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不知何時天空之中聚集起了一片片濃密的黑雲,攜帶著濃濃寒意的北風自西北而來,毫無阻隔的吹入闊城之中。


    護城大陣會對任何生命,和靈氣波動的存在進行阻擋,卻不會對自然界存在之物有所反應。


    道理很簡單,陣法本身就是在利用天地規則,而風雨雷電這些本身,就是大自然內的規則孕育出之物。不論陣法如何去調整,卻不會排斥規則本身,就好像一個人的兩隻眼睛,他們各有用處,卻彼此間不會有任何幹擾。


    既然不會阻擋寒風,自然也不會阻擋此時從天空之上飄飄灑灑落下的片片雪花。


    雖然當初在玄武帝都的時候,左風就已經經曆過了一場罕見的大雪,可是眼下這才是闊城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這代表玄武南部地區,從今日開始正式邁入冬天。


    能夠與冬天聯係到一起的,往往都是一些“蕭瑟,肅殺,淒涼”等一類的詞語,而此刻的闊城好似在配合這些詞語。處於闊城城西的一條偏街之上,經過精密籌劃的陰謀,此時也到了關鍵的時刻。


    偏街之內的部分林家武者,終於壓抑不住怒火,對眼前這些人出手了。他們當然知道林家的命令,可是他們卻不能容忍眼前的屈辱和悲憤。


    張老板與那少女雖然在術姓一脈中,屬於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可是多年來彼此相處就如同親人一般。即使無親無故,看到一名如花少女被幾個彪形大漢施以暴行,也會感到憤怒不已,何況許多人是看著少女長大的。


    不過大家心中還能保有理智,就因為林家曾經劃出過一條線,眾人都不想要輕易觸碰。


    可是當那名術姓武者被殺後,事情的性質在眾人心中已經發生了徹底改變。憤怒讓一些人忘記了那條林家畫的線,或者說大家下意識去忘記那條線的存在。


    作為曾經的玄武帝國超級世家,這些人心底裏仍然還存有當年的傲氣,就是這股傲氣讓他們無法容忍對眼前之事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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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天空的雪花,在黑雲之中醞釀已久,當某一個契機來到後,後麵的事幾乎順其自然的發生了。


    有些人赤手空拳,而有的人已經取出了武器,這些動手之人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張老板說的,“殺光,殺光眼前這些人”。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宣泄大家心中怒火,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夠將這件事徹底掩蓋。當這些人都被殺掉後,也許這件事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


    好像那空中飄蕩的雪花一般,兩道模糊的身影就那麽自然而然的融入其中,沒有人發現這兩個人的到來,之後又悄然的離開。


    這兩個人一老一少,正是殷嶽和殷仲二人,他們兩人雖然修為高低不同,可是所展現出來的身法武技卻是一模一樣。


    不同之處是達到煉神期的殷嶽,施展的時候變得更加自然,即使高速前行對周遭也不會有任何影響。靈氣沒有任何波動,更不會帶起半點風聲,就連那些飄落的雪花,在掠過後依舊還是按照原本的軌跡飄落。


    相比之下殷仲運用身法武技的時候,就要略微差了一些,可就是這樣要瞞住周圍的崗哨依然十分輕鬆。


    他們兩人在移動之中,並沒有造成任何空間波動,也沒有任何陣法之力顯現。很明顯他們並未利用當初的手段,就是單純的使用身法武技,由此可見這套身法武技有多麽強。


    兩人來到此處後,便一直在快速的移動之中,他們首先要確定周圍的情況。更準確的說,他們是要確定,這周圍的那些武者,各自都屬於哪一方勢力。


    雖然他們現在更加好奇的是,如今那條已經發生混戰的偏僻街道,可是現在調查那裏顯然不會有太大的收獲。


    以他二人的修為和能能力,有的地方隻需要一走一過,便能夠確認武者的大致身份和背景,而且不會引起對方的半點警覺。


    當兩人尋找了一處隱蔽位置停身落下的時候,就在他們不遠處便有著三名武者埋伏。


    “嶽使大人,這周圍有鬼畫兩家的武者,可是數量未免有些太少了。我白天調查的時候,看他們似乎要兩家武者盡數出動,怎麽會隻有這幾個阿貓阿狗?”殷仲眉頭緊鎖的向著不遠處望了一眼,同時開口小聲詢問道。


    雖然雪花偏偏落下,可是在即將觸碰到老者的身體之時,便會緩緩的向一旁滑落下去。白眉下方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仿佛根本無視雪花的阻隔落向遠方,半晌後才平靜的開口說道。


    “你的消息應該不會錯,鬼畫兩家的行動必然是針對這裏,隻不過鬼畫兩家卻故意沒有在先期就直接派人參與,這應該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聽到老者如此分析,殷仲依然有些不解,說道:“計劃中的一環,可是誰又能夠配合他們兩家的計劃,周圍布置的武者可不在少數,而且那街道之內有幾個人修為不低,絕不會是籍籍無名的小勢力之人。”


    嘴角輕輕勾起,老者很有自信的笑著說道:“我當初的分析,難道你都忘記了不成。在這闊城之內,出了鬼畫素王四家之外,還有一夥人也具備了不俗的實力。”


    “城主郭通!”殷仲有些吃驚的說道,聲音依然壓得很低,同時又有些疑惑的問道:“可是按照您的分析,郭通現在應該是想要待價而沽,甚至是想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又怎麽會突然插手這場紛爭了呢?”


    “很簡單”


    老者抬起手輕輕屢屢胡須,說道:“他能夠在這個時候做出選擇,自然是利益的驅使。他的想法無非是權和利,隻要能夠為他滿足這兩個條件,又或是其中一項超過他的預計,又有什麽不能做的。”


    沉吟中略作思考,殷仲又再次開口,說道:“可是他們為何又會出現在這裏,我們的消息中,可並沒有聽說素王兩家有什麽勢力在這,看這裏的模樣,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形成的。”


    以兩人的眼光和閱曆,在周圍走動觀察後,自然看出這條偏街並不普通,同時也能夠看出這條街道上的人,一大部分都有著不俗的實力,很明顯應該屬於一方勢力。


    殷仲剛剛提出問題,卻是雙目微微一挑,說道:“難道這些人,與醉香樓那幫人是一夥的?”


    沒有立刻回答殷仲的猜測,殷嶽長長的白眉動了動,眼睛緩緩轉動,半晌後開口道:“這應該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可是從這裏看到的情況,兩夥人根本不應該是同一夥人,否則許多事情便都解釋不通了。”


    稍微頓了頓,老者又忽然開口說道:“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沒有任何道理,我就是覺得這條偏街上的人,似乎與醉香樓那一夥有著某種說不清楚的聯係。”


    如果伊卡麗和唐斌在此,定然會對老者的剛剛的所有推測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殷嶽的推論不能夠說滴水不漏,可是每一個點都已經與事實極為接近,其中甚至將許多連伊卡麗和唐斌都不清楚的變數,都已經分析出來。


    由此可以看出,眼前的老者心機算計方麵,絕對有著與其年齡相符的能力。


    雖然感覺這種事情虛無縹緲,可是殷仲明顯對老者的話深信不疑。雖然對於眼前的老者他半點好感都欠奉,可是對於老者的能力,他卻是十分肯定。


    “嶽使大人,眼前的局麵已經非常亂了,似乎比你當初計劃中的事,還要混亂的多,那是不是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隻需要靜觀其變便可以。”到了此刻,殷仲終於忍不住問道了關鍵,他們兩人接下來該如何做。


    老者此時忽然笑了,雖然那笑容淡的不易察覺,可是看在殷仲的眼中,卻好像比周圍的寒風還要冰冷刺骨。


    “我們要的是亂,那當然是越亂越好,現在任何一方的實力都太強。既然眼前亂起來,最好能夠將所有勢力都拖入這趟渾水中才最好。


    如果按照眼前的發展,我看多半也隻有一方受損,這如何能夠說是我想要的結果,我要的是所有勢力都陷入到眼前的亂局之中。”


    頓了頓,老者又再次開口說道:“不過你剛剛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就是眼下我們最好靜觀其變。我對後續的發展很感興趣,而且至少要看清楚後,我們才好從旁再加上一把火。”


    “加一把火?”嘀咕了一句,他現在已經半點摸不透老者的想法。


    老者臉上依舊掛著淡笑,目光卻是緩緩轉動,望向了側麵一處在落雪中有些模糊的小樓處。


    老者殷嶽所望的小樓,正是郭通此刻所在的位置,殷仲循著老者的目光望去,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耳邊卻忽然傳來老者的聲音,隻聽殷嶽聲音平靜的說道:“我有種預感,最後仍然要執行我最初的計劃,那一具屍體,便是攪亂這灘渾水的那根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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