動手的?


    武則天有些費力的坐在龍椅上,在大臣們行禮過後,微微擺了擺手,讓張成鑫宣召。


    “皇太子顯,敦厚性溫善……”張成鑫開始大聲宣告起來。


    詔書的內容很簡單,就是皇太子是個好人,性格人品和能力方麵都沒得挑,是繼承皇帝的最佳人選,朕也老了,現在傳位給太子雲雲……


    大臣們雖然好奇昨夜具體發生了什麽,不過這也不是糾結的時候,先行禮的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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