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坪村。


    老薑頭和薑大兩口子都來了駱家。


    看到夫家來人,先俊娘立馬就開始裝死,準備走這條悲情路線博同情。


    “哎呀,弟妹這是……不行了?“薑大婆娘上前來摸了下先俊娘的額頭,驚呼起來。


    薑大皺著眉道:“人各有命,實在不行就得趕緊找塊地,弄副棺木……“


    聽到這話,薑母的眼睛嗖地睜開,朝著薑大兩口子破口就罵:“弄你娘的棺木,你們這對舌頭生瘡腳底流膿的壞東西,就盼著我死是吧?老娘還偏就不死,氣死你們!“


    薑大冷笑搖頭。


    老薑頭雙手背在身後,更是用一種看狗shi的眼神看二媳婦。


    薑大婆娘扯住一塊手帕來捂著鼻子往後退,滿臉嫌惡的說:“就曉得你是裝死,咱不那麽說你還真不睜眼呢,嘴巴這麽臭,怪不得被人一個晚輩打成這狗模樣!“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薑母被刺激得發了狂,從搖椅上跳下來滿屋子追著薑大婆娘要打。


    薑大婆娘一開始還是躲。


    直到堂屋裏一把凳子被先俊娘給撞倒後,老薑頭忍不住下了命令:“要打去院子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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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大婆娘等的就是這句話,立馬像得到了欽賜的尚方寶劍似的不再躲避,轉身一把揪住先俊娘的頭發就把人給拽到院子裏去了。


    先俊娘嘴裏發出尖銳的罵聲,髒話連篇。


    相比下薑大婆娘的話就顯得很有道理:“做了十幾年的妯娌我一直讓著你還真當我怕了你?咱今個就在院子裏好好打一場,別弄髒了人家堂屋。“


    先俊娘身上原本就掛了彩,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也沒有傷及五髒六腑,可是,銀簪子尖細,紮進皮肉裏就跟在醫院裏采血似的,而且還是照著全身上下采,十幾二十個窟窿,非常妨礙先俊娘此刻的操作。


    於是,她被自己大嫂按在地上一頓好打,打得嗷嗷的叫,現場的人除了孫氏和王翠蓮看不下去,其他人包括老薑頭和薑大在內都是麵不改色,充耳不聞。


    王翠蓮和孫氏想去拉開院子裏的妯娌兩個,被楊若晴給攔住。


    “薑家人在清理門戶呢,咱外人就甭插手了。“


    “啊?“


    王翠蓮和孫氏麵麵相覷,但都聽話的沒過去。


    堂屋裏,旺生當著眾人的麵再次將薑母的傷勢情況跟老薑頭說了一遍。


    老薑頭點點頭,“有勞了。“


    旺生留下一包塗抹的傷藥後離開,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是老楊家跟老薑家私下解決問題的時候了。


    楊華忠楊華洲兄弟全都不在家,金氏不頂事兒,譚氏容易壞事,孫氏撐不起事兒,劉氏最喜歡摻和事兒,當事人鮑素雲最怕事,而且又暈過去了,於是,出來代表老楊家做''話事人''的自然就成了楊若晴。


    “老薑爺,今個這件事,我想再跟您老當麵解釋解釋……“


    雖然知道駱鐵匠去找老薑頭他們過來的時候肯定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但冤有頭債有主,出於尊重,楊若晴還是想跟老薑頭他們再說一遍。


    結果,剛起了個口,老薑頭就抬手打斷了。


    “晴丫頭啥都甭說了,我們心裏有數,今個這事兒不賴你們!“


    啊?


    楊若晴愣了下,老薑頭跟老楊頭是老友,在覺悟這塊,老薑頭甩老楊頭十萬八千裏。


    這時,鮑素雲蘇醒了,被綿綿和繡繡一左一右扶著來了駱家。


    院子裏薑家妯娌兩個已經抱在一起滾到了牆角,接著廝打。


    院子裏掛著燈籠,但牆角裏一片陰影,看不清楚兩人的出招路數,不過從聲音判斷應該是薑大婆娘占據上風。


    鮑素雲路過的時候嚇得差點再次暈厥,幸好繡繡和綿綿腳步快,扶著她一口氣衝進了堂屋。


    “老薑叔,今個這事兒,我,我,我實在是……“


    鮑素雲漲紅了臉,吭吭哧哧了半天都吐不出一句囫圇話出來,別說她自個急得滿頭大汗了,旁邊聽的人也都揪心。


    老薑頭更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鮑素雲到底想要表達點什麽。


    最後還是''話事人''楊若晴走過來,跟老薑頭那搓著手笑道:“老薑爺,如果我沒猜錯,我五嬸應該是心裏不安,想要跟你們賠個不是,是不是五嬸?“


    鮑素雲用力點頭。


    老薑頭愕住了。


    明明挑起事端的人是自家那個不省心的二媳婦,咋鮑素雲還要過來賠不是呢?


    這時,邊上的''話事人''楊若晴又無奈的開了口。


    “憑我對我五嬸的了解,她的心裏應該是這麽想的:“


    “咱先拋開先俊娘鬼鬼祟祟躲在巷子裏不說,也拋開先俊娘先辱罵綿綿攔住綿綿去路不說,再拋開先俊娘咒罵桂玲她閨女不說,單單從桂玲和先俊娘幹架先俊娘輸了這上麵來說,我五嬸心裏很是惴惴不安,因為她從前跟人打交道都是吃虧,所以今個桂玲打贏了,我五嬸竟極度不安了,不趕來賠個不是恐怕她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的。五嬸,你心裏可是這麽想的?“


    楊若晴一口氣分析完這麽多,又扭過頭去問鮑素雲。


    鮑素雲愣了下,卻老老實實的點了下頭。


    這下,堂屋裏的人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大孫氏第一個道:“天下的弓都是彎的,世上的理兒都是直的。素雲啊素雲,明明占著理兒的是你們五房,你咋還這麽膽小怕事呢?這也太好欺負了吧!“


    王翠蓮也跟著點頭,“素雲,該咋樣就咋樣,今個這事兒,分明了就是先俊娘挑起來的,說破大天去也輪不著你來賠禮道歉啊。“


    曹八妹也是滿臉忿忿,附和了幾句。


    孫氏雖然沒說話,但是卻緊緊握住了鮑素雲的手,“莫慌,還有咱呢!“


    老薑頭重重歎出一口氣,對鮑素雲道:“五侄媳婦啊,她們說的都對,今個這事兒是我們老薑家理虧,該賠禮道歉的人是我們老薑家。“


    “我這把老骨頭替那個不省心的給你們五房賠個不是!“


    老薑頭說罷當真彎下腰去。


    老薑頭也剛剛突破了七十歲,跟老楊頭一個輩分的,鮑素雲哪裏敢受他的鞠躬?嚇得趕緊躲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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