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發海溝。


    海底深處。


    巨大的魔法陣已經開啟,發出嗡嗡的輕響。


    大量的魔法符文以及神文交相輝映,將這片海底映照得燈火通明。


    光輝映照在每一位魅藍教徒的臉上,將他們臉上或是虔誠或是狂熱的神情,映照得鮮明,乃至猙獰。


    和周圍人格格不入的是亡靈法師們。


    他們的神情普遍凝重、陰沉,還有一層掩蓋不了的恐慌之情。


    和他們差不多的,是八氣、海蛇女、軟糖人等海盜。


    青信站在海盜們的身邊,但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她的臉色很是蒼白。


    她被俘的時候雖然是和亡靈法師們一道的,但是在被關押進來的時候,她被安排到了人族海盜到這邊。


    粥章對這些人族海盜采取了的策略,和亡靈法師們是相同的。


    亡靈法師們在艦鬼的領導下,采用了相對公平的政策,最終選舉出了蒼須為第一人。


    而在人族海盜這邊,卻沒有這樣的應對。


    青信和這些人沒有任何交情,毫無疑問的,她成為了第一個被推選出來的人。


    唯一值得她欣慰的是,這一次的特殊血祭,粥章隻安排了蒼須一個人,讓其他的俘虜都在旁觀看。


    “須痂之後,下一次參加傳送血祭的俘虜就是我了。”每每想到這一點,青信的心中就充滿了壓力,真的是一片絕望。


    說起來,她最近這段時間的經曆也是真的慘。


    本來紫蒂將青信召回到身邊,是真的想要幫助她,團結她的力量。


    但是紫蒂在青信麵前暴露的身份,和龍獅傭兵團的關係不大,甚至還比較緊張。


    紫蒂更擔心幸存者們的秘密暴露,一時間也不方便將龍獅傭兵團的身份告訴青信。


    在證明青信值得信任之前,就隻能拖延著。


    這一拖就拖到了青信和蒼須一同加入艦鬼之中。


    拖到了冥河一戰。


    又拖到了和八氣海盜的交鋒,最終被粥章俘虜。


    拖到現在,青信已經成為了階下囚,隻有改信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說起來,青信不僅是超凡者,更是一名白銀級的法師。這要是放在花裙島這樣的地方,他也能夠撐起一片天,執掌一個小勢力。


    但在這裏,在粥章的眼皮子底下,她隻能在生死邊緣掙紮,完全喪失自由和希望。


    血祭在進行著。


    大量的海獸在黃金祭壇上化為烏有。


    信徒們都被精挑細選出來,圍繞著黃金祭壇跪了一大圈。他們中有的人身軀微顫,大聲禱告,有的人則滿臉緊張之色,畢竟事關生死,但也有的人一臉澹然從容。


    蒼須就在其中。


    他是如此的特殊,以至於非常多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看來這個倒黴透頂的亡靈法師,是第一個被他們拋棄的人。”


    “他死定了!”


    “別小看他,或許能夠改信成功呢。”


    “就算改信成功,我也不想有位亡靈成為我們的教友啊。”


    魅藍教徒們私底下小聲議論著。


    “須痂……”小王子口中喃喃,看著蒼須的背影,心中十分愧疚。


    站在他身旁的是哭風,亡靈武者並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情,但他十分佩服蒼須的鎮靜。


    蒼須麵色平澹,從容冷靜的心態由內而外,很容易就讓人察覺到,仿佛根本不是他參加傳送血祭一樣。


    蒼須還有閑心四處掃視。


    當他看到青信的時候,他的目光微微頓了一頓。


    青信的臉色很難看,一看就知道這位女法師心中充滿了絕望。


    蒼須十分想過去安慰青信,但最終他沒有采取這樣的行動。因為平白無故地安慰青信會成為一個破綻,讓艦鬼、粥章等人產生疑慮。


    同樣的,如果不說出重量級的秘密,青信也不會相信自己的安慰。如果青信不相信,那麽任何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無效的事情,蒼須不會去做。


    粥章站在黃金祭壇上,俯瞰著腳下的情景。


    她的注意力並沒有停留在蒼須的身上。


    她對亡靈法師們的安排是用心的,但同時粥章的心態也非常好,並沒有過多地期待這些人真的改信。


    畢竟就算改信不成功,這些人也會成為祭品。


    粥章真正的擔憂隱藏在他內心最深處:“這一次血祭比上一次消耗的祭品數量明顯多了許多,但是傳送血祭的頻率卻更低了。”


    “吾主的傷勢難道更嚴重了嗎?需要更多的神力用來穩定自己的傷勢嗎?”


    真實的原因並不是粥章的胡亂猜想。


    而是深海怪魚號中的神器美人魚的童話,一直在汲取海洋母巢之中的神力。


    到如今,貝殼般的美人魚的童話,已經裝載不了所有的珍珠泡沫了。


    許多珍珠泡沫都已經從貝殼中外溢出去,灑落在周圍的桌麵上。


    粥章怎麽也不會想到,盜竊神力的大盜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隱藏在海洋母巢之中,即便是有聖域級的雪地章魚鎮守,也發現不了。


    空間波動達到最大時,蒼須等魅藍教徒們都被傳送,消失在了原地。


    “來了!”深海怪魚號中龍人少年早就嚴陣以待,準備多時了。


    魅藍教徒們傳送到了海洋母巢之中的時候,他便在第一時間發現了蒼須的具體位置。


    數隻橡皮吞咽者型煉金傀儡當即出動。


    這些傀儡很早之前就已經埋伏在周圍了。


    他們都被加持了欺瞞偽裝術、反偵察預言術。


    一名橡皮吞咽者張開嘴,吐出一大股的魔藥。魔藥如同血霧一般,立即遮蓋了一大片範圍,讓信徒們察覺不到附近的異狀。


    然後,另一位橡皮吞咽者吐出一具煉金傀儡。這具傀儡正是蒼須的模樣。


    而真正的蒼須則被第三個橡皮吞咽者,直接吞入腹中去了。


    魅藍信徒們被傳送過來的時候,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就被一片血霧籠罩。


    血霧很快消散。這些人連忙四處掃視,根本沒有料到附近的蒼須已經被調了包。他們的目光又很快都被聖域海獸吸引過去,不少人接連發出驚歎聲。


    吞食蒼須的橡皮吞咽者,潛入海水,一路向下遊,最終進入到深海怪魚號當中。


    不久後,蒼須走出登陸艙,見到了龍人少年。


    “團長大人!”蒼須對龍人少年深深鞠躬,神色激動。


    龍人少年對著蒼須哈哈一笑,身上血光一閃,從龍人形態切換到了魚人形態。


    少年主動介紹道:“這就是我的最新形態,之前的龍人形態實在不利於水戰。時間有限的很,我們邊走邊說吧。”


    蒼須知道血核,在此之前和少年溝通的時候,也了解到了後者的魚人形態。


    蒼須緊跟在龍人少年身後,走進金屬通道。


    沿途的時候,他們來到了收藏神器美人魚的童話的艙室。


    他親眼看到了,貝殼中堆滿了的珍珠泡沫,甚至還有許多都散落在桌麵上。


    老法師由衷地感慨道:“我還從沒見過這麽多的珍珠泡沫。單此這一項收獲,我們就賺大了!”


    魚人少年則保持著冷靜:“一切都得等我們安全離開這裏,這些才有意義。”


    目前,他們已經試驗出欺瞞偽裝術在粥章麵前,也仍舊是有效的。


    但並不保險。


    他們蒙騙的是平常狀態下的粥章。


    一旦粥章意識到不妥,動用偵查類的神術的話,還是有可能破解欺瞞偽裝術的。


    而魚人少年、蒼須在隱秘溝通的時候,也達成了一些共識。


    比如這座海洋母巢。


    這可是絕佳的補充珍珠泡沫的途徑!


    也是目前,幸存者們意外勘探出來的唯一途徑。


    魚人少年如果直接破壞母巢,換取離去的機會,這不僅冒風險,而且過於浪費了。


    蒼須認為:應當盡量保存這座海洋母巢。因為幸存者們非常依賴欺瞞偽裝術,也就意味著珍珠泡沫這項神級材料是必需品!


    幸存者們還不知道,向帝國高層贖罪的計劃會實行多久,最後會不會成功。


    所以,珍珠泡沫是越多越好的。


    這也就意味著,海洋母巢保留下來,對幸存者們來說,是非常有利的一件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魚人少年並沒有冒失地去破壞海洋母巢,而是耐心地等待蒼須,將離開這裏的最大希望放在後者的身上。


    兩人一路前行,來到一處艙室前。


    金屬艙門向一旁劃開,兩人進入艙室之中。


    這裏是魚人少年早就為蒼須準備好的地方。


    記憶改造裝置就在其中,靜待蒼須來操控。


    “我已經嚐試使用了這件煉金裝置。通過你送回來的傳承內容,我能夠借助這項裝置來偽造記憶。目前,我們設想出來的偽造記憶已經完成了。”魚人少年雖然是鬥者,但卻能憑借這份裝置,成功偽造記憶,效率極高。


    事實上,這正是煉金道具該發揮出來的作用。


    就像法術卷軸、附魔武器一樣,這些東西就是讓鬥者也能擁有法師的手段。


    記憶偽造裝置是幽參發明出來的,對偽造記憶極有幫助。就連艦鬼這樣的黃金級亡靈法師,也對此念念不忘,曾經感歎過:要是能用這樣的裝置,偽造記憶何須和其他人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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