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寶寶對小還神丹的貪墨,引起了張小卒對他態度的轉變。


    盡管張小卒目前財大氣粗,是個不折不扣的土財主,把這瓶小還神丹送給黃寶寶也沒什麽,可是你不能把我當傻子,說都不說一聲就把小還神丹據為己有。


    故而張小卒對黃寶寶的稱呼由“黃兄”變成了“黃公子”,聽起來像是更加尊重了,可實際上卻顯得疏遠了。


    雖然黃寶寶對張小卒和元泰平的稱呼,也從“兄台”變成“公子”,但他的轉變是基於感激,以及對張小卒強大修為的尊重。


    相同的轉變,但轉變背後隱藏的語意卻大不相同。


    “我們泰平學院有兩座塔,一名為文,落於東麵文學院,一名為武,落於西麵武學院,便是眼前這座。”黃寶寶指著東西兩座塔介紹道。


    文武雙塔巍峨高聳,引人注目,張小卒和元泰平早已注意到,隻是不知其名。


    黃寶寶接著講道:“文武雙塔皆高九層,每層高三丈,總高二十七丈。


    文塔藏納書籍十萬八千冊,天上地下的知識都在裏麵了,若能通讀這十萬八千冊書籍,可為文聖。


    武塔藏武技功法九千冊。


    張屠夫等開國元帥,征戰天下時所搶掠搜刮的武功武技,全都在這裏。


    若能參透武塔九千武學,則成聖可期。”


    張小卒和元泰平聽了,莫不震撼。再觀文武雙塔,抑不住心生景仰,想進塔內觀賞一番。


    “先前聽你說闖塔失敗,想來這塔不是誰人都能進的。”張小卒道。


    “自然。”黃寶寶點頭應道,“想進文武聖塔,首先必須是我們大蘇子民,其次必須向帝國宣誓效忠,其三必須有足夠的實力,因為這塔內每層都有守塔的塔奴,唯有通過塔奴的考校,方能更上一層。”


    “不是學院的人也能進塔嗎?”元泰平聽見黃寶寶說的三點裏沒提到這一規定,不禁心生期待。


    黃寶寶點頭道:“沒錯,非本學院的人也可以進塔,不過隻有每月十五這天對院外的人開放。今兒是初一,若要進塔,還需等些時日。”


    二人聞言,不禁目光希冀,滿心期待。


    “可有不守規矩的強行闖塔?”張小卒好奇問道。


    “聽說建院之初常有,現在極少有了。”黃寶寶回道。


    “為何?”張小卒問道。


    黃寶寶抬手指向周邊的鬆林,道:“因為擅闖者都化作這林間的鬆肥了,當中不乏星辰大能。看到那邊那一溜排特別高大的鬆樹了嗎?”


    張小卒和元泰平順著黃寶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溜二十餘株鬆樹,長得特別豐茂高大。


    黃寶寶講道:“據說是一位聖人不肯對大帝俯首稱臣,強闖武聖塔,結果被國師大人一掌擊傷,咳下一口聖人血,逃之夭夭。那二十六棵鬆樹,正是受聖人血滋養,故而得以出類拔萃,長得這般粗壯高大。”


    張小卒二人聽了,不禁駭然,心想:“一掌傷聖人,那當是怎樣的通天修為?”


    二人腦海裏試圖想象那樣的震撼場麵,卻不約而同地想到地下古城複活的那具古屍,彈指間滅殺聖人,不費吹灰之力。


    二人心裏突的咯噔一聲,眼皮直跳,差點脫口驚呼出來:“莫非這位國師大人也是一位複活的上古聖人?”


    二人下意識地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懼和猜疑,心知兩人想到一塊去了。


    “不知這位國師大人是何許神聖?”張小卒好奇問道。


    “罪過!”黃寶寶聞言嚇了一跳,忙轉身朝皇宮方向拜了一大禮,而後神色嚴肅道:“國師大人乃天地尊親,豈是我等草民能夠妄加議論的。罪過罪過。”


    張小卒見黃寶寶神情惶恐,目光驚懼,隻得作罷,不再追問。


    “為何此塔似有思想一般,總能在氣勢上壓我一頭?莫非塔內有高人,有意為之?還是這周圍布有高明的陣法?”張小卒轉移話題問道。


    黃寶寶搖頭道:“皆不是。此乃武聖塔自身的玄妙。這文武雙聖塔並非我大禹子民修築,而是蘇皇大帝自一座上古遺塚所得,是上古的神器,非凡了得。不過——”


    黃寶寶突的壓低聲音,目光警惕地四下掃視一周,見無人注意這邊,才接著說道:“據說大帝至今也沒有完全煉化雙聖塔,就連國師大人也拿之無可奈何,故而才一直丟在學院裏,當成兩座藏書的閣樓用。當然,此乃小道傳言,不太可信。”


    張小卒和元泰平點點頭,心中對聖塔愈加好奇,不由得期待起月中十五之日。


    然而張小卒正期待著,突然神色一怔,隨之表情逐漸僵硬尷尬,不禁摸了摸鼻尖,小聲問黃寶寶:“不知聖塔所藏武技功法可有插圖?”


    “咳咳——”元泰平聞言,一下被口水嗆到,連咳數聲,因為張小卒之尷尬亦是他之尷尬——大字不識幾個,進武聖塔做甚,徒增尷尬爾。


    除非——除非像張小卒說的,武技功法裏皆有插圖,無需識字,看圖即可,但這顯然不可能,看黃寶寶一臉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了。


    “插突?什麽插圖?”黃寶寶不解地看著張小卒。


    “就是——罷了,不說也罷。”張小卒頹喪地揮揮手,看了眼武聖塔,一時間難有興趣,當即轉身便走:“被這武聖塔壓得怪難受的,撤了。”


    元泰平笑著搖搖頭,邁步跟上。


    黃寶寶望著張小卒離去的背影,握著丹瓶的右手微微顫抖,臉上露出了掙紮之色,他心中有兩個聲音正在交戰。


    一個聲音讓他把小還神丹還給張小卒,做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另一個聲音讓他貪墨小還神丹,告訴他張小卒家境殷實,不在乎這瓶丹藥,但是這瓶丹藥對他卻是用處極大,有這瓶丹藥相助,他有極大機會登上聖塔第五層。


    眼看張小卒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鬆林間,黃寶寶突的神色堅定,猛地揚起手中丹瓶,衝張小卒喊道:“張公子,你落東西了。”


    張小卒聞聲,腳下未做停頓,隻是勾起嘴角,笑回道:“相遇即是緣分,東西送給黃兄了。”


    這聲黃兄叫得黃寶寶神情一怔,猛然間反應過來張小卒對他稱呼的轉變,由黃兄到黃公子,再到黃兄,皆因他心中貪念的起與消而轉變。


    想明白後不禁臉頰臊紅,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皆在張小卒眼皮底下瞧的真切,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多謝公子厚愛,但有機會,必報贈丹之恩。”


    張小卒的身影已然在鬆林中不見,但黃寶寶仍然朝其離去的方向深深一躬,發由身心的感激。


    他卻不知,如果他對小還神丹閉口不提,張小卒必然會折返回來向他討要。


    “哎喲,忘記問了。”走出鬆樹林,張小卒突然拍打額頭叫道。


    “問什麽?”元泰平問道。


    張小卒應道:“那黃寶寶不是說,若能參悟聖塔九千功法,成聖可期麽。我想問問,自武聖塔矗立至今,可有人登臨過聖塔九層?有多少人?他們當中可有人成聖?”


    “再找個人問問?”元泰平也被勾起好奇心。


    “倒也不急,走走看吧。”張小卒擺擺手,轉而問道:“不想闖一闖武聖塔?”


    “自然想的,隻是得先把字學全咯。”元泰平笑道。


    “識字太過枯燥乏味,好難啊。”張小卒苦著臉道。


    元泰平忙不迭點頭,深有同感。


    半晌,張小卒長歎一聲,道:“也不知這泰平學院招不招大齡青年?”


    元泰平啞然失笑,問道:“怎麽,你打算和五六歲,剛啟蒙學字的小娃娃們同坐一堂不成?”


    張小卒腦補出那樣的畫麵,不禁痛苦扶額,道:“怕不是要丟死萬人。”


    元泰平道:“丟人事小,就怕你這滿身煞氣,嚇得滿堂娃娃哭爹喊娘。哈哈——”


    張小卒沒好氣地瞪一眼元泰平,罵道:“笑個屁,你還不是一樣。”


    ……


    “力微休負重,言輕莫勸人。”


    “力微休負重,言輕莫勸人。”


    “無錢休入眾,遭難莫尋親。”


    “無錢休入眾,遭難莫尋親。”


    春風徐徐,竹聲蕭蕭,書聲朗朗。


    張小卒漫步竹林小道,禁不住沉醉在清新雅致的美景中。


    沿著曲折小道徐步前行,耳邊書聲漸朗,轉過又一個拐角,視野豁然開闊,隻見前方竹海中,現出一座竹院。


    那朗朗書聲正是自此竹院裏傳出來的。


    院內有竹舍五間,三間正堂,兩間廂房。


    東廂房往南,是一間灶房,灶房往南,靠著東南牆角搭了一座竹棚,棚裏擺著幾件農具和一些生活雜物,以及一摞柴火。


    西廂房往南,用籬笆圍出來一塊菜地,裏麵種著應季的蔬菜,韭菜葉肥,菠菜蔥鬱,土豆秧已有兩拃多高,米豆細嫩的秧兒正順著新架的細竹帳子往上爬,小小的一塊菜地,錯落有致,打理的極好。


    由院內的一應布置不難看出,有人在此居住生活。


    院門敞開著。


    張小卒被朗朗書聲所吸引,竟一時疏忽,忘了敲門問主,擅自闖進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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