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


    孤男,寡女。


    寂靜無言,氣氛尷尬。


    金止卉心裏有很多話想對牛大娃講,可話到嘴邊又都被她咽了回去。


    牛大娃對她的淡漠態度,以及強大的戰力,讓她覺得牛大娃已經看不上她,她心裏抑不住黯然失落,覺得無顏提及那份朦朧的感情。


    牛大娃忽然停下腳步,看向金止卉說道:“就送到這裏吧,你身上有傷,快些回去休息吧。我走了,你……珍重。”


    他想說點什麽,可話到嘴邊卻沒說出口,最終隻剩下“珍重”二字。


    “你也保重!”金止卉應聲道。


    牛大娃點點頭,然後拱手作別,轉身大步離去。


    金止卉望著牛大娃漸漸遠去的身影,心裏忽然感到一陣揪心疼痛,腦海裏有個聲音告訴她,若是讓牛大娃就這麽走了,那她和牛大娃之間就真的斷了。


    “你……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金止卉突然往前追了幾步,朝牛大娃離去的背影大聲問道。


    她不想就這麽和牛大娃斷了,因為心口窒息般的揪疼清楚地告訴她,牛大娃已經闖進她心裏,並占據了重要位置。


    牛大娃聞聲頓住腳步,身也不轉地問道:“你要去藥王穀?”


    金止卉聞言一怔,忽然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牛大娃是在氣她要去藥王穀找宇文睿,當即不加猶豫地回道:“我怎麽可能去藥王穀?我不去藥王穀。”


    “你師門的人都去,你能不去嗎?”


    “我不去。”金止卉語氣堅決道,怕牛大娃不相信,她又接著解釋道:“剛剛師父提出要去藥王穀尋求庇護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不跟師父她們一起走了,我沒有當場提出來是怕駁師父她老人家的麵子,沒有別的意思。”


    牛大娃轉過身來望向金止卉,問道:“那你一個人打算去哪裏?”


    “山門被賊人占據,無家可歸,無處可去,想來隻能流浪江湖了。”金止卉忽然悲由心生,鼻腔一酸,落下兩行傷心的淚水。


    “你別哭,我給你找一個去處。”牛大娃見金止卉落淚,連忙勸慰道。


    “去哪?”


    “去雁城吧,聽雅軒裏有你蓋的房子,那就是你另一個家,隨時都可以去住。或者……北上去帝都,帝都國威府,我住在那裏,你也可以隨時去住。”


    金止卉抬手擦掉臉上的淚水,沒有著急做決定,而是問牛大娃:“你接下來要去哪?”


    她想跟著牛大娃。


    但是如果牛大娃準備離開南境的話,她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她縹緲宮的山門被敵人占領,定然要找機會重新奪回來,她身為縹緲宮弟子,必然得留在南境待命,準備為宗門戰。


    牛大娃從金止卉的眼睛裏讀出了她心中所想,心裏的某根弦被觸動,突然有股留在金止卉身邊幫助她、保護她的衝動,可馬上就被他的理智驅散,說道:“我馬上要去西域。”


    “西域?這麽遠?!”金止卉聞言大吃一驚,隨即露出失望的表情。


    西域那麽遠,她去不了。


    牛大娃點頭道:“的確有點遠。”


    “你……什麽時候回來?”金止卉臉頰微紅,小聲問道。


    “可能去去就回,也可能很久才回,主要看——”牛大娃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看什麽?”金止卉忍不住問道。


    “看有沒有人想我,若有人想我回來,我自然會快點回來,若沒人想我回來,我自然就不著急回來。”牛大娃看著金止卉的眼睛說道。


    金止卉的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眸子裏閃過一抹慌張,目光躲閃羞於和牛大娃對視,不過扭捏了一會兒後,她仍然鼓起勇氣說道:“我……我自然是想……想你回來的。”


    盡管她聽得出牛大娃是在故意逗弄她,但她真的怕牛大娃去了就不再回來,同時她也是借此機會向牛大娃表明她的心意。


    她對愛情的追求,向來比其他女子熱情大膽一些。


    “哈哈……”牛大娃聞言開心大笑,笑得金止卉臉頰燙得如起火一般。


    笑罷,朗聲說道:“你且去雁城住著,等西域事了,我把周大哥、小卒和泰平都叫上,幫你們把山門奪回來。然後再殺去蒼空派給你們討回公道,膽敢欺負老子的婆娘,老子非揍得他們滿臉開花不可。”


    “嗯,我等你回來。”金止卉嬌羞地點點頭。


    牛大娃瞅著金止卉嬌滴滴羞怯怯的可人模樣,當真是秀色可餐,心神抑不住蕩漾開來,他連忙將目光從金止卉的臉蛋上移開,定了定心神,一咬牙,心一狠,道一聲:“我走了!”


    他怕再待下去會被金止卉勾得魂不守舍,舍不得走了。


    “你……混蛋!”


    金止卉本想說兩句離別的話,哪曾想牛大娃走得十分幹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牛大娃就已經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氣得她跺腳怒罵。


    “你這混蛋,可別一走又是一年兩載。”金止卉望著牛大娃消失的位置喃喃自語道,她心裏有點患得患失,害怕牛大娃把她忘記。


    “這次肯定不會。”牛大娃突然去而複返,從折疊空間裏踏出,站到了金止卉的麵前,並回答了她的問題。


    “!”金止卉冷不丁嚇了一跳,嗔怒地瞪了牛大娃一眼,沒好氣道:“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偷聽別人說話,不害臊!”


    “我……那個……想……”牛大娃目光閃躲不敢看金止卉的眼睛,嘴裏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想啥?”金止卉看著牛大娃扭捏的樣子,心裏猜測著牛大娃想幹啥,然後臉頰上迅速飛起紅霞。


    “我能不能抱……抱你一下?”牛大娃小聲問道。


    金止卉嬌羞地低頭不語。


    牛大娃一看有戲,禁不住心神蕩漾,往前緊走兩步,張開雙臂就要把金止卉擁入懷中。


    “咳咳——”一道幹咳聲突然從金止卉身後不遠處傳來。


    “啊!”


    金止卉嚇得一聲驚叫,受驚的兔子般從牛大娃麵前逃開。


    牛大娃也激靈靈嚇了一跳,就像做賊被抓一樣,但短暫的驚嚇過後,他當即就對驚擾他好事的家夥橫眉怒目地看了過去,可看到來人是金止卉的三師叔施欣蘭後,他頓時沒了脾氣。


    “驚擾了公子好事,奴家倍感抱歉。”施欣蘭款步而來,目光揶揄地朝牛大娃作禮道歉。


    “……”牛大娃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三師叔——”金止卉聲若蚊蠅地衝施欣蘭喊了聲,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師叔是過來人,都懂……”施欣蘭在金止卉身旁停下腳步,一副我是過來人的語氣撫了撫金止卉的頭。


    一聲拉長音調的都懂,羞得金止卉無地自容。


    施欣蘭看向牛大娃,問道:“牛公子,可否讓奴家和止卉說兩句悄悄話?”


    “咳…那個……我沒什麽事了,這就走。”牛大娃幹笑道。


    “奴家也有幾句緊要的話對公子說,公子能否稍等一會兒?”施欣蘭叫住要離開的牛大娃。


    “好吧。你們聊,我去那邊看看。”牛大娃應一聲,隨便找了一個方向走去,施欣蘭要和金止卉說悄悄話,他識趣地走遠避開。


    施欣蘭和金止卉聊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把金止卉聊得雙眼通紅,眼淚止不住地掉。


    “牛公子,你過來吧。”


    待金止卉情緒稍微平靜下來,施欣蘭朝遠處的牛大娃招手。


    牛大娃回來見金止卉哭過,且瞧那通紅的眼睛,似乎哭得還挺厲害,不禁好奇施欣蘭對她說了什麽,惹得她這般傷心。


    “牛公子,奴家還記得去年在雁城戚家練武場裏,你叫著嚷著要讓我們家卉兒嫁給你當婆娘,不知公子當日說的話可還作數?”


    牛大娃聞言愣了一下,沒想到施欣蘭會突然問他如此突兀的問題,不過他沒有猶豫,點頭道:“當然作數。”


    因為他已經清楚金止卉的心思。


    “那我就把卉兒托付給公子了。”施欣蘭牽著金止卉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將其推到牛大娃麵前。


    “這——”牛大娃撓頭。


    太突然了。


    “怎麽?”施欣蘭眉頭一皺。


    金止卉心裏也咯噔一聲。


    “晚輩還沒準備好聘禮呢。”牛大娃局促道。


    “咯咯,你還真有意思,聘禮啊,以後有時間再補上吧。先說好,可不能少。”施欣蘭笑道。


    “保證不少了。”牛大娃拍胸脯保證道。


    “嗯,天色不早了,你二人這就走吧。”施欣蘭道。


    “——”牛大娃一臉錯愕,心說:“啥啊,就走了?”


    他正了正神色,看著施欣蘭說道:“我怎麽有種臨終托孤的感覺,你們不會是要去找蒼空派決一死戰吧?”


    施欣蘭啞然失笑道:“公子想多了,我們可沒那麽傻。縹緲宮就剩這麽一丁點人,不敢再有閃失了,所以在南境局勢未明朗之前,我們哪敢冒然行動。”


    “那就好。”牛大娃聞言頓時放心許多,但又皺眉說道:“寄人籬下也非長久之計,若是藥王穀呆的不習慣,你們就去雁城,聽雅軒裏擠一擠,勉強住得下。


    或者幹脆去帝都,國威府裏幾千人都住得下,既寬敞又安全。


    等南境局勢明朗了,再殺回來也不遲。”


    “多謝公子,若藥王穀住的不習慣,我們一定會考慮公子的建議。”施欣蘭感謝道。


    “另外,我再多嘴提一句,宇文睿非善類,你們最好提防著點。”牛大娃鄭重提醒道。


    施欣蘭點頭道:“公子放心,我們是去投靠藥王穀,而非宇文睿,不會和他有太多交集的。”


    “那……我就帶止卉走了?”牛大娃見施欣蘭把金止卉托付給他並非是臨終托孤,並且她們對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似乎已經考慮得非常清楚,於是也就不再囉嗦。


    至於南宮竹和施欣蘭為什麽突然要把金止卉托付他,金止卉又為什麽會答應跟他走,他心裏清楚,絕對不是單純的因為他和金止卉有感情,肯定還另有原因,不過他也不著急問,因為這些問題等會路上慢慢問金止卉就知道了。


    “走吧,好好待卉兒,別欺負她。”施欣蘭點頭道。


    “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的。”牛大娃保證道。


    金止卉朝施欣蘭跪了下去,磕頭告別道:“三師叔,您多保重。”


    “你也保重。”施欣蘭應道。


    金止卉又朝南宮竹等人躲藏的山洞方向叩頭,道:“師父,徒兒不孝,不能在身邊侍候您,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走吧。”施欣蘭給了牛大娃一個眼神,示意他帶金止卉走。


    牛大娃當即施展空間之力,卷著金止卉一個空間跳躍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到了百丈之外的天空中。


    “啊!你幹什麽?!”金止卉大驚失色,因為牛大娃把她攔腰抱在了懷裏,讓她又羞又驚。


    “你身體有傷,不能亂動,我這樣抱著你,你可以安心療傷。”牛大娃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你快放開我,被人看到羞也羞死了。”金止卉羞臊地在牛大娃懷裏掙紮,但根本掙紮不開牛大娃粗壯的雙臂,最後隻能作罷。


    “你師父、師叔為什麽突然把你交給我?”牛大娃一邊施展空間跳躍趕路,一邊問出心中好奇。


    “南境的局勢讓她們覺得即將天下大亂,宗門生死存亡難以預料,師父把縹緲宮的武學傳承托付給了我,說是以防萬一,給縹緲宮留一點星星之火。”金止卉簡要地回答道。


    “你師父考慮得真周全,就是去藥王穀避難有欠考慮。”牛大娃對藥王穀印象極差,所以在他眼裏藥王穀並非一個好去處。


    “家師和藥仙前輩關係匪淺。”


    “原來如此。”牛大娃嘿嘿一笑,對“關係匪淺”有不一樣的理解。


    金止卉卻未解釋,因為牛大娃理解的沒有錯,她轉移話題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去天寶山。”


    “去天寶山幹嘛?”


    “前些日子我和老四護送太子南巡,遭遇高手襲擊,隊伍被打散了,我猜老四應該帶著太子去天寶山尋求萬丈老禪師的庇護去了。


    我們去天寶山找他們,同時把問天宗出手剿滅南境宗門的消息告知天寶山,讓他們想辦法應對。”


    (感謝大佬36009917的打賞,感謝所有老鐵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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