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掌聽了周重霄之言,麵色不禁一變,隻見他沉吟半晌,方道:“看來……各位今日前來我九掌會……竟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周重霄笑道:“謝掌門明白就好。”


    他向身後幾人指了指,道:“這些幫派的掌門人今日前來是為了嚴鐵英,而我青龍幫之所以今日前來叨擾……卻是奉了幫主之命,要在謝掌門這裏請走一個人。”


    謝九掌目光一動,冷哼道:“目前我九掌會上下人等皆在此處,不知周兄要請走什麽人?青龍幫不覺得欺人太甚了麽!”


    周重霄的目光在眾人麵上一一掃過,忽然一笑:“老朽三人今日賠著麵子不要,也無非是遵從幫主之命而已。謝老弟就不用再裝糊塗了,還是速速將那位先生請出來罷!”


    謝九掌聞言,放聲大笑:“謝某原本便已糊塗半世,你們不想在下糊塗,卻待如何?”


    周重霄見他骨頭倒硬,便道:“既是如此,我等便向謝掌門討教幾招。”


    九掌會中眾弟子一聽此言,見情勢緊迫,便也想想崔雲學學,來個挺身而出,但剛剛邁出一步,便覺一股大力迎麵而至,登時動彈不得。


    眾人看時,卻見廳中椅上那名中年漢子袍袖一蕩,顯然此人之功力深不可測,竟然在所有人之上。


    謝九掌見狀,麵色大變,不待和周重霄動手,卻向那中年漢子道:“閣下莫非是青龍幫登州分舵薑舵主?”


    那中年漢子朝他拱了拱手,“謝掌門好眼力。”


    此人正是青龍幫登州分舵舵主薑嘯飛,他在青龍幫中地位極高,武功亦是幫中屈指可數的高手。


    謝九掌想不到他竟會親至,又不知青龍幫在四下裏埋伏了多少高手,隻得向周重霄看去,勉強道:“周兄請賜教。”


    他自知武功較周重霄尚有不及,但今日在眾人麵前,尤其當著自己門下眾多弟子,說不得也隻好硬著頭皮一拚了。


    他正待拉開架勢,卻聽一人道:“且慢。”


    周重霄眼中精光一閃,眾人均向謝九掌身後看去,隻見一個青衫男子正立在謝九掌身後。


    謝九掌見了此人,神容更變,顫聲道:“你……”


    那男子約莫四十上下年紀,身材中等,相貌雖然平平,但一雙眸子卻精光四射,正是方才在廳後為嚴鐵英和崔雲二人運功療傷之人。


    那人甫一現身,便向謝九掌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隻向椅中的薑嘯飛道:“薑兄,久違了。”


    薑嘯飛一見此人,倒似是吃了一驚,連忙起身拱手道:“謝兄果然在此,薑某失禮了。”


    那青衫人向他笑了笑,淡淡道:“薑兄大老遠從登州來此,不就是為了見在下麽?”


    他向周重霄道:“周老何必為難我家兄長,在下和你走兩招如何?”


    周重霄見此人現身,登時神情凝重了起來,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回過頭去看了薑嘯飛一眼,隻見薑嘯飛向他點了點頭。周重霄便笑道:“閣下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實乃三生有幸。”此時,薑嘯飛已經走上前來,向那青衫人一躬到地,“在下奉了幫主之命,一定要將謝兄請到我青龍幫中一敘,還請謝兄賞臉,隨我們一同前往。”


    那青衫人見他如此,卻道:“我在家兄處做客,沒想到竟然招惹得諸位前來,實是罪過。隻是在下一向和貴幫幫主沒什麽交情,隻怕要令薑兄失望了。”


    崔雲聽他說什麽在家兄處做客雲雲,又聽薑嘯飛稱呼此人為“謝兄”,不由得滿腹狐疑,暗道:“這人莫非是我師父的兄弟?還是親戚……怎麽從來沒聽師父說起過?”他適才蒙此人傳功療傷,心中自是大為感激,便悄悄向身旁的嚴鐵英問道:“嚴前輩,您可識得此人?”嚴鐵英凝視著青衫人的背影,鄭重搖了搖頭。


    九掌會其餘弟子見了這青衫人出麵,亦是驚奇萬分,隻因大夥兒從未見過此人,更不知其來曆,但覺此人竟似憑空出現在九掌會中,旁人絲毫未能察覺。


    薑嘯飛沉吟半晌,麵露難色,道:“謝兄,在下離開登州之時,幫主曾再三叮囑,一定要將謝兄請回幫中……還請謝兄賞在下人等一個薄麵。”


    青衫人聞言卻道:“薑兄帶著這許多人馬來到我兄長家中施威,何故前倨而後恭?”


    薑嘯飛尚未說話,和他同來的那名藍衫老者卻忍不住道:“薑舵主和他囉嗦什麽?憑我們三人,難道還贏不了他麽?”


    青衫人聽了這話,仰天打了個哈哈,向那藍衫老者道:“在下已經多年不與人動武,承蒙閣下看得起,三人聯手,在下雖然武功低微,說不得也隻好勉強接幾招了。”


    薑嘯飛臉色微變,向藍衫老者橫了一眼,心道這人當真壞事得緊,卻向青衫人陪笑道:“謝兄說哪裏話?敝幫上下一向敬重謝兄人品武功……方才之事不過是一場誤會……嗬嗬……還望謝兄見諒。”


    不料,青衫人卻冷笑一聲,走向廳中,麵向院落,背對三人道:“薑兄早晚都是要出手的,何必矯情?倘若此陣貴幫勝了,謝某自然聽憑處置!如若不然,還請薑兄帶著青龍幫弟子和這一幹蝦兵蟹將速速退去!”


    薑嘯飛聞言,神情微僵,分別向身邊周重霄二人看了一眼,又沉思片刻,忽然道:“既是如此,請恕在下三人無禮。”


    崔雲心道:“這青龍幫的三人好不要臉!恐怕單打獨鬥不行,竟然想要三人聯手。”


    卻見薑嘯飛等三人已分三方站定,將青衫人圍在當中。


    謝九掌見情勢不好,忙道:“賢弟!你以一敵三,未免托大!待愚兄與你並肩禦敵!”


    誰知那青衫人回轉身來向謝九掌大笑,“大哥不必憂心,且看小弟戰況如何。”謝九掌見他堅持,知道他武功遠遠在自己之上,心中也想看清三人出手再圖定奪,便不再說話。


    隻見青衫人身處三人之中,卻是昂然四顧,淡然道:“三位不必客氣,盡管出手便是。”


    眾人見他被青龍幫三名高手包圍,仍是坦然自若,不禁都暗暗欽佩此人氣度,有對其來曆大為好奇,當下皆屏息凝神,等待一戰。


    薑嘯飛原本愁眉苦臉,此時卻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向青衫人道:“我三人今日聯手……大大占了謝兄便宜,實是不好意思。”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那也未必!”言語間雙掌驟然齊發,分擊身側的周重霄和藍衫老人。倘若他與薑嘯飛單打獨鬥,萬萬不會先行出招,此時以一敵三,自然要先聲奪人,以搶先機。


    周重霄二人自是早有防備,見他出掌,便各自以雙掌相迎。


    隻見青衫人分掌之際,薑嘯飛卻是身形一震,猶如閃電一般猱身而上,同時急出一指,直直點向青衫人胸前“膻中”大穴。


    青衫人未出手時,便知薑嘯飛武功在另外二人之上,因此分掌擊向那二人是虛,大部分心神卻是凝在薑嘯飛這邊。此時,他雙掌分襲二人,胸前自是門戶大開,實則是有意誘薑嘯飛出手。


    見他果然搶上,青衫人卻雙掌疾抽,自左右圈將回來,便向下去折薑嘯飛那一指。


    那一下猶如電光火石,眾人忍不住便發出一聲驚呼,眼見薑嘯飛的右手食指便要被青衫人掌風切斷!誰知就在青衫人抽掌之際,周重霄和藍衫老者卻也紛紛搶上,身形如鬼似魅,不容他切掌,已雙雙出拳,攻向青衫人雙肋下。


    崔雲見那二人身法急速,出拳狠辣,不由得更是驚呼一聲,見周重霄全不似適才和自己過招之時的緩慢,心道這人好生奸猾,原來適才卻是在刻意隱藏實力。


    青衫人見二人突然出手,在抽掌之際卻早已算好了下一招。待得兩名老者拳風到時,他猛然雙肘微沉,剛好應住了二人拳風。


    然而就在這一沉之際,薑嘯飛卻也迅速將指抽回。


    四人交過一招,雖隻電閃般一瞬,卻令周圍眾人看得冷汗潸潸而下。隻見薑嘯飛三人仍是各依方位分站三方,將青衫人圍在當中,猶如身形從未動過一般。


    眾人隻覺得眼花繚亂,其中到有多半人尚未看清四人出手,隻見這四人出手招招狠辣,不由得各自心驚。


    那隨著薑嘯飛等人前來渾水摸魚的各幫人士,此時更是心悅誠服。


    崔雲正看得著急,卻見薑嘯飛三人自三個方位分別推出雙掌。說也奇怪,這六掌不去攻擊當中的青衫人,反而各自向那人身側空中擊去。


    崔雲正不明所以,卻聽嚴鐵英低聲怒道:“不好!”


    崔雲好奇,便問道:“嚴前輩!有什麽不好?”


    嚴鐵英凝目看向場中,仍是低聲道:“這三人皆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高手,內力自然十分深厚,他們這六掌不去打人,隻向旁邊打去,用心實是險惡!”


    崔雲向四人看去,更是不解,便又問道:“怎麽險惡了?”


    嚴鐵英沉聲道:“你看看便知。”


    崔雲依言看去,隻見那三人六掌齊發,卻在青衫人身前身後泛起了六股極其強勁的氣流,隱隱然竟有風雷之聲,不由得大驚,“這是什麽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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