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甲乙嚇得立馬不敢吱聲。


    下山去?


    打死都不去!


    當初就是因為家裏窮到揭不開鍋,差點被當地的惡霸地主逼死才逃到這山裏來當土匪的。


    在山上當土匪,雖說要日日操練,跟參軍了似的,可是,卻還是能吃飽穿暖。


    即便這一年來,到處都在鬧災荒,蟲災,南方還有洪澇……


    到處都是餓殍遍野,四處都是流散的饑民難民,很多地方官兵在打仗,道上的,忙著搶占地盤,爭山頭,到處都亂成一片。


    這種時候下山?那不是找死嘛,土匪甲乙才不傻呢!


    “教頭,我們就是嘴欠,說著玩的,真不是那個意思!”土匪甲趕緊跟教頭這陪著笑。


    土匪乙也趕緊附和道:“對對對,我們哥倆自打進了山寨,就絕對服從命令,寨主和教頭讓咱往東絕不往西,讓咱打雞絕不罵狗,我發誓!”


    教頭瞪了甲乙兄弟一眼,道:“少貧嘴,真的到了幹架的時候真刀真槍的,沒有一點真功夫防身,頭一批死的就是你們!”


    甲乙兄弟連連點頭,“教頭說的是說的是,那您忙著,我們兄弟接著去操練!”


    望著甲乙兄弟跑開的身影,教頭心裏湧起一些感同身受。


    想自己當初被這樣訓練的時候,這逆反的情緒一點都不比這甲乙兄弟少。


    覺得這山寨真的是完蛋了,換了那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娃娃來做寨主,簡直就是胡鬧,把他們這些大人當猴耍嘛!


    山賊,土匪窩,不就是吃肉喝酒,下山攔路搶劫,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搶回山寨來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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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搞得跟軍隊裏似的,一整套嚴明的紀律,還每天都要操練,胡鬧胡鬧!


    但自從跟著那個小寨主去對麵山頭的敵對山寨,跟那一窩土匪惡戰了一番後,自己突然就開始感激小寨主對自己前段時間的嚴格操練了。


    比起死亡來,操練累一點真的不算啥。


    後來又陸陸續續的跟著小寨主對抗了幾回官府的圍剿和別的山頭勢力的進攻,幾乎都是大獲全勝,從那以後,自己就越來越信服這位小寨主。


    應了那句話,有誌不在年高,有些人,即便他年紀小到足夠做你的兒子,


    但是他的能力和本事,卻足夠讓你心甘情願的喊一聲爹!


    小寨主就是這樣的人,少年奇才!


    在操練場上的小土匪們熱火朝天的訓練的當口,山寨後麵,那整片的梯田上,年老一些的土匪們,還有某些土匪家的女眷們,則拿著農具,在田間地頭忙碌著。


    這裏也是群山環繞,山中有山。


    逍遙寨所在的山頭是一處天險,易守難攻。


    山寨的後麵這一大片,在去年之前可不是這樣子的,是山坡,高低起伏的山坡。


    小寨主來了以後,在這一片走了三天,手裏拿著一張紙,一支筆,走走停停,邊看邊畫。


    等到三天之後,小寨主將一張圖紙交給了山寨的兩位長老,讓他們帶著山寨裏的所有兄弟們伐樹開荒,整出了一片片的梯田。


    梯田之下靠近瀑布的地方挖池塘,引水流,池塘邊種桑樹果樹。


    四月底的時候,外麵世道亂,到處都吃不飽飯。


    以往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青黃不接,土匪們在山裏餓得不行,隻能頻繁的下山搶劫。


    但今年不一樣了。


    小寨主從東麵弄來了大批的糧食和果蔬,帶著大家在梯田裏種下了稻穀,安排那些老弱土匪,又或者有農耕經驗的土匪們打理。


    身強力壯的抽掉去前麵練兵。


    很多土匪從前都是窮苦人出生,被逼得沒法子才躲到山裏來,對老家的父母妻兒的掛念也是從未間斷過。


    從前山寨裏的規矩是一旦做了土匪,就永遠不準回去。


    一旦發現那就是壞了規矩,即便你偷溜回家看望親人沒被官府逮住,回到山寨也是要打個半死的。


    但小寨主卻推出了一條新規定。


    土匪們可以定時回家探親,條件許可的,還可以把老家的爹娘妻兒接到山裏來。


    於是,山寨後麵的梯田,菜地,果園,魚塘,桑樹,全都有人打理了。


    春天播下了希望的種子,夏天當外麵正在鬧蟲災和幹旱的時候,這山裏卻是風調雨順。


    秋天的時候,外麵顆粒無收,戰火四起。


    這山寨裏卻是迎來了豐收,瓜果飄香,魚兒肥,豬兒壯。


    大家夥兒自給自足,自力更生,竟然都不需要下山去搶劫,做那種損陰德的營生了。


    而且,小寨主還幫著一位護法,輾轉著找到了護法以前逃難時走失的妹妹。


    妹妹接回了山寨裏,嫁給了護法的一個好兄弟,等到過完年,山寨就要迎來第一個本土孕育,本土出生的新生命了。


    山寨前麵的某一座小院裏。


    雖然時令已經是‘大雪’之後,但這小院裏,卻依舊是鳥語花香。


    其中的一間雅致且書香氣息濃鬱的寢房裏,穿著一身白色綢緞直綴,袖口和衣領口皆鑲嵌著銀狐毛的少年正在書桌邊伏筆疾書。


    光是看身量,或許會以為這孩子已經九歲了,但實際上,他七歲還差幾個月。


    一張稚嫩的臉,五官俊美得幾乎沒有半點瑕疵。


    很骨幹的手指握著毛筆,在潔白的紙張上揮灑自如,寫出來的字卻遒勁有力,霸道卻並不張揚,內斂則底蘊深厚,俊秀則剛猛十足。


    當然了,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哎呀呀,寨主真是牛逼,這字寫得好!好哇!”


    書桌邊,一個大胡子的漢子伸長著脖子,紅光滿麵的讚道,還豎起了他那跟水蘿卜一樣的大拇指點讚。


    站在大胡子身旁的,還有一位穿青色衣裳,頭頂帶著平頂四方巾的男子。


    這男子跟大胡子不一樣,大胡子一身的匪氣,這男子則一股子書生氣。


    聽到大胡子的誇讚,書生氣的那個抬起手裏的扇子捂住嘴角一笑。


    “大胡子,你誇我們寨主的字寫得好,那敢問好在何處啊?你且說仔細一點嘛,不然,誇的一點都不真誠!”


    聽到書生這話,大胡子瞪大了眼,扭著脖子道:“好就好,一眼瞅上去看得舒服就是了,哪來那麽多名堂?”


    書生又笑著道:“凡事好,皆有好的緣由。你不說個六六七七來,顯得這誇讚不真誠,像是拍馬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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