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住,轉身對著我,依舊邪笑,卻沒有以往的那種感覺,木木的,仿佛失去生機的花朵一般。


    他說,“還有什麽吩咐,大媽?”


    我糾結,愧疚讓我想道歉,可我又怕道歉被他嘲笑,我要麵子,被他嘲笑我一直覺得丟臉。甚是糾結,看了他一眼,過了好半響,我才憋出五個字來,我輕聲道,“謝謝……對不起。”


    他一愣,重展笑顏,似有隱忍,問,“喂!大媽,你小學語文一直不及格的吧?”


    嗷……就知道會是這種結局。


    我窩囊了,又火大,立馬像刺蝟一樣保護自己起來,我昂首挺胸,不服氣道,“什麽!?”


    “謝謝和對不起能成為一句話麽?謝謝是感謝,對不起是道歉,你是在講,想對要感謝的人說對不起麽?大媽?”他解釋,似乎一本正經,還真像小學語文老師。


    我聽得糊塗,隱約覺得話中有詐,可還是回道,“怎麽,不可以?”


    “可以,隻是不覺得很無情麽?大媽?”他走了過來,俯下身來與我平視。


    我越加疑惑,因他忽然的靠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狐疑的盯著他,磕磕巴巴的回道,“什麽?!”


    他笑,依舊魅惑眾生,挑眉道,“對一個需要感謝的人說對不起,那意味著什麽?不就是你傷害一個曾經幫助過你的人麽?幫助過你的人就是恩人,你傷害恩人,你覺得你有情有義?”


    我被他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他說的一點沒有錯,我委實無情得可以。他幫了我,我卻當麵揭他老底,利用他的職業奚落他,委實可惡至極,確實人神共憤。


    愧疚爬滿了臉,看著他我覺得自己無地自容。


    低下頭,垂下眼瞼,似鬥敗的公雞般,說不出的苦澀和懊悔。


    他見我如此,很不給麵子的噗嗤笑了出來,很是沾沾自喜。


    我窘迫難耐,卻又窩火的可以,那廝分明故意如此看我笑話來的!可是很是奇怪,他如此對我,我卻沒有火冒三丈的預兆,竟是直覺內心一陣舒暢,反而輕鬆了很多。


    我一震,內心五味陳雜甚是複雜。


    “喂,什麽大媽?你怎麽不說話了?恩?”那廝甚是可惡,見我這般窘態,他依舊不依不饒不肯放過於我,幹脆坐在我前麵,俯身仰頭看我窘臉。


    被他那樣一看,那樣激將,我隻好死要麵子的對著嚷道,“什麽?!”


    “那那,還不是什麽大媽,又說什麽了吧?剛才開始不足一分鍾你都說了三個什麽了,不是什麽大媽是什麽?”調笑,一臉戲謔。


    我窘死算了,好不?


    丫的,我叫住他就是為了讓他調笑我的麽?我爺爺的有病啊!


    不搭理他的調笑,我轉移話題,輕聲嘀咕道,“謝謝你的花。”然後不客氣的說,“你不是要走麽?”


    說完,我就後悔了。那不是在下逐客令麽,我不是又成了無情無義之輩了麽!


    咬牙悔恨,我偷偷看他。


    說來也怪,這次他聽了我的話後,竟未走,依舊笑著,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我,半響才慢慢問道,“大媽,這是在下逐客令麽?”頓了頓,他靠近我,盯著我,認真說,“那我走了哦?”


    莫名的,心似漏跳一拍,我盯著他的眼,竟是有說不出的……怪異。


    是怪異,心不聽使喚的砰砰亂跳,看著他的眼,似有一絲的怕,怕得說不出“你走好了”那一句話。


    半刻無語,隻是四目相對。


    靜,病房裏忽然出奇的寂靜。他凝視著我,我竟有一絲的膽怯,仿佛不敢再與他對視下去,卻又怕別開眼泄露我內心的什麽秘密而不敢妄動。


    對視良久,還是他先開口。


    隻是他開口卻比不開口更讓人不適。


    他說,“怎麽不說話?”他的聲音似棉花糖般,又軟又帶了一點甜膩,極不像他。


    我覺得極不自在,結巴著回道,“說,說什麽?”許是被他帶的,我的聲音也變了調調,也變得軟了許多。


    他又靠近了幾分,幾乎近在咫尺,盯著我,緩緩的說,“說……你……”


    他停頓,隻看著我微笑,我驚恐萬狀,竟有說不出的怕,我竟怕他接下來要說什麽,連身子都憋得僵直起來,可又莫名其妙的覺得期盼。


    我吞了吞口水,忐忑不安的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他看著我的表情,笑,似有隱忍,說,“說你謝我什麽,對不起我什麽啊?”忽然站直了身子,他說,“你叫住我,不是想說這些麽?別扯開話題,賴賬啊!”


    如釋重負,又覺得有一絲的失落,我挪了挪身子,坐的更為舒服一些,才不服氣的說,“誰賴賬了!”頓了頓,看他一如既往的戲弄人的笑臉,我似乎來了精神,對著他嚷道,“你丫的還好意思接受道謝,是誰說不來赴約的,不認識錢大海,不去的?害我喝酒住院,該道歉的是誰啊!?”


    丫的,我來了精神就想到他的可惡之處的,自始自終,他就在誆我,看我出糗,看我笑話,還來邀功,門都沒有!!


    “喂,大媽,你有點良心好不好!”他也來了精神,指責我,大嚷道。


    這話怎地那麽熟悉,和夢裏的簡直一摸一樣,我還先知了我,能遇見牛郎將要說的話?


    我狐疑,那廝又嚷道,“你住院哪裏是因為酒喝多了,根本是因為你自作自受好不好!!你以為你遊泳健將呐,深夜跳水遊泳,根本就是個旱鴨子還學人家玩水!還好意思提來醫院,若不是我,你早進醫院太平間了好不好?!”


    誒??蝦米?我真玩跳水,我真落水了,那,那個夢……


    我瞪圓了眼,盯著牛郎,那廝似看透了我的心思,又走進,傾下身子,勾起左邊唇角,邪笑道,“哦……大媽,忘記和你說了,我親你,蜻蜓點水一次五百元,你親我,蜻蜓點水一次一千元……也收費的,是雙倍……所以……剛才的話收回,我們的帳,清不了……”


    嗷……上帝,來個雷把我劈死吧!!!


    那個夢,是真的,我主動親了牛郎,還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還親了那麽多次!!!


    嗷……嗷……我還有什麽臉見人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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