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卒,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是怎麽進來的?”宇文睿盯著張小卒連聲喝問。


    他迅速冷靜下來後,立刻發現張小卒的出現透著詭異。


    因為從百荒山到這裏,他從未聽到一則和張小卒有關的消息,更沒有看到張小卒的身影,倒是和張小卒形影不離的周劍來和牛大娃,這兩個家夥出盡風頭,得了諸多寶物被所有人覬覦追殺,有關他們的消息滿天飛,甚至他還和這兩人碰在一起幹了一架,即便如此也未看到張小卒露麵。


    所以宇文睿斷定,張小卒並沒有出現在百荒山,也沒有進到妖獸奔騰的奇異空間,也沒有和他們一起穿過幽深的甬道,最後跌落血海。


    那張小卒是從哪裏來的?


    還有,他是如何穿過周圍這刀槍不入的牆壁進來的?


    另外,剛才張小卒是聲音先到人後至,也就是說他在進來之前就已經看到這裏發生的事情,這表示從外麵可以看到裏麵發生的事情,那如果外麵並非隻有張小卒一人,而是有很多人,這些人全都看見了他的惡行——


    細思極恐。


    宇文睿霎時間冷汗涔涔。


    真若如此,他宇文睿必將名譽掃地,甚至極可能因同宗相戮之罪被藥王穀廢除修行,再處以杖斃之刑。


    縱是藥仙師尊舍得豁出老臉保他性命,他宇文睿也再難在江湖上立足。


    他宇文睿的朗朗前程即將毀於一旦。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他的貼身細衣就已經被冷汗浸透。


    張小卒沒有搭理宇文睿的喝問,他半側著身體,一邊提防宇文睿的突然襲擊,一邊攙起戚喲喲將其拖到靠牆位置,看見戚喲喲渾身癱軟不能動的樣子,著急問道:“你是不是中毒了?”


    戚喲喲立刻回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而宇文睿聽見張小卒對戚喲喲的詢問,心裏頓時長長緩了一大口氣,因為張小卒的問題向他傳遞了一條重要訊息。


    張小卒肯定沒看到事情全程,否則他不會不知道戚喲喲是中毒了,他連戚喲喲是不是中毒都不知道,那他肯定沒有看到他殺牧昭昭的經過。


    另外,張小卒不知道戚喲喲中毒這點,也極可能說明外麵沒有其他人,不然應該會有人告訴他,但也不能排除有人看見了,卻沒有告訴張小卒。


    不得不說,宇文睿的心思是真的聰敏,急思念轉之間,隻憑張小卒一個問題就推測出這麽多。


    而後他身上突然迸發出強烈殺意,不管外麵有人沒人,都要殺死張小卒和戚喲喲才行,因為殺掉這兩人,他為自己辯解的空間就會大得多,指鹿為馬亦非不能。


    當然,想要活著出去也必須殺死這兩人。


    張小卒的入微心境把宇文睿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不過他沒時間去猜測宇文睿的心思,他伸出手指往戚喲喲麵前一引,一滴潔白如雪的聖血出現在他的指尖,被他牽引著送進戚喲喲半張的嘴巴裏。


    “這是一滴聖血,應該能解你身上的毒。”張小卒說道。


    “——”戚喲喲尚不能言,但她震顫的眼神已經充分傳達出她內心的震驚。


    “聖、聖血?!”宇文睿失聲驚呼。潔白聖血甫一出現在張小卒指尖,他就感受到了這滴雪白液體的不凡,可他萬萬想不到這竟然是一滴聖血,連聖人都眼饞的瑰寶。


    他心裏禁不住大罵張小卒暴殄天物,竟然用聖血來給戚喲喲解毒,何況戚喲喲中的隻是軟筋散和媚毒而已,即便沒有解藥,等藥效過了也會自行解除,用聖血來解這兩種毒簡直就是殺雞用宰牛刀,不,不是宰牛刀,是屠龍刀。


    同時他目光嗖的看向張小卒的左手,果然在張小卒手指上看到一個黑如墨的戒指,和牛大娃的那個須彌芥子一模一樣,當即知道這也是一枚須彌芥子,而後他的目光便難以自抑地熾熱貪婪起來。


    感受到宇文睿越來越濃烈的殺氣,張小卒不得不暫時把注意力從戚喲喲身上收回,起身麵朝宇文睿破口大罵道:“宇文睿,你他娘的是真的卑鄙、下流、無恥、齷齪、惡心!說你是披著羊皮的狼,那是在侮辱狼,罵你是衣冠禽獸,那是在侮辱禽獸,禽獸畜生比你高貴善良一百倍。瞅你長得人模狗樣的,誰能想到你虛偽的皮囊下竟藏著如此歹毒陰暗的心腸。藥王穀有你這麽一個接班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他是越罵越氣,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來一會,戚喲喲將會遭受怎樣可怕的淩辱。


    “三百息後還有兩人或更多人存活的空間將會被毀滅。”


    空洞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小卒神情微微一愣,不明白什麽情況,好在空洞聲音言簡意賅說得很直白,再加上密閉空間裏躺著的七具屍體,他大概明白是什麽意思了:眼前這個密閉空間隻允許一個人存活,否則就會被毀滅。


    他急忙後退兩步,反手一掌拍在牆壁上,啪的一聲,震得他手掌發麻,當即知道進來容易,出去怕是難了。他沒有再做嚐試,因為宇文睿正在提勢,麵對宇文睿他絲毫不敢大意,急忙收斂心神提刀調息,氣勢瞬間提升。


    “張小卒,我們之間的恩怨正好借今日之機做一個了斷。”宇文睿厲聲喝道。


    “正有此意!”張小卒雙臂一振,三色之力瞬間旋繞全身,強橫地氣息猛地往四麵八方席卷開來。


    “小心,毒。”戚喲喲聲音虛弱地提醒道。


    聽見戚喲喲的聲音,張小卒不由地鬆一口氣,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宇文睿也以真元力旋繞全身,他已經品嚐過被張小卒的符咒之力灼燒神魂的痛苦滋味,再也不想品嚐第二次,而最直接簡單的辦法就是用真元力旋繞全身,不給符咒之力貼身的機會便可。


    二人的氣勢在空中碰撞在一起,一時不分上下。


    宇文睿雙瞳中劍芒閃爍,手中長劍環繞十色劍氣,裹挾著磅礴真元力和雷、金、電三種元素之力刺向張小卒。


    隻有三百息時間,並且已經過去幾十息時間,他不想再浪費時間,所以一動手便是全力施為。若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幹掉張小卒,他不但有時間奪取張小卒的入微心境,還能有時間繼續采補戚喲喲的九陰之體和她的心境之力,他的心再次躁動起來。


    他這一劍看似是一劍直刺,實則裏麵蘊含著上百種變化以及他修煉感悟的劍道法則,旦有輕視必會付出慘痛代價。


    在張小卒眼裏,宇文睿這一劍根本就不是一劍,而是同一時間刺出了上百劍,封死了他所有閃躲空間不說,還約束他的反擊招式,以及瞄準他身前所有的致命要害。


    但張小卒卻也無懼,手中骨刀一旋,身體往前飄出,迎上攻來的宇文睿。


    他的身體確實是飄出去,而非跨出去、踏出去、衝出去、躍出去,或是怎麽出去,而是像一段舞動的綢緞,一片飄零的落葉或鴻毛,一朵隨風飛舞的柳絮,輕飄飄、柔綿綿地飄了出去,可是速度卻極快,比他原來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叮!


    骨刀刀刃精準地斬中利劍劍尖,發出一道極其刺耳的金鐵交鳴聲。


    噔噔噔——


    張小卒和宇文睿各退三大步,心中同時暗暗震驚。


    張小卒本以為這一刀即便不把宇文睿砍飛了,也至少逼退他七八丈的距離,然而結果卻將他震退三步,這讓他感到極為意外震驚。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自信,是因為他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不停地演練打磨,終於將寒潭舞步和《殺人刀》融合到一起,讓《殺人刀》的威力數倍提升。


    這幾十年時間正是他在幻境裏記憶覺醒後的幾十年。


    他沒有再矯情地嫌棄寒潭舞步的陰柔,而是盡量保持其陰柔的精髓,在盡量不削減寒潭舞步威力的情況下與《殺人刀》融合在一起。過程之艱難,單是耗費他幾十年的時光才完成這點就足以說明一切。


    所以他有十足的信心把宇文睿一刀砍退,可是卻沒有。交手的瞬間,入微心境第一時間給他反饋回信息,宇文睿的境界相較於上次在北十城城門處交手時提升了。


    海之境六重天明月境。


    同時他還感應到另外三種強大能量的波動,想來應該是元素之力。


    六重天境外加三種元素領域,張小卒不由地心頭一緊。


    宇文睿亦在震驚,震驚於張小卒一刀的恐怖之威,那瞬間爆發出來的狂暴力量,竟能力抗他六重天境的真元力衝擊,以及雷、金、電三元素領域的爆發衝擊,這讓他感到極不可思議,一個人的力量怎麽能大到這種程度?


    他清楚感受到張小卒的修為相較於上次交手時並沒有多少提升,他戰力的提升完全是源於他精湛的刀法,隻不過——他從張小卒身上隱約感到受一股奇怪的滄桑氣息,就好似張小卒年輕的軀殼下藏著一個蒼老的靈魂。


    兩人震驚歸震驚,手上的招式可一點也沒停頓,甫一分開便又戰在一起。


    宇文睿的劍磅礴大氣,劍招銳利悠長,如江河大浪,一浪高過一浪,綿延不絕,且嚴謹周密,攻守一體,便是張小卒擁有入微心境,也很難尋找到他的破綻。


    十色劍氣上下翻飛,絢爛而又暗藏致命殺機。


    張小卒的刀快、準、狠,招招致命,陰狠毒辣,這便是《殺人刀》的精髓,每一招都是為殺人而生,同時又陰柔凶猛,明明是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卻在他的身上和刀上同時展現出來,給宇文睿視覺上一種壓抑的衝擊感,讓他極其難受。


    但是交手百招之後,張小卒漸漸落了下風,修為差距逐漸暴露出來,宇文睿的後繼之力明顯更加雄厚綿長。


    “以吾之名恩賜,賜汝勇戰之驅,疾風之速,金剛之力,不敗之心!”


    眼看張小卒落入下風被宇文睿壓著打,戚喲喲的聲音突然在張小卒身後響起,神聖光芒自她指掌溢出,在她麵前迅速結出正義罡印,而後一一射入張小卒體內。


    “啊——”張小卒喉嚨裏發出一道舒爽的怒吼,氣息瞬間猛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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