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接著一個緊緊環扣的圈子構成了一個位麵相等的階層,而又是一個和一個的階層構建成了一道人類社會的階梯,這階梯叫什麽?我們可以叫他——王朝。


    曆史上無數的慘痛教訓告訴我們任何一個王朝都必須要麵對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來自於另一個王朝的擠壓,還有王朝內部的憂患,因為王朝歸根究底還是由人組成的,士農工商,四個階層是由百態人,千萬顆人心相互維係起來的,既然有人心存在,那麽就會有利益和權謀。


    而熟讀了二十四史的葉蕪道則對一個王朝的帝王所要麵對的問題比更多人都要領悟得透徹。


    外憂可以成為遏製一個王朝展的重要因素,但縱觀整個曆史,真正被滅亡的王朝永遠都是從內部開始腐爛的,能夠做到統馭上下,集合整個王朝的力量對外的帝王是絕對不至於淪落到做一個亡國皇帝的淒涼境地的,因此,葉蕪道向來就認為內患才是真正地導致一個王朝徹底崩潰的罪魁禍。


    最近從國內傳過來的一些異常情報讓葉蕪道從看似平靜的局麵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雖然隻是一絲,但卻足以引起葉蕪道這樣堪比世界上最狡猾野獸的警惕了。


    在刻意地調查過國內的一係列情報之後,這一絲不安已經被葉蕪道證實一點,那就是中間的確有人搞鬼。


    在確定了確實有這樣一個心懷不軌的人之後,葉蕪道反倒不急於想要知道這個人是誰了,有林傲滄的經曆在前,經過數次的大清洗太子黨內竟然還是有這樣不知死活的東西,這到讓葉蕪道真有些好奇起來,雖然沒有繼續調查下去,但有一點到是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個人在太子黨內絕對處於一個特殊的位置。


    能夠做到做一切並且直到現在還隱瞞得天衣無縫,並且有這樣好耐心的特殊人物,整個太子黨內也就那麽幾個人而已。


    “看來我擔心的事情真的生了。”端木子房淡淡道,瞟了一眼機場嘈雜的環境,眉頭微微皺起。


    “我知道,你這家夥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而且成大事者不謀於眾,我也不認為這裏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葉蕪道心中了然,輕笑道。


    十分鍾之後,兩人又回到了那輛一直都停在機場入口處等待的suv中,隻是這一次,開車的人竟然變成了青衣。


    進到車內,葉蕪道見到青衣之後笑容越玩味,用眼睛斜睨著端木子房,不懷好意道:“我說瘸子,你不是這麽急吧?”


    “別人,我不放心。而且想必你這個家夥也不會願意讓其他人聽到接下去我們談話的內容。”端木子房麵色不善地硬邦邦道。


    葉蕪道大笑。


    “青衣,開車,隨處轉。瘸子,你說說吧,要知道一個人的思想無論如何都有極限,就算是我再多出一個腦子也不可避免地有疏忽遺漏的地方,而這個時候,你這個最佳狗頭軍師就有用了。我現在很需要別人的意見,很需要。”笑過之後葉蕪道的表情便重新回複了平靜,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眉頭就已經微微皺起。


    端木子房聳聳肩,眼中的欣賞毫不吝嗇。


    實際上端木子房眼中的葉蕪道並不是沒有缺點的,在他眼中葉蕪道同樣有著致命的缺點,但這在這個男人極為特殊的光環下完全被掩蓋了,然而葉蕪道作為一名領導人和其他的領導人最大的不同點就在於他敢放權,就算是葉蕪道明明知道這個家夥第二天就會背叛他但今天他仍舊會給他最大的權力做最多的事情,因為葉蕪道確信,在這個人徹底背叛之前,他能夠榨幹這個人身上最後一分錢的利用價值。


    並不是每一個領導人都敢這樣放權的,因為這些領導人怕一夜之間自己就一無所有的,下放過大的自主權和決策權給下屬不是沒有好處,但缺點就在於權力的分散,能更進一步,誰不想?誰願意一輩子做奴才?


    但其他的領導人不敢,而葉蕪道敢,他能夠下放權力最為重要的是他能夠將最核心的至高領導權捏在手中,不是沒有人企圖和葉蕪道爭奪過對太子黨的控製權,但是哪個成功過?那些原本不可一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在起了背叛的念頭之後哪一個不是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這並不是因為葉蕪道能夠遇見未來看見哪一個人以後會背叛而哪一個人不會,而是因為葉蕪道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人心,他對於任何一名手下在給於權力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這個人背叛自己之後會帶來的影響,他能夠將所有未曾生但可以預見的事件所造成的影響控製在自己能夠控製的範圍之內,這就要體現一個領導人對帝王術的領會有多深了。


    權謀,這就是權謀。


    而這也是端木子房能放心在葉蕪道手底下辦事的最根本因素,說白了,跟小花辦事,爽快。


    “雖然我對太子黨內的管理模式一直都保持高度的欣賞,但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絕對完美的,正如同太子黨現在的這種模式雖然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支撐起每天都在蓬勃展的太子黨成長需要,但有一點必須要清楚,那就是太子黨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任何一套穩健的體係都需要時間的雕琢來慢慢迎合,相信這一點其實我不說你也知道。太子黨最好的參照物就是之前覆滅的龍幫,但你我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一個曆史契機的到來和政府的默認態度,太子黨是否能夠真正地取代龍幫?即便是取代了,龍幫是否能真正這樣輕而易舉地束手就擒?換而言之,如果這一代龍幫掌權的不是柳雲修而是另外一個為了利益完全可以喪心病狂的人,那麽三年之前的中國就不會這樣順利地完成黑暗世界的權力交接,屆時最有可能出現的局麵就是國家內亂,最後出來收拾局麵的自然是國家,那時候,無論是誰都救不了太子黨,龍幫。”端木子房的話當然算不得客氣,甚有些正逢相對的意思在裏麵,根本就沒有顧忌到這樣的批評坐在對麵身為太子黨掌門人的葉蕪道是否會心生不滿。


    端木子房當然明白葉蕪道不會,如果不懂得如何分辨批評,從逆耳之言中吸取對自己真正有用的信息那麽葉蕪道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而事實上也正如端木子房所想的那樣,隻要對方提出來的問題切實存在,葉蕪道從不會在意對方所謂的語氣和態度。


    “太子黨的確需要一個保持客觀態度站在整個局外默默觀察的人,就像是病人和外科醫生之間的關係一樣,雖然是自己的身體但是病人永遠都不如醫生那樣了解自己的病情,旁觀者清,旁觀者清啊。”葉蕪道看著窗外磅礴的大雨,陰沉的天空就像是此時他的心情一樣,在與山口組進入巔峰對決的最後時刻竟然出了後院不穩的事情的確有足夠的理由讓葉蕪道憤怒,但就如同對待神話集團一樣,站在葉蕪道如今的高度看待這一次的事件早就已經不將目光停留在問題的表麵,任何一次背叛牽引出來的都是整個利益集團的連鎖背叛,葉蕪道考慮的是如何借著這一次根治太子黨內部的問題,起碼五年之內不會出大亂子。


    “不是太子黨需要,而是你。”端木子房搖搖頭,淡淡道。


    葉蕪道揚眉,他清楚端木子房不是靠著危言聳聽來吸引注意的人,仔細琢磨這句話,葉蕪道的眉頭皺的更深。


    “你能看到太子黨的問題,卻看不到你自己的問題,這就像是你剛才對我所舉的那個例子一樣,你就是那個病人,我算不上是醫生卻是你身邊的人,對你的狀態,當然清楚。”端木子房輕聲道。


    “繼續。”葉蕪道淡淡道。


    “你有沒有意識到,無論是太子黨還是神話集團,數次問題的根源其實都出在你的身上?就太子黨而言,這一次是誰做的先不考慮,之前最大的一次清洗無非便是至今還被太子黨內部的人三緘其口的小太子林傲滄的背叛事件,林傲滄是什麽人?他是缺了榮華還是富貴?為什麽要背叛太子黨?我可以很肯定地說,他背叛的不是太子黨,而是你,葉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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