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救護車的十幾分鍾裏我自告奮勇進行了力所能及的救護。因為我看出來了高煜母親是位藝術家空有傲慢的風範遇事卻不是個有主張的人。丈夫如此病情嚴重她竟然還要顧及麵子不叫聲張生怕叫周圍的領導家知道而且她對丈夫的心髒病救護知識知之甚少一急之下竟然找不到急救藥。


    事情因我而起我雖然也很緊張但她的驚慌失措卻讓我迅鎮定下來。我告誡她高書記病的樣子很象心梗叫她和小保姆千萬不要隨意挪動病人我上手做了心髒按摩又讓她們去鄰居家找些硝酸甘油高煜母親才想起丈夫已經隨身攜帶的效救心丸。


    高煜父親一經轉醒痛苦之餘一再叮囑不許通知省委。我看看幫手太少就跟上了救護車。在醫院的急救室門外我責無旁貸地陪伴在高煜母親身邊。她那時擔心丈夫的病情六神無主顧不上責怪我僅僅表達了軟弱的怨艾她說:“唉!最可怕的事情到底生了!你真是亂來你根本不清楚我們家的事打老二小時候起我們家老高就最疼他他覺得老二很多地方象他自己一直視這個兒子是他生命的延續。誰想到這次高煜給我們這麽大的打擊我們都恨死老二了!哎呀家裏現在誰都不敢和老高提高煜這兩個字一提他就激動火今天這是最重的一次這可怎麽辦是好呀......”


    後來我每想到這個場景都非常感慨那一天裏我親眼看見兩位處於同樣狀態的老領導:胡監獄長和高書記。兩人一個正處一個副省領導級別相差並不太懸殊可麵對提前退休的現實胡監獄長顯得樂觀豁達高煜父親卻失意落寞到了不堪一擊的地步。他那時剛剛被檢查出心髒病和高血壓而在這之前高煜母親說他是省委領導中身體最好的一位!


    確實是激動引了心肌梗死隻不過是初麵積很小我們的救護也很及時經過醫院一番緊急搶救後高煜的父親很快被轉到內科的高幹病房。雖然已近深夜內科的幾位主任都先後趕到站在病房前。內科主任一下子認出我來不免要問幾句我母親和我目前的身體狀況我說謝謝主任關心一切正常。


    他看見我站在高元林病房外不走有些奇怪地問:“怎麽小施你也認識高書記嗎?”


    我笑笑說:“不認識幫忙而已。”


    高煜母親聞聲而出丈夫性命無虞她已經完全從驚亂中緩過神來瞬間竟然又恢複了先前的高傲對我揚頭說:“小施你可以走了!”


    我一再感受這位高幹夫人戲劇般的表情變化隱隱覺得她身為人母缺乏起碼的慈愛和人情味。我當時還未吃晚飯隻覺得筋疲力盡自認責任已盡到今夜無論如何也不方便再去打擾謁見這位前省委副書記了趕緊告辭剛走幾步又被叫住原來是內科主任從病房內走出來高聲叫我停一下說高書記讓我進去。


    我不由看看高夫人她極不情願地側身讓路又警告我說:“說話當心!”


    我走進高幹的特護病房高元林鼻子上還插著氧氣管虛弱不堪地陷在大床上向我點頭道:“今天謝謝你了!”


    他的病說到底是因我而起這一謝我立刻覺出慚愧起來低下頭:“對不起高書記我實在是不知道您身體這樣!”


    他微微搖頭低沉地問我:“他都說什麽了?”


    他這回一點都沒激動也沒火我很慶幸終於有機會完成高煜交給我的使命趕緊把記了一天的話轉述給他我不敢再提高煜二字隻說:“他讓我轉告您說《長短經》有反法反刑之說用在他身上正合適。”


    高元林半天無語也不看我閉了眼睛象是陷入了沉思我等了一會兒不見他有任何反應想悄悄退出去高元林睜開了眼睛緩緩道:“你告訴他墨子的染絲才真正適用於他!”


    我當時想這父子倆真是絕了打啞謎的本事全是一流我再沒敢多說話退了出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高夫人還在和主任們交流病情見我出來陰著臉問:“小施老二到底叫你轉什麽話?”


    眾目睽睽下我再度從容複述高煜原話我承認這話我那時一點也不懂隻是照貓畫虎後來我現連主任和高夫人他們聽了也都是如墜霧裏的樣子。高夫人百思不解瞪著我不一詞我抬腿欲走還留覺得還是有言不吐不快我遲疑了一下終於說了出來:“阿姨您為什麽不去看看高煜呢他很苦悶很需要親人的關懷!”


    高煜母親下巴又衝我揚了起來冷然道:“這個不需要你提醒!”


    我實在與她沒有共通語言便向內科主任點頭辭行主任出於一片好心職業化地還給我下醫囑:“小施這頭三個月裏要格外注意千萬不要累到了身體畢竟你做得是大手術!”


    高煜母親聞言色變立刻問我:“怎麽小施你做過手術嗎?”


    我還沒說話主任已經接過話題誇我:“小施可是個難得的孝順女兒剛剛為她病危的母親捐了一個腎!”


    高煜母親表情一下子複雜起來看著我半天欲言又止最後眼神直地問我:“老二知道這事兒嗎?我是說你你捐腎這事兒你對他講過嗎?”


    在高煜的問題上我那時已學乖立刻想到這位夫人也許也在誤會中馬上澄清:“這是我家裏的事情怎麽會告訴別人?阿姨您可能不知道我原本就在第二監獄工作今天隻是以朋友身份順便探視。我在二獄隻見過高煜兩次!”


    當了一眾醫生主任的麵說到監獄高煜母親立刻有些臉紅也有些惱怒。我隻求把話講明就顧不上理會她的感受了。我第三次轉身欲走又被她叫住:“小施你留個電話有事好聯係!”


    我天天跑出租已經用上了那部手機我以前在機關工作時曾很抗拒這種現代化通訊設備弄得熟人都說我隔路。現在覺得確實給我帶來許多方便比方說今天回家晚了我就是用手機向母親和小婉報的信。我向高夫人報出號碼她拿了自己的電話作勢要存入聽了立刻又放下我怕她記不住又重複一遍沒等說完就被她打斷:“我知道這個號以前老二用過!”


    我完全沒有想到這回輪到我一下子臉紅了猛然間我又想明白一件事我用的這部手機也未必是肖東琳的贈物弄不好也是高煜借佛獻花!


    走出醫院大門已經是夜裏十一時我打車到高煜家開回了我的車一路上我想看來我還得再去監獄一趟完成父親對兒子的特別囑托。我笑想我可能是前世欠了高煜的他曾那樣毫不見外地強行介入我的工作和生活這種先入為主的追求方式時時刻刻打動著我險些讓我丟了工作不說弄得我現在已經把他的事當成自己個兒的事了!


    我想這種緣分真是奇特有趣可想不到更奇特的事情還在後麵。


    一周後我再次來到第二監獄在接待處詢問能不能搞個特殊化讓我再見高煜一麵實在不行就捎個話進去我知道服刑人員的家屬接待都是以月計次的。


    一監區的田隊聞訊又特意從監區出來看我他高興地告訴我自從上次見了高煜一麵他在監裏的表現好了許多已經開始加分了。我仔細回想一周前的那次接見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起了什麽積極作用。我和高煜隻要在一起總是不由自主地被他牽著鼻子走即便是他當了犯人也沒打破這個規律。


    我把疑竇藏在心底再次向他提出想見高煜他為我破例安排了第二次會見。


    高煜這回有了準備穿著整齊地出來見我坐下拎起電話就誇我:“哎施慧你行呀你很有辦法呀居然一周之內來了兩回。”


    我看他的情緒果然高漲了許多也很興奮就說:“高煜我給你帶來些水果一會兒管教會轉到你監房去你其它還需要什麽嗎?”


    他搖頭笑道:“不用不用你知道我在這裏豐衣足食什麽也不缺!”


    我也笑了:“高煜你可下子恢複幽默了我就喜歡聽你這樣講話!”


    我們說笑了幾句他慢慢斂起笑容問我:“你見沒見著我爸?”


    為了讓他安心改造我沒敢把他父親的病情告訴他隻將高書記的原話再度轉述:“你爸爸聽了你的話說墨子的染絲更適合你!”


    他當場失態啪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然後抱頭趴在桌上。管教馬上進來厲聲嗬斥問他幹什麽?我更不知他為何激動也吃驚地站了起來。


    高煜抱頭坐在那裏腮幫一道道鼓出棱來叫人看了直擔心足足兩三分鍾他才平靜下來示意我再拿起對講電話他長歎一聲:“老頭子始終不信我看來他是恨透我了!”


    我柔聲安慰他:“怎麽會?高書記他也許隻是一時之氣愛之深責之切嗎!你們是兩父子總會有把話說開的一天!”


    他怔怔地看定我:“施慧我現在失去了自由家人也都不理解我我真的隻有你一個朋友可以依賴了!你能幫幫我嗎?”


    這話讓我很感動我也深深地體會到一個男人身處囹圄的那份軟弱我同情地看著他使勁點頭承諾:“高煜你有什麽心事都說出來我一定會幫你!”


    我那時已經感到高煜有什麽冤情可能要提出上訴可我想不到他盯著我竟然說:“施慧我想要你給我馬上籌集一筆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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