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祖望經曆了被韓文龍臭罵的事情,行事之間收斂了一些。


    而且喬一成似乎被韓文龍鼓舞了,竟然主動去找喬祖望要求漲生活費。


    喬祖望第一次見到喬一成那堅定的眼神,或許是韓文龍罵的他有些愧疚,或許是他有些害怕…


    喬祖望罕見的沒有反對,於是月生活費從十元漲到了十二元。


    由此喬一成和弟弟妹妹的生活水平好了一些,不過就算如此, 喬一成和二強他們每天還是饞的要死,胃裏空的難受,想吃東西,想吃肉。


    喬一成迫切的想要長大,想要掙錢,想要吃飽, 想要擺脫這個泥濘一樣的家庭。


    不過他知道,他能擺脫的唯一契機就是念書, 隻有考上大學,他才能改變,於是他更加的努力。


    每天將所有能利用的時間都用來學習。


    另外,他也開始學習寫文章。


    韓文龍的傳奇已經傳進他的耳中,他很是羨慕,畢竟還能拿稿費,於是他也想發表自己的文章。


    不過嚐試以後,他發現自己並不足以寫出好的文章,他的底蘊似乎不夠,他暫時性的放棄了。


    暑假又來了,悶熱的很,韓文龍也不想往外麵跑,就呆在家裏麵堂屋,家裏光線沒有那麽強烈,加上地麵都是土,相比外麵青石磚路麵,溫度還是要低幾度的。


    他打了井水擦了個澡, 又把竹涼床擦了一遍,井水冬暖夏涼, 他身上溫度低了好幾度。


    他躺在竹涼床上,很是舒服。


    在桌子上還放著收音機,裏麵正在放樣板戲智取威虎山。


    `隻盼著深山出太陽,管叫山河換新裝,誓把反動派一掃光,把剝削根子全拔掉……`


    聲音激昂。


    聽著樣板戲,眯著眼睛。


    韓文龍享受這個夏日的下午。


    過了一會,三麗四美她們跑了過來,喬一成和二強跟在後麵。


    三麗四美站在竹涼床邊,拉住了韓文龍的手,小臉上帶著雀躍。


    “哥,講小鯉魚曆險記吧。”


    “是啊是啊,哥,講講吧。”


    一大一小兩人晃悠著韓文龍的手道。


    不過還沒等韓文龍說話,喬一成就過來訓斥了一番,三麗四美頓時縮回手低著頭,站在一邊不敢說話了。


    長兄如父。


    尤其現在家裏麵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是喬一成在管, 在三麗四美眼中,喬一成的威嚴那是深入心底的。


    韓文龍坐了起來笑了笑,然後揉了揉三麗四美的腦袋,轉移了一下話題,從餅幹桶裏麵拿了點吃的,讓三麗四美她們去玩了。


    喬一成也讓二強跟著三麗四美。


    然後堂屋裏麵就剩下喬一成韓文龍,喬一成從口袋裏麵取出一張略顯皺巴的紙遞給了韓文龍。


    隨後略顯忐忑的等待著。


    這是他寫的文章。


    他知道自己文學功底不夠以後,肯定放棄發表一途,但是練還是要練的,糾結了好幾天,還是偷偷來找了韓文龍,想取取經。


    韓文龍也沒有拒絕,就讓他隔一段時間寫一篇文章,然後拿過來。


    這是他寫的第三篇文章了。


    韓文龍接過,看完以後,笑著點點頭:“相比一開始要好很多,語言精煉通順了些,也有些深度了,不過還不夠。”


    說著,韓文龍又將喬一成寫的這篇文章從立意到結構,從語言到深度等方麵給他剖析了一下。


    喬一成聽著,順便從口袋裏麵取出筆和紙記著。


    等講完以後,喬一成深深的鞠了個躬,韓文龍也沒有讓開,這是他應得的尊敬。


    ***


    這一年的夏天也無甚大事,也就這麽過去了,開學以後韓文龍和喬一成也沒有去成正式中學,還在戴帽子中學。


    喬三麗終於上小學了,喬四美還在院子裏撒活,快活的不得了。


    喬祖望沒讓她去上學前班。


    韓文龍的名氣越發的大了。


    他發表的文章越來越多,報社給他來了個采訪,隨即登了報,他的名聲傳遍了報紙所能到達的地方。


    現在放學,街坊鄰居更熱情了起來,聰明的孩子總是惹人喜歡,當然,主要是韓文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嘴甜啊。


    喬二強養了個蘆花雞,他很寶貝,因為蘆花雞會生蛋,也是他一手帶大的,有感情了。


    這天放學,二強拉著三麗道:“我們去賣雞蛋去,聽說後麵菜市場就有人偷偷賣東西。”


    三麗搖頭:我還要回去做作業,然後還要給大哥摘菜呢。


    二強有些傻眼,讓他一個人去賣東西,他還是有些怕的,於是他又道:“賣了東西,我們就有錢了,有錢我們就能買吃的了。”


    吃的?三麗心動了。


    然後兩人就一起跑回家,拿上蘆花雞生的四個雞蛋,向著菜市場那邊跑去。


    但是兩人還沒跑去巷子呢,被韓文龍給看到了。


    “到哪去?鬼鬼祟祟的?”韓文龍看向兩人。


    “去玩。”二強看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韓文龍,眼珠子轉了轉,道。


    他還是有些怵韓文龍的,畢竟是連他大哥都尊敬的人。


    “謊話。”韓文龍敲了一下二強的腦袋,看向三麗,“三麗,你說。”


    二強連忙給三麗使著眼神,不過三麗沒說謊。


    “二哥說帶我去賣雞蛋。”


    韓文龍麵色嚴肅了些。


    這個年代偷賣東西可是犯法的。


    而且他記得劇情中就有喬二強賣雞蛋的事情,結果雞蛋沒賣出去,雞也沒了。


    聯防的人抓住了二強三麗,隨後帶去了喬家,自然蘆花雞就被發現了。


    而城市裏麵是不準養雞的。


    於是。


    蘆花雞被熱心的街坊鄰居給宰了。


    二強三麗自然沒啥大事,畢竟聯防的人也是認識的鄰居,而且兩人是小孩子。


    喬二強縮了縮腦袋。


    “回去。”


    韓文龍澹澹道。


    “哦。”


    二強三麗點頭。


    回去後,韓文龍先去見了喬一成,然後讓三麗把事情說了一下,喬一成聽到後氣不打一處來,偷偷賣東西,膽子也太大了,他拉著二強就去了房間。


    然後就聽到二強哭著求饒。


    韓文龍聽到二強哭,麵無表情,這事情隻有被打才有記性,不然遲早還會犯。


    三麗四美聽到二強的哭聲,心想大哥好可怕,以後決不能惹禍。


    二強被打了一頓,然後不再敢提賣雞蛋的事情了,不過很快他開始鼓搗起了廚房的事情。


    而且天賦意外的還不錯,慢慢的竟然包攬三餐了,喬一成的生活輕鬆了一些,有了更多的時間來學習。


    然後在這樣的情況下,喬一成終於寫出了一份韓文龍認為還不錯的文章。


    喬一成將其寄了出去,忐忑的等待起來,幾個星期以後,他的文章登報了,而且還獲得了稿酬,三塊錢。


    那是一天傍晚,喬一成收到了這份隨信回來的稿費,他激動的渾身顫抖。


    冬日天邊的落日撒下光輝,照在喬一成的身上,他感覺暖洋洋的,他想,前方終於不太一樣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去年更冷,喬一成找父親要錢給家裏添置一個取暖的煤爐。


    喬祖望沒有拒絕,但是嘴裏卻一直念叨都是一群吸血鬼,就吸他的血。


    喬一成沒在意他的話,因為他知道,軟弱沒辦法讓他強大,要到錢喬一成買了材料,然後找到二姨夫齊誌強,讓幫忙打造煤爐。


    齊誌強的手藝很巧,敲敲打打就完成了。


    這個冬天,喬一成體會到了溫暖,他邀請韓文龍過來,還烤了山芋,這是用他的稿費買來的,他吃的很香,從沒有這麽香過。


    這年冬天,國家也發生了一件大事,改革開放了,當然,還沒有全方位,不過大的政策已經下發,各方麵要日新月異了。


    時間彷佛被按上了加速鍵,冬天過去,春天來臨,夏日炎炎,秋老虎又來了。


    韓文龍和喬一成去了正式中學,開始了初中最後一年的學習,一所普通的中學,不過兩人進了快班,老師還算可以。


    兩人依舊占據著第一第二的位置。


    喬一成還被戲稱萬年老二。


    不過喬一成也沒有在意,因為在他看來,韓文龍就是他師傅,比他厲害那是理所當然。


    兩人還有一個廣泛傳播的稱號,叫金陵雙才。


    這是對他們能定期發表文章的稱讚。


    “哎喲,金陵雙才回來了,乖乖隆的冬。”這是吳姨的聲音,她曾是揚州人,說話帶著揚州話。


    “吳姨好。”兩人笑著打了個招呼,然後一路遇到鄰居,都打了個招呼。


    等他們回到家,鄰居都是討論,喬家和韓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羨慕額。


    “哥。”三麗正在摘菜,看見韓文龍和喬一成,高興的喊道,


    二強和四美聽到聲音也跑了出來。


    韓文龍將手中的鹽水鴨遞給了二強,讓他去拿碗裝好,二強屁顛屁顛的去了。


    “哥,有沒有糖,我想吃糖。”四美六歲了,紮著頭發,眼睛烏溜溜的,很是可愛,她看著韓文龍。


    韓文龍掃了一眼喬一成,喬一成從口袋裏麵拿了糖。


    在他稿費漸漸變多以後,他跟韓文龍學的,口袋裏麵總要放點零食,不過拿了糖,他嘴上惡狠狠道:“吃,吃,就知道吃糖,等著牙掉沒。”


    “嘻嘻。”


    四美接過糖開心的笑,也不怕,然後將其中的一個糖遞給三麗,便一溜煙的跑去廚房了。


    晚上幾人在一塊吃了飯,喬祖望也沒回來,韓文龍有時候會選擇在喬一成家裏吃飯,這樣他就不用做飯了,畢竟韓軍很多時候回來很晚,會在工廠吃完回來。


    這一年,是七九年,國家已經在南方設立了試辦出口特區,搞試點了,不過對於金陵來說,生活幾乎沒有什麽變化。


    哦,還是有一些變化的,物價在稍微的往上漲了,比如喬祖望經常去的澡堂子,經過翻修以後,從一毛漲到了三毛。


    喬祖望基本每天要往那邊跑,一個月要花上七八塊,而喬祖望一個月也就三十多點的工資,嗯,漲工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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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文龍看見這種渣渣,有時候不爽暗地裏給他兩下。


    對於時不時腿上就要青一塊,這讓喬祖望心裏發毛,暗地裏還跑去醫院檢查,結果檢查就是被砸的。


    對此喬祖望暗中大罵庸醫。


    砸的?砸的他看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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