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道:“咋,爺你還當真想要把她丟到池塘裏去喂王八?”


    老楊頭趕緊搖頭:“這種話不能說,想都不能想,傷陰德啊!”


    楊若晴勾唇,那也要看對付什麽人。


    當對方是手無寸鐵的無辜人,當然不能。


    可對方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那就沒必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了。


    因為這世上,很多人,其實不是人。


    不過是披了一張人皮的畜生!


    老楊頭接著道:“我是在想,把她這樣關著,總也不是個事兒,”


    “不可能關一輩子吧?回頭還得想法子送走!”他道。


    楊若晴轉身望了一眼那依舊拍得砰砰作響的屋門,道:“就算送走了,她要是想回來,還是會回來的。”


    老楊頭道:“這也是我所煩惱的,哎,算了,不管如何,今個是肯定不能放她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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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跑去老宅那裏鬧,就不好了!”他道。


    楊若晴點點頭:“爺放心吧,這門我鎖著,這前後的窗戶也鑽不出人去,我爹娘和弟弟他們全都去了老宅。”


    “家裏的小孩子們也都去了老宅,就算沒去,小孩子們也開不了這鎖,她逃不出去的。”


    “咱先把這婚事給順順利利辦了,把兩位嫂子迎進門,回頭明日或者後日啥時候,再想法子將她送走,送得遠遠的!”


    最好,就是賣掉,賣到深山裏麵的某個村子裏去給那些老光棍們做媳婦。


    聽說,深山老林裏麵,有些村子是整村整村的光棍啊。


    有的人家,弟兄個共用一個媳婦兒,隻要能解決生理需求,能延續香火就行。


    生下來的孩子,也是糊塗孩子,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個兄弟的。


    反正也無所謂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唄,日子不就是那麽過嘛!


    主意打定,楊若晴對老楊頭和曹八妹道:“走吧,咱也別在這待了,去老宅吧,一會兒李家那邊的人就要來了。”


    老楊頭歎了口氣,點點頭:“哎,大好的日子,非得鬧這麽一出,真是的,走吧走吧,先過去!”


    老宅,當老楊頭和楊若晴幾個回來沒多久,去李家那邊的迎親隊伍就過來了。


    留守在村南邊的楊永青興奮的跑回來報信的時候,家裏這邊,老楊頭帶著一眾過來幫忙的老少爺們,


    以及前來恭賀的親戚朋友都來到了老楊家正屋的門口,長長的竹篙上,炮仗卷成了一條長龍。


    邊上,有漢子手裏拿著點燃了的火折子,隻待迎親的隊伍過來就劈裏啪啦把炮仗給燃放。


    除此外,還有婦人手裏挎著一隻搭著紅布的篾竹籃子。


    籃子裏麵,裝滿了糖果米糕等各種吃食。


    等會新娘子過來了炮仗一放,這些吃食一撒,大人孩子哄搶,熱鬧的氣氛就此掀了起來。


    “到了前麵的路口了,正朝這邊過來了!”


    前麵,又有人過來報信了。


    這時候,人群中有負責幫忙的人就高聲道:“老楊家的人先回避下哈,新娘子要進門了,莫要撞破了臉!”


    老楊家的其他人都紛紛往邊上讓,避免跟李繡心正麵相遇。


    而身為最該要回避的頂頭婆婆金氏,卻傻乎乎的抱著鴻兒,牽著福兒,站在門口正中間的路上。


    金氏咧著嘴,笑嘻嘻朝著前方青石板路麵上緩緩過來的迎親隊伍笑。


    金氏也是高興壞了,兩個兒子今個成親,婦人樂啊!


    可是,畢竟是腦子不太好使,又耳朵聾,所以金氏的反應比其他人反應是遲緩了好幾拍。


    楊若晴趕緊從人群中擠出來,將金氏麻利的拽到了人群後麵,讓她跟孫氏她們站一塊兒。


    很快,吹吹打打的聲音過來了。


    老楊家專門請了喇叭嗩呐的班子,這會子,炮仗一響,喇叭嗩呐全都湊鳴起來。


    喜食一撒,眾人哄搶起來。


    楊若晴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穿著一身大紅喜服,胸口還別著一隻用棉布做的大紅花的楊永仙。


    今日的大哥,真是神采飛揚啊。


    他一改從前的斯文靦腆,端坐在馬上,朝著路邊的一眾親戚朋友們拱手。


    眼角眉梢,盡是春風得意。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這是人生的兩大快事,果真如此。


    打量著這樣的大堂哥,楊若晴不禁想起了幾年前,那時候,她們三房還住在老楊家後院。


    而大堂哥還是一個在死念書,念死書的書呆子。


    有一回,她家找餘大福那買了田地,她專門去前院請大堂哥過來寫田地契約,順便吃飯。


    那天她印象很深刻。


    為啥?


    因為去敲門的時候,敲了好幾下,門才終於開了。


    然後大堂哥從裏麵出來,臉頰有些潮紅,眼神有點慌亂。


    她當時沒想太多,跟在她身後往後院走,走到東屋門口剛好遇上了當時還不懂事的小姑楊華梅。


    楊華梅一眼就看到楊永仙的衣裳上,沾惹了一朵類似於鼻涕的東西。


    楊永仙當時那個慌亂啊,趕緊回去換衣裳……


    散發出植物蛋白的,白色的液體……


    想到這一茬,再看到從麵前經過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楊永仙,以及他後麵坐在貼著大紅喜字的馬車裏的準新娘。


    楊若晴唇角勾起一絲猥瑣的笑。


    大哥以後再也不用左右手互搏了。


    哈哈哈……


    好汙!


    隊伍在老楊家正門口停下,楊永仙翻身下馬。


    照著之前媒人教授的步驟,他優雅從容的來到馬車跟前,撩起了車廂簾子。


    親手將車廂裏麵,同樣一身鮮紅嫁衣,披著紅蓋頭的李繡心攙扶了下來。


    然後,老楊家這邊事先安排的兩個全福人,也就是兩個有兒有女的婦人迎了過來,從楊永仙手裏攙扶過李繡心,往老楊家的正門口走去。


    正門口,擺著一隻火盆。


    李繡心抬步跨過火盆的當口,其中一個全福人用力按了一下李繡心的背,讓她彎下腰進了老楊家的門。


    這一個細節,也是要做的。


    代表著壓下了氣焰,將來進了夫家的門,就會戒驕戒躁,踏踏實實,恭恭順順的相夫教子,伺候長輩了。


    一對新人進了老楊家的正門後,一部分人群簇擁著也進去,去了新房裏接著看熱鬧了。


    而後麵,迎親的漢子們,則忙著把李繡心帶來的嫁妝,一樁樁,一件件的往屋裏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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