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福娘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就算是外邊出了什麽事,自有老爺和少爺他們做主,說什麽也不應該由小姐來承擔啊。再說了,聽說這趟回去小姐被許給了湛侍衛,再過個幾年,小姐就要出嫁了。到現在,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還擺弄起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巫蠱之術,到時嫁過去可怎麽為人婦呢?


    福娘是越想越發愁,於是便借口去湘苑借點針線,準備找夫人說說此事。


    聽了福娘說著她的擔憂,林夫人也歎道:“我又何嚐沒有擔心過這些呢?但總是屢試屢敗……你也見過她做的女紅了,那能叫女紅嗎?還有當年那先生教她《女誡》,看看被她整成什麽樣子了?還有件事,怕是你還不知道吧?”


    福娘好奇問道:“什麽事?”


    林夫人笑著說道:“半年前在去杭州的船上,有個婦人死乞白賴非要將閨女許給少楓。這下可把蘭兒給惹惱了,她二話不說便給那婦人吃了啞藥。唉,想我韓素卿處事治家,素喜幹脆利落簡單爽快,偏就拿自己這個孩子沒辦法,也隻能隨她去了。”說完她又輕歎了一口氣,那神情雖然惆悵,卻也帶了一絲自豪又甜蜜的意味。


    福娘也撫掌笑道:“是啊,咱們家小姐雖然打小就與別的女子不同,但至少這一點我們是不必替她擔心的——到了哪裏都不會受人欺淩。”


    一旁的阿紫也湊趣說道:“小姐許的人可是湛侍衛,他二人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咱們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想來湛侍衛最是清楚的。福娘你又何必多慮呢?”


    這話說得福娘啞然失笑起來。對啊,老爺夫人早就替小姐盤算好了,自己一個奴才卻在這裏憂心忡忡,真是多此一舉。於是她心中的憂慮頓時煙消雲散,笑著說道:“看來老奴真是多慮了啊!”接著又站起身來屈膝說道:“夫人,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小姐還在房裏看書呢,我得回去伺候著了。”


    林夫人卻又叫住了她說道:“莫急,我正好還有件事想要問問你。”


    “您隻管問罷。”


    “唔,你可是有個親戚作人牙子的?”


    福娘被問得一怔,接著又答道:“老奴是有個遠房親戚當人牙子的。不知夫人是要再買些丫頭嗎?”


    “那倒不是。”林夫人微微一笑,又說道:“我要賣一個人。”


    福娘嚇了一跳,不知哪個丫頭犯了什麽錯了,於是她忙問道:“誰?”


    “你們那院的畫眉。”


    福娘慌忙說道:“這……這畫眉不是挺好的嗎?不但一身武藝,而且做事細心又穩妥。不知夫人為何要賣了她?”


    “正因為如此才要賣了她。你就不必多問了,趕明兒你把那親戚叫來便是。好了,你回去吧。”林夫人擺了擺手,示意福娘可以出去了。


    於是,福娘便滿腹狐疑地離開了湘苑。一路上她心中直犯嘀咕:這家人到底都怎麽了?去了一趟江南回來怎麽都變得這樣怪異?


    這時,一陣陰冷的風迎麵吹了過來,那寒氣直往人脖子裏鑽,凍得福娘又將脖子往棉襖裏縮了縮。抬頭看看那天色,已經變得越發陰暗起來,像是很快就要下雪了。福娘不由得趕忙加快了步子。


    外邊大街上的行人們似乎也感覺到快要下雪了,一個個都加快了步子往家趕。連街邊的小販們也紛紛收拾起貨物來,忙著趕在下雪前將攤子收起來。


    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天上果然開始下起了雪粒兒來。那雪粒雖然細小,但夾雜著寒風中四處遊竄,打在人臉上也是生疼生疼的。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了,偶有幾個過路的,無不是雙手籠著袖子,一副縮頭縮腦的猥瑣模樣。


    忽然,幾個路人聽得後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連忙往路邊躲了躲。隻見一匹紅鬃赤兔馬載著一名錦衣少年疾馳而過,留下一陣迅疾的風,刮得地上雪粒飛揚。那揚起的雪粒還未及落地,便又被後邊的十幾雙馬蹄子紛紛踏了過來。漸漸的,那馬蹄聲越走越遠,直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到了宮門口,十幾人便紛紛下了馬。隻見那少年又換上了一乘轎子,往那宮門裏去了。


    原來,這少年便是剛剛從京郊賑災回來的晟玄淵。近來天寒地凍,臨近的省份有一些饑民便紛紛湧進了京城。為了防止這些饑民鬧事,皇帝便派了晟玄淵前去處理此事。於是他便命人在京郊搭起了施粥棚,接連施粥數日。這幾天,他又忙著命人為這些饑民搭建臨時居所,安排他們入住,直忙到現在才完事。


    晟玄淵掀開簾子向外看去,隻見那雪粒早已變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鋪天蓋地落了下來。他頓時輕舒了一口氣,幸好提前完成了工程,否則今晚不知會有多少人凍死在這場雪中。


    轎子一停,就聽見嚴六兒在外邊叫著:“主子莫急著下來——地上滑,讓奴才扶著您。”話音未落,隻見那簾子一掀,便露出了嚴六兒那凍得紅通通的笑臉來。


    下了轎,晟玄淵便徑直往殿中走去。嚴六兒照例在後邊一路小跑跟著,嘴中喋喋不休說著:“今兒個戶部董大人來過一趟,等了您一個時辰又走了。奴才讓他留個口信他也不肯,說是明日再來。”


    “唔。”晟玄淵看也不看他一眼。


    “還有就是剛剛收到張侍衛他們在杭州的來信……”


    “在哪裏?”晟玄淵突然站住了,扭頭看向嚴六兒問道。


    “呃……在這兒呢……”嚴六兒連忙從懷裏掏出信來,說道:“您交待過張侍衛的信是機密的,所以奴才一收到就……”話音未落,信已被晟玄淵奪了過去。


    隻見他很快便看完了信,薄唇緊抿,一言不發。接著他又走了兩步到榻上坐了下來,眯縫著那銳利的雙眼,用那輕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林觀雲,果然還是隱瞞了一點東西呢。”(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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