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鄒玉潔急身過去,開得院門,迎進來人,不禁一下子愣在那裏,看著外麵隻是不語。這吳昊見鄒玉潔顯出這副情狀,便耐住滿身倦意,近過身來,向門外一瞧,亦是愣住。原來這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讓他不請自來、不辭而別,數日來,甚是讓他心存狐疑的賀敏,不僅如些,更讓他驚訝的是,在賀敏身邊右手一側,還緊緊跟著一個身穿製服的陌生人。


    “對不住,今天我們又來叨擾了。隻是,這裏不便說話,能不能借俠盜貴步,到村委會一敘?”賀敏緩步來到吳昊跟前,一臉難色地輕聲說道。


    那跟在賀敏身後之人,見吳昊臉露不屑,遲滯不語,亦移步過來,麵帶歉意地解釋道:“幾番過來打擾,實是情非得已,還望俠盜體諒。我們此來,也是尊了黎仁黎大隊的授意,還請看在他的薄麵上,過到村委會,商議一點事情,不知意下如何?”


    吳昊一聽黎仁二字,心裏不覺一頓。自始以來,兩人雖非同道,但英雄惜英雄,雖明裏沒有往來,內心卻已神交。再者,在自己入獄之後,數年亦是深蒙暗裏關照,方才平安渡過。個中情節,不言自知。這吳昊豈是有恩不報之人,聽說是黎仁授意前來,硬如鐵石的心腸,自然軟去三分。


    思忖稍許,吳昊看了看一臉期待的鄒玉潔,抬頭對來人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們走一趟。”


    來人一聽,欣喜萬分。趕緊合了賀敏。轉身出得院外。拉開車門,恭候吳昊入內。


    吳昊過來與鄒玉潔輕聲道:“我去去就回。”說完摸了摸吳天臉蛋,隨車出門而去。


    轉眼來到村委會,被早守侯在外的村主任迎住,讓進辦公室後,端上幾杯茶水,便掩門而出。


    室內剩下三人,那賀敏剛一落座。便開門見山地介紹道:“這位是吳州市檢查院檢查官常風同誌,也是黎仁黎大隊的同學。”隨即轉向吳昊,對常風說道:“這位就是久富盛名,讓人聞風喪膽的俠盜吳昊。”兩邊介紹完畢,他再作引敘道:“我們這次來,確實有要事與你商議,具體情況,還是請常檢查官對你講。”


    常風一聽,趕緊接過話茬,對吳昊說道:“說實話。在你剛出獄的當天,黎大隊和我就曾專程找過你。隻是那天你走得太急,我們才失之交臂。”吳昊聽到這裏,本來冷漠的麵孔上,眼光悠地閃動一下,像是一粒爆起的火花,在劃過一道亮光後,瞬時熄滅。這一變化,被細心的常風捕捉到了,他心裏跟著一動,繼續說道:“為什麽要請你俠盜吳昊出山?我們確實遇到一個難題,那就是在吳州城內,潛藏一個犯罪團夥,一直以來,他們賣官鬻爵、行賄受賄、給黑惡勢力充當保護傘,可謂是多行不義、無惡不作。但由於他們內外結,有相當的反偵能力,雖不斷接到群眾舉報,卻對他們束手無策。故而隻能任其逍遙遊離於法網之外,繼續不斷地危害社會,影響政府公信力。如何盡早鏟除這個毒瘤?我們一直苦於沒有良策,這次經黎大隊指點,頓時茅塞頓開,所以我們準備請你配合偵查,找出他們的罪證,對他們繩之以法,還公道正義於萬民!”


    “原來如此!”吳昊耐心聽常風說完,輕歎一聲,繼而盯住賀敏問道:“你上次來,也是這個目的?”


    賀敏一聽,露出一臉慚愧道:“正是,隻是喝了你的喜酒,卻沒付酒錢就走了,為這事,黎大隊還調侃過我,真是不好意思,要不,今天給你補上?”


    “哈、哈哈。賀政委開玩笑了,我吳昊豈是那等小氣之人!隻是那天你的不辭而別,倒真的是讓我掛懷不已啊,不過今天好了,知道了你上次的來意,我就放心了。”吳昊見賀敏一臉誠懇,似是厚道之人,不覺對他釋然開來。


    “我們這個想法,你覺得怎樣?”常風見吳昊不置可否,心裏一急,趕緊問道。


    “我一個山野之人,自出牢獄之後,現已散淡慣成性。你們那些官場上的事,於我何幹?”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你是吳州美名遠揚的俠盜,這除暴安良的事,怎麽與你無關?”常風見吳昊現出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置身事外的樣子,心裏愈是焦躁起來。


    賀敏見常風情緒激昂,過來按住他的肩頭,緩聲對吳昊試探道:“要說與你沒有幹係,我倒不敢苟同。吳昊,你還記得那個名叫赫欣的老總嗎?”


    吳昊一聽,怔了怔,不解地問道:“赫欣?當然記得,他現在不是還在牢裏伏刑嗎?難道他也與此事有牽連?”


    “牽連?何止是牽連。這可是一個內外勾結的團夥!赫欣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這個團夥的保護下進行的!”常風歎了口氣,嚴厲地說道:“沒有這個團夥,赫欣能有那麽大的狗膽?沒有這個團夥的支持,赫欣能在官商兩道上下通吃?”見吳昊慚慚明白過來,常風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吳昊的後背,開導道:“凡事都不是孤立存在的,這事還真的與你有關係,那罪惡的團夥一日不除,吳州就一日不安!吳昊,還記得小石頭嗎?”


    所謂請將不如激將!這時的常風,突然提起小石頭,果然一下子激起吳昊心中無名怒火乍然升起,隻見他兩眼圓睜,從座位上一躍而起,看了看身邊的賀敏,用力一拍桌子,厲聲道:“說,怎麽才能收集到他們的罪證?”


    常風與吳昊四目相視,從他滿目憤懣中,早看清其蘊含的無盡的仇恨。神色不覺釋然開來。便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笑了笑,對吳昊說:“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還需從長計議。隻要你俠盜肯出山相助,我們定能將他們緝拿歸案,繩之以法!”


    吳昊聞言,穩定了一下情緒,對兩人點了點頭道:“那我們什麽時侯可以出發?”


    “看來,我們的吳昊還真不是世外之人啊,在哪裏都是一身俠肝義膽,心係萬民大眾的俠盜!這才回來幾天,便閑不住了,慌成這個樣子?不急,不急,你這新婚剛畢,等把家裏安頓好後,我們再走不遲。”賀敏眼睛盯著吳昊,對他說道。


    吳昊笑了笑,對賀敏、常風說:“家中有玉潔足矣,哪用得我一個大男人操心,說幹就幹,說走就走。走,我們現在就走!”邊說邊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吳昊,我們還是回家給玉潔支會一聲,免得她在家裏掛念。”賀敏搶身過去,抓起桌上的皮包,飛身追了上來,在後麵大聲叫道。


    這常風一見,喚過司機,引吳昊進得車內,待三人坐定,司機問道:“檢查官,我們現在到哪去?”


    常風瞪目回頭望了望賀敏,賀敏不假思索的說道:“先送吳昊回家,再作商議!”


    那司機“啊――”過一聲,緩緩啟動車子。


    再說鄒玉潔,眼見吳昊一走,趕緊哄住吳天睡下,轉進東廂,如坐針氈的不時眺望門外,見吳昊久久不曾歸來,一時心亂如麻,再沒心事批改案頭那堆積如山的作業,正在焦灼不安、神不守舍之際,奶奶輕身走了進來,輕聲對她問道:“玉潔,這吳昊久去不回,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不問還好,奶奶的這一問,如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把鄒玉潔本不平靜的心湖掀起洶湧的波濤。數年間,這吳昊不在之時,她日思夜想,待守得雲開霧散、一家團聚,剛剛享受到齊天之樂,未曾想,平地又起風波,讓她煞是難以接受。


    本想到村委會去探視一番,又怕自己的出現影響到吳昊的情緒,正在左思右想不得主意間,見奶奶近到身邊,這時的鄒玉潔,頓時像大海中一葉失了方向的小舟,遇到一處平靜的港灣,一頭迎了過去,嚶嚶道:“奶奶――”


    “真是遇到啥子事了?”奶奶加重了語氣,對鄒玉潔問道。


    “嗯,這次吳昊怕是又要離開我們了。”鄒玉潔哽咽著猜測道。從賀敏第一次來,她就有這種預感,隻是生生地隱藏著,這次見他們再次出現,她知道,吳昊是真的要走了。


    “今天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奶奶憂心問道。


    “都是些吃公糧的人?”鄒玉潔呆滯地答道。


    “若是要去的話,就讓他去吧,男人呀,任誰都不想做池中魚、林中鳥!年輕的時候,他們都想遠走高飛。待到疲了,累了,知道回家了,他們就會自己回來。到那時,你想攆也攆不走了。現在,昊兒還年輕,就讓他使勁地飛一陣子,不然,他會恨你一輩子的。知道嗎?”


    鄒玉潔靜靜的聽著奶奶近乎嘮叨的話語,畢竟,浸了校園的熏陶,她也算知書之人,一隅三反,隱約間,似乎從奶奶的話中,悟出一些生活哲理來。漸漸地,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了許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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