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湛文炳繼續說道:“當年青青的母親身負重傷,抱著她連夜投奔到我這裏。見她實在可憐,我便收留了她們。後來,我便娶了青青的娘,把青青也當做親生女兒一般養大了。但是,兒子啊……我做夢都希望有你這麽一個兒子啊……”說著便有些泣不成聲了。


    這時卻聽湛少楓說道:“既然你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養大,就應該繼續將她看做自己的女兒。”說罷便走開了。


    聽到這裏,林慕白覺得很有必要和湛文炳當麵聊一聊此事,於是他便從樹後走了出來。


    正望著兒子的背影黯然神傷的湛文炳見有人過來了,忙故作輕鬆地笑著說道:“林大人這是逛到哪裏去了?”


    林慕白卻神色凝重地說道:“湛老板,我這裏有些事想與你談一談。”


    湛文炳先是一愣,見林慕白神情嚴肅,便也收了笑容說道:“好,咱們借一步說話。”


    二人便一同離開了正廳,經複廊幾經周折到了一個亭子裏坐了下來。隻見林慕白從袖中拿出了那金鎖說道:“湛老板,您看這金鎖是否就是您要找的那一塊?”


    湛文炳接過一看,說道:“正是!多謝林大人幫忙找到,小女這幾日為此事可是愁眉不展呢!”


    湛文炳正欲收起那金鎖,卻被林慕白按住了一隻手,他不解地抬起頭來問道:“林大人這是……”


    隻聽林慕白說道:“實不相瞞,這金鎖卻是我家兄長的遺物,不知為何會成了湛老板的亡妻之物呢?”


    湛文炳愣了一愣,問道:“這是您兄長的金鎖?”


    “不錯。我家兄長名喚林慕陽,這上邊的‘陽’字便是他的名字。”


    湛文炳難以置信地看了林慕白一眼,半響說不出話來,許久才驚歎道:“天哪!天哪!世間竟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隻見林慕白眯縫了雙眼輕輕問道:“湛老板何出此言?”


    湛文炳有些激動地答道:“林大人,湛某實言相告,其實青青並非我的親生女兒。”


    這個消息對林慕白來說已經不新鮮了,隻見他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她是?”


    見林慕白反應平淡,湛文炳略微愣了一下,又繼續說道:“那金鎖便是她生父之物。剛剛林大人卻說這是您兄長之物,也就是說——青青就是您兄長的女兒,而您,就是青青的親叔父!”


    盡管事先已經有了預感,但親耳聽到這個消息時,林慕白還是止不住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湛文炳卻還在感慨道:“想不到啊,我們兩家竟是這樣有緣!”


    本來還在發怔的林慕白卻突然神色一凜,問道:“青青的母親是什麽人?”


    湛文炳答道:“她名喚顧柳心,是蘇州人氏。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子,從不提及自己的過去,偶爾我問起時,也是敷衍兩句就過去了。試過幾次之後,我便不再問了。”說到這裏,湛文炳從椅上站了起來,走到欄杆處遠遠望向亭子外邊,像是陷入了一片回憶當中。良久,才又聽他繼續說道:“她一直話也不多,從不與外人結交,嫁過來沒幾年就病倒了,一直也沒好起來。在我看來,她是積憂成疾。這個女子,一直到了都是一個謎。”


    林慕白在他身後冷不丁問道:“不知湛老板可否聽過薔薇這個名字?”


    湛文炳回頭詫異地看向林慕白,喃喃說道:“薔薇?好像沒……”他皺了皺眉頭,費力地在記憶中搜索著這個名字。驀地,他猛然抬起頭來說道:“經您這麽一提醒,我倒有了些印象。有一日我在柳心房內,當時她已經病得很重了,一直昏昏沉沉地無法醒來。突然我就聽到她說了一句‘薔薇……此生對不住你,隻有來生再報了’。當時我很是詫異了一陣子,後來便漸漸淡忘了此事。”


    林慕白此時已經確信這顧柳心就是薔薇本人。一時間,他的心情複雜得無以言表。經他之前的調查,薔薇便是毒死他大哥林慕陽的凶手,可現在,他們竟有了一個女兒?對於林慕白來說,一方麵,她是兄長的遺孤,可另一方麵,她又是仇人的女兒。這叫他怎麽麵對這個孩子!


    湛文炳卻不知道林慕白此刻的複雜心情,兀自在那裏感歎著兩家的奇妙緣分。卻見林慕白陰沉著臉說道:“湛老板,這金鎖你就交還給青青吧。隻不過,有關她親生父親的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為好。”


    “為什麽?”湛文炳十分不解。


    “因為她的親生父親是被母親殺死的。我想她一定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林慕白說完便起身離開了這亭子,留下湛文炳在原地被這驚天秘聞轟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湛文炳獨自在亭內呆了很久才平靜下來,勉強將剛剛的事情消化完畢。這時又想起一場宴席在等著他,作為主人家,消失太久是很失禮的。於是他便揣了那金鎖匆匆趕往前廳去了。


    進了廳內,見大家還是談笑風生的,席間氣氛很是輕鬆快活,湛文炳便放心不少。他剛一進來,齊浩便笑著說道:“湛老板逃席夠久了啊,得罰上三杯!”


    湛文炳忙回到自己位上,笑著說道:“該罰!該罰!”說罷自己將麵前酒杯斟滿,舉起來一飲而盡。三杯過後,又端起酒壺站起身來親自為客人們一個個倒了酒,走到湛青青身旁時,他笑著彎下腰來,拿著那金鎖在女兒眼前晃了晃說道:“看看這是什麽?”


    湛青青一見那金鎖便眼睛一亮,一把從爹爹手中拿了過來,左看右看開心不已。她捧了那金鎖在手上,喜笑顏開地看著湛文炳說道:“爹爹在哪裏找到這個的?”


    湛文炳慈愛地輕輕拽了拽湛青青的羊角辮說道:“這不是爹爹找到的,是你林叔父幫忙找到的,你還不快去敬杯酒謝謝他?”


    湛青青便從爹爹手中接過酒壺,樂顛顛向林慕白走了過去。芷蘭敏銳地發現父親的臉雖然是在笑著,卻是帶了幾分緊張和僵硬,不覺有些奇怪。


    隻見湛青青笑嘻嘻斟滿了酒,雙手托著酒杯舉到林慕白麵前說道:“青青在此敬林叔父一杯。多謝您幫忙找到了金鎖,這東西對青青意義十分重大,青實在是感激不盡!”


    看著那充滿真誠笑意的小臉,上邊還能找到些許大哥的影子,林慕白不由得心中一軟,便接過了酒杯一飲而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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