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七天長假吳大姐家的田隊剛從新疆執行任務回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我主動把她的值班承擔下來直到五月四日才回家和媽媽團聚。我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鍾一點沒注意到媽媽的臉色還象往常一樣大小姐般等著飯來張口等我急不可耐地吃了第一口菜竟然現沒加鹽驚訝地再仔細看媽媽現她臉色白眼窩沉陷顯得十分憔悴我直覺肯定是生了什麽事情。


    在我的一再追問下我媽眼圈開始紅她難過地告訴我:“慧兒媽都急死了!咱家在信用社入股的錢全都拿不出來了!”


    家裏的財政大權一直歸媽媽連我的工資都月月如數上繳從來沒操心過這方麵的事情。隻隱約知道老家那邊有個遠房親戚在一家農村信用社聯社當代辦員一直以來都在親朋好友中拉存款媽媽圖那兒的利率比銀行高就把錢交由她存起來。


    媽媽告訴我說現在那個信用社的主任和儲蓄人員合夥作案卷款負案在逃。政府和人民銀行暫時凍結了存款準備分期分批的讓儲戶提取。我說咱家也不等著錢用媽你急什麽國家的信用社也不能讓咱們儲戶吃虧。我媽的眼淚開始劈裏啪啦往下掉:“慧兒不是呀我這幾天回家一趟信用社那兒沒咱的錢。”


    我始覺事態嚴重問:“老家那個親戚呢?”


    媽媽搖頭哭訴:“家裏邊誰也找不著他媽爸說公安局正通輯著呢!”


    我想了想盡量用不刺激媽媽的語氣輕輕問:“媽多少錢?”


    我媽一把摟住了我大放悲聲:“七萬哪!連你爸爸留下的錢咱家錢全在那兒了!咋辦呀小慧媽這兩天都愁死了媽對不起你和你爸都不知道怎麽跟你開口!”


    我怔了一霎趕緊安慰媽媽:“媽別哭別哭沒事!錢財身外物丟了咱們再掙再攢媽千萬可別急壞了沒事兒!”


    我安撫了好久媽媽才哭泣漸止。我雖然也很心疼但知道絕對不能給傷心的媽媽再火上澆油了就故意開始營造輕鬆氣氛天天把做飯洗碗的活全包下來為了哄媽媽開心還領著媽媽去了趟動物園變著法子盡量弱化這個飛來橫禍給媽媽帶來的惡劣心情。


    就這樣在家休了三天我又得上班去了。臨走前我還是有些擔心又勸媽媽可千萬別再愁了不能叫錢弊屈壞了身體。我媽強顏歡笑地送我出門說:“媽沒事你放心上班去吧!”


    哪想我這邊隻上了兩天班媽媽就進了醫院。等我趕回去媽媽正虛弱地倚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小婉幫著跑前跑後做檢查。媽告訴我說她昨天下半夜腹疼難忍家裏一個人沒有還是鄰居幫忙打的急救車又電話找來了小婉陪著在急診室打了半宿吊瓶今天又做了半上午的檢查。


    我叫小婉在外麵守著媽媽自己拿了一大疊檢驗報告進了醫生辦公室裏。醫生一張張仔細看完告訴我診斷結果是急性尿毒症必須立刻住院治療。我聽了尿毒症三個字真是如雷轟頂我很清楚媽媽雖然身體不是很好但一直沒有過髒器的毛病這肯定是一股火急出來的。


    我請了假開始在醫院護理媽媽。為人女兒二十九載第一次日夜守護在母親邊望著她那迅消瘦的麵容那驟然白起的頭心中充滿憐惜和內疚。我媽這輩子命很苦原本家裏還有個長我六歲的哥哥上小學時和同學去河裏遊泳不幸溺水身亡那時我隻有四五歲還不懂父母痛失愛子的悲傷;我長大成*人後當兵報國赴湯蹈火雖然有了傷痛也很少和家裏提及但也沒少叫父母惦念懸心;八年前父親正值壯年不幸患上了肝癌唯一的女兒重任在身忠孝不能兩全從得病到辭世都是由母親一人護理照顧送終的。


    我至今還記得父親最後寫給我的那封信真是字字血淚父親說他此生最虧欠的就是我母親叮囑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她老人家讓她幸福地渡過下半生。他卻想不到母親何其不幸在五十八歲的時候又得了如此嚴重的腎病。


    經過兩周的治療醫生通知可以出院但以後要每周進行一次血液透析。這透析在治療期間已經有過兩次了。媽媽聽了還沒什麽感覺我卻聞言色變。我太知道長期透析意味著什麽了我們特警隊當年就有一位幹部得了腎炎進入周期性透析後大家都說這人年紀輕輕就算廢了。


    我和醫生探討了病情醫生也告訴我透析會產生依賴性象我母親這樣的歲數一旦上了這個軌道基本就等於一步步走向死亡。我問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醫生歎了口氣告訴我除非換腎然後同情地看看我說:“你母親還是在外市辦的醫療保險吧?醫療保險一般是不負責換腎這樣的大手術的。”


    我問換腎手術需要多少錢。他說起碼需要手術費用十幾萬如果再加上腎源費用和手術後頭一年的排異費用大致得三十幾萬元以後每年的排異藥物也是一筆可觀的費用一般家庭是負擔不起的。


    醫生勸我說:“象你母親這樣年齡的人醫院也不提倡換腎等腎源都要往後排。”


    我問:“那如果有親人願意捐腎呢?”


    醫生連聲說:“那當然是最好不過血型好對術後排異也能降到最低。”


    我那時就暗下決心要給我媽捐一個腎出來。


    我媽回家後就態度堅決起來別說換腎她連透析也不想做她跟我說:“媽是死是活就這樣兒了可不想弄得傾家蕩產的。再說咱們現在想傾家蕩產都沒條件那點積蓄全都沒了咱們上哪弄錢去?”


    我笑著說還有這房子呢單位房改後房子早就歸我了咱們可以到二獄那邊住宿舍去!


    我媽聽了變顏變色:“你不是想媽臨死前鬧得上無片瓦下無錐土連個家都沒了吧。慧兒你要敢賣這房子我就先死給你看!”


    我知道這事也不能操之過急想想媽媽這次住院費用要及時找到醫保報銷透析的費用馬上就要跟上了。我拿了單據坐了火車跑了一趟老家當地醫保部門的領導簽字時非常不滿說你們隨便到省城大醫院住院事先也不和我們說一聲。我解釋說事突然無法抽身回來申請他才無可奈何地把我打到樓下窗口窗口辦事員問我哪個單位的我們查查是否欠費。


    我開始沒聽懂他說的什麽意思就報出我媽退休的單位。醫保窗口人員在計算機裏一陣查找最後告訴我說造紙廠是常年欠費單位按規定醫療保險不能承擔任何醫療費用。


    我血全湧到頭上來了手一點把那醫保手冊的小藍本捏破轉身就氣衝衝地去找造紙廠。還沒到廠門就見那裏堵了大批的三輪車工廠大門關著我不得其門而入四下問問方知道這些人力車主全是造紙廠的工人正聯合準備上訪這是這家工廠停產半年來他們的第三次上訪。


    一位和媽媽一個車間共事過的老工人居然還認得我磨磨叨叨地對我說:“你媽好呀屬她們女的最合適了5o歲就讓退休了一轉社保開資多保險象我們還有兩三年退休呢!聽說這廠子馬上要賣給個人了我們都這麽大歲數開不出資不說保險全停繳了找誰說理去喲!”


    “是啊這些個貪官把好好的工廠給整黃了坑苦我們這些工人了上政府靜坐去!”


    看著工人的激憤情緒我脾氣全失知道再找也是無用心情抑鬱地坐上了回省城的慢車提前在郊縣下了車。我都半個月沒上班了想再告一周的假期以後每周五媽媽透析我也得請假。我還想順便看看我的醫藥費能不能提前報銷出來。


    長這麽大我第一次急迫地意識到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人民幣!


    再踏進第二監獄感覺就有點不對勁辦公室裏的兩位大姐看見我隻問了問我媽的病情安慰安慰我再就都一聲不響地低頭訂著一份份的文件全無往日那種熱鬧氣氛。年輕的小主任正在微機前拚命敲著鍵盤打印機聲聲材料擺了一桌子。我看出忙亂也上手幫忙分頁整理卻現都是第二監獄最新製定的規章製度。忙完一陣我就直接去財務室報銷住院費出納看了我說:“施慧不好意思你還得再去簽一下字。”


    我奇怪地問:“為什麽?”


    他瞪大眼睛看著我象在看外星人聲音卻壓得很低:“咱們二獄換頭了你不知道呀?”


    我也瞪大眼睛:“啊?”


    他小聲告訴說:“胡獄內退了政委也要調走了!來了個新領導!”


    我馬上回辦公室問兩位大姐是怎麽回事她們告訴我確實如此她們講述的時候都有些表情木然顯然也沒從這個變故中清醒過來。吳大姐說咱們胡監獄長在這裏工作二十幾年可以說第二監獄是他一手建起來的一草一木都認得他突然提前退休當了調研員別說是他大家心裏都不好受。


    一提這個話頭張姐流露出一點情緒來說:“這個新來的一把手新官上任就大刀闊斧地改革獄政咱們可都得小心著點。”


    吳姐也說:“可不是才來幾天呀調幹部建製度連重刑輕刑監區全都打亂也不明白他葫蘆裏要賣什麽藥!”


    主任用咳嗽和眼神製止了她們又對我說你要再請假也得向新監獄長匯報一下。不用說我已經從大家的言談神色中強烈地感覺到了一種肅殺之氣。想想自己的事情還是要辦的重病的媽媽還在家等著我呢!


    我硬了頭皮上了三樓現原來的胡監獄長辦公室已經掛上了調研員的牌子當我敲響新的監獄長辦公室大門時心情竟然帶了一絲絲緊張。


    “請進!”裏麵傳出話來聲音很痛快。


    我開門進去登時怔在原地。


    省監獄管理局原辦公室丁副主任穩穩坐在新的辦公桌前正把目光威嚴地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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