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先嚐嚐我的酒如何?”


    莊園後院的釀酒房裏,辰兒舀了一碗百果酒興奮的雙手奉送到楊若晴的麵前。


    過去了半個多月,今日,酒發酵得差不多了,母子兩個一起過來開封品嚐。


    “好,娘先來嚐嚐我辰兒釀造的百果酒!”楊若晴道。


    接過酒碗,抿了一口,在舌尖盤旋了片刻後吞到了腹中。


    然後,她對辰兒豎起大拇指:“這果酒,甘甜,清冽,如同山間的清泉,生津止渴實在是好,我可以千杯不醉!”


    辰兒笑了,“我不喜歡醉醺醺的感覺,我喜歡這淡淡的酒味兒!”


    他自己也抿了一口,對自己的正常發揮也很滿意。


    “娘,我想嚐嚐你做的酒!”辰兒放下酒碗,有些摩拳擦掌。


    因為釀酒時,娘倆個是背對背,並約好了誰都不準偷窺的。


    此時,他很好奇娘都做了些什麽樣的酒。


    楊若晴笑著點頭,“好,娘就選一款適合你們這個年紀的酒來給你嚐嚐,選哪一種呢?”


    她在麵前的一排酒壇子前麵斟酌著,比較著……


    “有了!”


    楊若晴打了個響指,抓了一隻小酒壇子下來,拍開上麵的封泥,拔出木塞子。


    當木塞子拔出的瞬間,一股奇異的香味兒飄散出來,瞬間就將辰兒的百果酒的香味兒給覆蓋住了。


    嗅到這縷異香,辰兒頓覺精神一振,靈台有種放空的感覺。


    此時楊若晴已端起了酒壇子,對著麵前桌上的空碗倒起酒來。


    那酒業從壇口裏涓涓而出,落入碗中,純澈透明,仿若山間的清泉。


    隻是隨著這酒水更多的倒入,那奇異的香味兒在屋子裏一點一點的擴散,完完全全霸占了屋子,又從門縫裏,窗戶底下飄散出去……


    飄進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果樹下,那個背靠著大樹正歪著腦袋打鼾的中年男人的鼻子裏。


    他瞬間就醒了,髒兮兮的手指撩開擋在額頭前麵的如同稻草般的亂發,露出一雙讓人不敢直視的銳利的眼睛。


    鼻子在使勁兒的嗅動著,突然,他將視線投向不遠處的釀酒房,像是恍然明白了什麽,眼底掠過一絲亢奮。


    “哈哈,有酒喝啦!”


    他如孩童般從地上蹦了起來,手舞足蹈的朝釀酒房這邊狂奔而來……


    釀酒房中。


    辰兒用他的行為完美的向楊若晴詮釋了他對她釀的酒的喜愛。


    “娘,再讓我喝一碗,好不好?就一碗?”


    辰兒苦苦哀求著,一張俊俏的小臉蛋上染上了淡淡的緋色。


    可是那眼神卻越發的清澈明亮,如同天上的星辰。


    “傻孩子,這是酒,不是飲品,喝多了會醉的!”楊若晴哭笑不得的道。


    辰兒卻不依,圍著楊若晴轉圈子,“娘,這酒,辰兒喝下去,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和愉悅的感覺,”


    “辰兒好似看到了春天,百花盛開,我騎著馬,在草地上策馬狂奔……”


    “辰兒又好像看到自己已考上了應天書院,祖父激動的樣子……”


    “辰兒又似乎幻想著某天,我跟隨我爹去戰場上,奮勇殺敵……”


    “娘啊,這酒好生神奇啊,讓辰兒的胸中,如同長江黃河在奔騰,平日裏寫了那麽多的文章,此刻竟找不出一個詞兒來形容我的感受於萬分之一……”


    聽到辰兒這番可謂是往死裏去的誇讚,楊若晴笑得眉眼彎彎。


    她對自己釀酒的技術很有自信的,這是從前世帶過來的智慧,是無數釀酒天才們,還有無數品酒師智慧的結晶,而且,推向市場,得到了無數酒客們好評的。


    “辰兒,這酒再好喝,也不能貪杯,你隻是一個孩子,酒喝多了畢竟傷身……”


    “能喝到如此美酒,便是即刻拿了我的性命去,也無怨無悔!”


    一道陌生的聲音突然在釀酒房裏響起,打斷了楊若晴的話,也讓楊若晴和辰兒大吃一驚。


    因為這釀酒房的一角,竟然懶洋洋坐著一個衣裳襤褸,頭發蓬亂的麵生男人。


    看身板,很高大魁梧,看長相,也還算端正,看年紀,估計跟楊華忠差不多,臨近四十的樣子。


    渾身上下,除了腰間的那隻大大的酒葫蘆還算幹淨,其他都髒兮兮的,乍一眼看去,跟天橋底下那些流浪漢沒什麽兩樣。


    而且此時,眼前這流浪漢正揚起頭,雙手端著她先前拍開的那壇子酒,正嘩啦啦往嘴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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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豪邁的樣子,讓楊若晴突然就想到了電視劇中喬峰喝酒的樣子。


    隻是,看到她精心釀製的酒水,被他這麽如同牛飲的狂喝,因為倒得太急,嘴巴又沒那麽大,


    一小半酒水順著他稀稀拉拉的胡須往下淌,流到了頸脖子裏,胸前的衣裳瞬間濕了一大片。


    楊若晴的那個心喲,在滴血啊……


    “你是何人?你幾時進的這釀酒房?為何要偷喝我娘釀造的酒?快些放下!”


    辰兒忍不住怒喝,正要上前去奪過酒壇子,卻被楊若晴一把拽住。


    “算了,這壇子酒都快要見底了,他喝了就算了吧!”她道。


    老娘都發話了,辰兒自然要聽。


    隻是他看到那些掉落的酒水,又是心疼又是憤怒,一張俊俏的小臉蛋都漲得通紅。


    “大叔,這莊園是九公主的,這酒呢,是我們母子釀造的,你雖不請自來就偷喝我的酒,但衝著你先前那幾句誇讚的話,我這回就不為難你了。”


    “不過,也請你喝完這酒就速速離開吧!”楊若晴道。


    中年男人緩緩放下酒壇子,卻沒有走。


    他如同一灘爛泥般靠在牆角,雙手抱著酒壇子在胸前,目光迷離,眼神渙散,臉上浮起異樣的紅色。


    “第一口,如清泉入喉,清冽甘甜。”


    “第二口,便有星火燎原之勢,抿之,入喉,經五髒六腑,如烈焰焚燒……”


    “第三口……”


    “烈焰熄滅,激情退卻,卻如冰霜,雪花,孤寒……”


    “喝此酒,仿若經曆四季輪回,春夏秋冬,”


    “小兒,你切莫瞪著我,此酒極好,天下極品。”


    “不同年紀不同閱曆者,喝下去感悟截然不同。”


    “於你,喝的是向往,憧憬。”


    “於老夫,喝的,卻是回憶……”


    “好酒,好酒啊……”


    中年男人說完,再次端起手裏的酒壇子,將最後一滴酒飲入喉間……


    然後,他爬起身來,踉踉蹌蹌的走出了屋門,口中,仿佛還在唱著小調兒,那是楊若晴和辰兒所聽不懂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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