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蘭微微一僵,隨即警覺地往門口看了看,又低聲問道:“當初說好的可是三年之期,你為何又反悔?我們湛家可有虧待過你麽?”在這節骨眼上,若是放走了顧鬆筠,隻怕一不小心就會帶來滅頂之災。此時此刻,芷蘭真希望湛少楓也在她身邊,好幫著攔著這個大麻煩。


    “當然不曾,我也沒說我是要走。”顧鬆筠慢吞吞說道,“但是我最近聽到外邊一些不好的傳聞,關於那位四皇子……”


    “傳聞跟你有什麽關係!”芷蘭截斷了他的話,聲音也不由自主提高了幾分。


    “不要裝傻。這事兒傳得到處都是,我就不信你沒聽說。”顧鬆筠冷笑著說道:“我問你,我要是突然死了,死狀是不是也像他一樣?”


    芷蘭立時噎住,好半天才勉強笑著說道:“這是胡說什麽……我又不會害你,你好端端的怎麽會死。”


    “你是不會害我,但難保不會發生意外。”顧鬆筠突然湊近過來,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再說,這次四皇子不就是死於意外麽?若不是,難道說……這是你精心謀劃的結果?”


    芷蘭手一抖,那藥秤便落到了地上,發出咣咣當當的聲響。


    “少夫人,有沒有事?”畫心在外邊敲門問道。


    “沒事,你去做你的事罷!”芷蘭打發了畫心,又俯下身子將衣裙上的藥粉撣了下去,這才慢慢起身正色道:“你想要挾我,也得先把自己撇清了再說。當初若不是你給四皇子下毒,我也不至於被那宸妃設計入宮,被迫為那四皇子解毒。也不知你是用了什麽藥,裏頭竟有九九八十一種毒!讓我怎麽解?當時那個情形,我別無選擇。若說是什麽人害了那位皇子,頭一個就是你!”


    顧鬆筠無聲地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看看這個——”他一邊說著一邊扯了扯頸前那條帶子,將一塊白玉從衣衫裏拽了出來,笑著說道:“這可是你家夫婿給我的報酬,價值連城呢。所以說,這兜兜轉轉,罪魁禍首不還是轉到你自家頭上了?”


    芷蘭伸手一下子打掉了那玉,冷冷說道:“顧鬆筠,你不要忘了你的命還捏在我的手裏。和我討價還價,你還不夠格。”


    她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卻被顧鬆筠一把攥住了,怎麽掙也掙不開。


    “你——你放開我!”芷蘭氣急敗壞地低聲吼道。


    顧鬆筠卻急切地說道:“我知道你和湛少楓是信不過我,所以不肯解蠱。可我——”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顧鬆筠話還沒說完,臉上卻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他怒氣衝衝正欲質問,卻見對方的神情和他一樣驚愕。原來,扇了他一巴掌的,是不知何時進了藥房的畫心。隻見她站在一旁,正一臉慍怒地瞪著顧鬆筠,眼睛裏卻隱隱有淚光。


    顧鬆筠一下子傻住了,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趁他分了神,芷蘭連忙把手抽出來,逃也似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屋子裏隻剩下一個莫名其妙的顧鬆筠,和一個情緒難以捉摸的畫心。二人大眼瞪小眼,像兩根木頭一樣站了半天沒動彈。過了好一會兒,顧鬆筠摸了摸臉,伸出一根手指頭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畫心的胳膊,問道:“你打了我,我都沒哭,你哭啥?”


    芷蘭狼狽地從小屋裏出來走到院中,尚未穩下心神,迎麵就見畫眉神色慌張地從前堂闖了進來。


    “少夫人,不好了!小少爺跑了!”


    “跑了?”芷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沒反應過來,又問道:“跑哪兒去了?”


    畫眉氣喘籲籲遞給芷蘭一張紙說道:“您看看這個。”


    芷蘭狐疑地展開了那張紙。隻見那紙已被畫眉手裏的汗浸得有些濡濕,一些墨跡也稍稍模糊,但芷蘭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弟弟那熟悉的筆跡。這封半文不白的信大意是這樣的:


    “姐姐、姐夫,我走了。這段日子多有叨擾,心下感激不盡。近來聽聞京師巨變,我甚為擔憂。家中父兄皆為朝中重臣,為此事波及恐是在所難免。我身為林家男兒,空有一身武藝,不能為家效力,反避禍於江南,實在羞愧難當。若不能即刻返京協助父兄,我實難心安,故決意回京。不辭而別,實因不願姐姐為難,還望海涵。勿念。不肖弟觀風敬上。”


    芷蘭讀罷氣結,愣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了。


    畫眉還在一旁說道:“奴婢已將此事稟告了老爺,他正要著人去追呢!”


    這句話卻像槌子一樣突然敲醒了芷蘭,她立刻焦急地對畫眉說道:“快回去和老爺說,千萬不要大張旗鼓地尋人。風兒孤身一人上京的消息要是讓什麽居心不良的人知道了,隻怕又多了幾層危險。”


    “啊,也是啊!奴婢怎麽沒想到!”畫眉懊惱地跺了下腳說道,“我還是趕緊回去罷,隻怕老爺的人已經派出去了!”說罷又轉身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芷蘭獨自在院中站了一會兒,又展開那封信反複看了幾遍,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她提裙匆匆進了屋,碰巧見顧鬆筠和畫心一前一後從小藥房裏走了出來。畫心低著頭,臉上像是淚跡未幹。顧鬆筠則是一副手足無措的呆相,和先前氣勢洶洶闖進來的樣子判若兩人。


    芷蘭心裏有事,也無意細究個中因由,隻將他兩人叫到跟前說道:“隨我來。”


    於是三人一齊進了一間診室。


    芷蘭在椅上坐了下來,神情嚴肅地對那顧鬆筠說道:“你想要解掉身上的蠱,是不是?”


    “啊,啊對對對!”顧鬆筠如夢初醒。


    “那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顧鬆筠拍著胸脯說道:“別說一件了,一百件我也應了!”


    芷蘭默默將那已揉成一團的信紙遞給了他。顧鬆筠有些詫異地接了過來,匆匆一閱後遂笑道:“這才叫好男兒,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徒弟!”見芷蘭露出了危險的神情,又趕忙斂起笑容說道:“我明白了,你是讓我把這小子追回來嗎?放心!一定給你把他帶回來!”


    芷蘭搖了搖頭,說道:“你錯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自己的弟弟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他決意要做的事,若強行阻攔他,隻會適得其反。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找到他,一路保護他,即便是到了京城也一樣。”


    顧鬆筠頷首一笑說道:“難得你如此深明大義。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還有那件事,”芷蘭加重了語氣說道,“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記起來。”


    顧鬆筠有些無奈地說道:“你怎麽就信不過我呢?那件事說出來對我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我又何必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呢?”


    “眼下這情形,我也隻能信你一次了。心兒,去把那個黑色的罐子拿過來,再拿兩個藥碗。”芷蘭說道。


    “好。”畫心轉身就要離去。


    顧鬆筠一臉疑惑地問道:“這就是要解蠱了?不是還要血引子嗎?人呢?”


    走到門口的畫心突然回過頭來,白了他一眼,又出去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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