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水的等待並沒有持續太久,而在這段其實也並不長的時間裏有葉河圖這樣一個總是能夠從不同的話題中找到讓蘇惜水感興趣的談資的老狐狸在,氣氛更是絕對沒有冷場的可能。


    當蘇惜水正一臉興趣地聽著葉河圖爆料葉蕪道小時候的一些糗事時,門鎖轉動的聲音讓他們停下了交談。


    進門來的是楊凝冰。


    一身得體的職業裝,在楊凝冰如今的位置上無論是穿著還是打扮當然不會顯得招搖,但其實就算是楊凝冰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她的穿著儼然已經成為了整個福建省中年職場女性模仿和學習的對象。


    “楊阿姨!”蘇惜水站起身來,對麵帶笑容走進門來的女人微微激動道,這可是她最崇拜的女性之一,更何況還是他的母親。


    “蘇家丫頭,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麵了,不用緊張。”楊凝冰將外套脫下來放在一邊,走上來握住蘇惜水的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水靈靈的丫頭,讚道:“女大十八變,我記得第一次在你爺爺家裏見到你的時候還隻是一點點大的黃毛小丫頭,後來雖然陸續見了幾次麵但時間都不久,現在一看,就好像還在昨天一樣,不過閨女到真是長得越來越標致漂亮了,難怪蕪道那孩子每每在我麵前總是要提到你。”


    “楊阿姨,你就愛開玩笑。”蘇惜水有些羞赧道,酒入香腮半邊紅,原本就極有江南女子婉約氣質的蘇惜水一直都堪稱是南京政界的一大亮點,聽說蘇惜水入職南京市委秘書處之後原本在秘書處工作的一些單身男公務員一個個都神魂顛倒的,中間追求蘇惜水的人當然不少甚至可以稱之為過江之鯽,但卻從都沒有聽說過誰能讓這朵江蘇省最美公務員的鮮花有過絲毫動心的,如果此時南京市委裏那群嗷嗷直叫的牲口們見到了蘇惜水的嬌態,恐怕要誓終生不娶了。


    “來,坐我身邊。”楊凝冰當然清楚眼前的水靈女孩跟自己兒子那些糾纏不清的事情,但她的底線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拿出來了,那就是不準欺負了慕容雪痕,不是說她覺得蘇惜水這樣的女孩不好,相反,無論是蘇惜水還是她知道的幾個在南方極為出名的女人,她都是很滿意的,如果說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對上海那個女人的心存芥蒂,但無論如何,楊凝冰考慮的始終都比葉蕪道要實際一層,楊凝冰當然不是那麽刻板的母親,在中國,男人可以有情人可以有*,但是,妻子始終隻能有一個。


    看著眼前的蘇惜水,溫婉中透著一股子隻有從政的女人才有的低調內斂,上一次見她的時候還是一個標致的女孩,現在看來,卻已經是一名羽翼初豐的政客了,楊凝冰是過來人,當然明白一個年輕女孩走這條路有多麽的不容易,楊家和蘇家的能量在大,但有些事情終究是需要她自己親身經曆之後才能夠漸漸成熟的,看著眼前低頭淺笑的蘇惜水,楊凝冰很清楚眼前這個女孩要吃多少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楊阿姨,本來早就想要來了,可是一直都沒有機會,正好前段時間聽說市委裏要有一個代表團來福建開會,我就要求參加了,順便給你帶來一件禮物哦。”因為蘇家和楊家的私交原本就極好,而兩家的老人楊望真以及蘇存毅的鐵杆關係那是共和國老一輩人都心知肚明的,所以經過起初的緊張和忐忑之後蘇惜水很快就放開了,拿出了那份精心準備的刺繡,笑容淺淡。


    楊凝冰收下那份精致的禮物,握著蘇惜水的手,輕笑道:“人來了就最好,哪裏還要帶什麽禮物,難道和楊阿姨還要客氣嗎?”


    兩個女人親密的交談中時不時傳出陣陣笑聲,而葉河圖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起身到了廚房,讓那名保姆把他上午去釣來的魚拿來做菜之後便回到客廳,重新扮演起他扮演了幾十年都不會膩的角色,一份報紙,或者一份雜誌,坐在沙上,他能安靜地沉默一天。


    晚飯的時候,楊凝冰頻頻幫蘇惜水夾菜,時不時地穿插一些話題,整個晚飯的過程氣氛一直都很熱鬧。


    “惜水,如果工作上有什麽困難就直接來找楊阿姨。你爺爺呀,我知道,雖然對你疼的是沒話說但一些原則上的事情可是沒商量的,所以有些問題你找他可能還要被板著臉說教一頓,放心地來找楊阿姨,不管什麽問題楊阿姨一定站在你這邊,雖然楊阿姨沒有在江蘇省任職,但無道的幾個舅舅在那邊還是有不少人脈和關係的,說不定能幫上不少忙。”楊凝冰為蘇惜水夾了一塊魚肉,和藹溫聲道。


    蘇惜水嗯了一聲,點點頭,她當然能知道就算是自己不開口楊阿姨也會全力幫她解決問題,跳開自己和他的關係不說,楊家和蘇家,原本就是唇齒相依的兩個家族,雖然蘇家年輕一代隻有她這樣一個女丁而且中間第二代,蘇惜水的父母位麵也沒有楊家像是楊阿姨他們這一代這樣顯赫,但就憑著當年兩家老人毫不猶豫地為對方擋子彈的過命交情就足以證明很多事情。


    “秘書工作原本就是一個要貼進領導的工作,或許在工作的過程中你會遇到許多不順心的事情,但既然是秘書,一些該受的委屈還是要受的,雖然我相信你不是浮躁的孩子,但畢竟你現在的位置上,接觸到的都是市委一把手二把手的領導,而且是在省會城市做領導,處在這個位置上,做許多事說許多話都是有著很深的政治學問的,但凡是能爬到這個位置的人當然都不簡單,所以那,惜水,我建議你在日後少說,多學,多聽,多看。明白嗎?”楊凝冰目光溫和地看著眼前的蘇惜水,語氣柔和,雖然在她的心目中慕容雪痕永遠是最合適的兒媳婦,但她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麵對和自己同樣踏上仕途的蘇惜水,那份長輩對晚輩的愛護來的更深切和直接。


    “楊阿姨,我知道。”蘇惜水使勁地點點頭,此時表現得如同一個孩子般稚嫩的蘇惜水在外人麵前卻是一個和省委常委級別的大佬都能麵不改色地觥籌交錯交際手段活泛完美的女政客,在外人麵前的一套當然不會被拿出來放在自己人眼前,更何況,這樣直接和毫無保留的教導可不是什麽人什麽時候都能遇到的,就算是有一個最佳的導師爺爺在,但楊凝冰的經驗顯然是比前者更加適合處於這個年齡段這個位置上的蘇惜水。


    聰慧的蘇惜水並沒有尋常年輕人那樣顧忌所謂的可笑麵子問題而不懂裝懂,借著這個機會把一些平時工作上遇到的疑惑都問了出來,這種虛心好學的態度自然得到了楊凝冰更大的好感,兩人之間的交談一直持續到飯後。


    “這些天就住在這裏吧,去酒店那種地方你一定住不習慣的,反正你就當成自己的家。你領導那裏我去和他說,想必這個麵子還會給我的。”楊凝冰見時鍾上的時間已經推向了九點,對蘇惜水道。


    蘇惜水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應了下來。


    因為慕容雪痕有時候會抽空帶著般若來福建,所以楊凝冰家裏一直都備有慕容雪痕的衣服,借著蘇惜水洗澡的功夫楊凝冰回來找一套慕容雪痕沒有用過的內衣和睡衣。


    楊凝冰找出衣服之後放在一邊,坐在床邊的她撥出了一個電話。


    她電話打給了蘇家的老人,告訴老人惜水在自己家讓他放心之後兩人有談了幾句,時間不久掛了電話的楊凝冰眉頭皺了起來。


    顯然,電話裏的一些內容讓楊凝冰有些顧慮。


    “怎麽了?”葉河圖進了房門見到楊凝冰的表情隨口一問。


    “又有人要搞鬼。”楊凝冰淡淡道。


    “剛蘇老爺子告訴我,還有些人對我們家不安分,不過隻是一點苗頭,這一點連老爺子自己也不敢肯定,不過他透了這個信息給我們想必是有些把握的。”楊凝冰抬起頭看著葉河圖道。


    “楊家不是和那個人了結了嘛。”葉河圖把楊凝冰脫下來的外套掛在衣架上,道。


    “不是那個人,具體是誰還不確定,而且動作也不像是對楊家來的,似乎,似乎是衝著蕪道去的,這才是讓我擔心的地方,有人要翻蕪道的老賬。”楊凝冰的語氣多少有些罕有的森寒,無論是誰,但凡是母親就對自己的孩子充滿保護**,在這種保護欲的作用下任何想要傷害她孩子的人恐怕都會遭到這位母親的攻擊,這一點,自古如此。


    “要不要打電話給你爸問問?”葉河圖背對著楊凝冰的眼睛微微眯起,溫純臉上和葉蕪道極相似的玩味笑容一閃而逝,轉身的他瞬間又回複了那個尋常大叔的樣子,淡淡道。


    “還不能百分百確定的事情,還是先不要驚動爸了,不過如果真的有人要對蕪道下手,那我絕對不會姑息的。”楊凝冰道。


    葉河圖走到楊凝冰的身後,伸出手雙手放在楊凝冰的肩膀上輕輕揉捏,語氣溫和道:“這些在台麵上蹦達來蹦達去的人永遠都成不了大氣候,我相信我們不動,蕪道自己也會解決的,畢竟他不是小孩子了,怎麽樣?放鬆一些了沒有?為了這一手我可是學了很久的。”


    聽了葉河圖的話楊凝冰卻很不滿,拍開葉河圖的手楊凝冰站起身來盯著眼前她看了幾十年都看不懂的男人,平靜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你永遠不會讓蕪道再受到傷害,永遠。”葉河圖無奈道。


    “那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嗎?”楊凝冰的語氣不善。


    “我永遠都不會讓別人傷害到我們的兒子。”葉河圖語氣平靜。


    “所以我不管什麽成長,什麽磨練!現在的蕪道已經足夠讓我滿意了,我甚至不會要求他有什麽多大的出息,他是我的兒子,懂嗎?無論他是誰,他先都是我的兒子,而我則是他的母親,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再像幾年之前那樣讓他危在旦夕!而且,這也是你答應過我的。”楊凝冰控製好自己有些失態的情緒,拿起衣服轉身離開房間。


    “啪”關門聲響起之後葉河圖走到窗前,夜色闌珊,望著蒼茫的夜空,葉河圖淡淡道:“林家林家。凝冰,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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