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黑臉道格拉斯就帶著劍士團向陳實辭行。這些雇傭軍的處境十分尷尬,要在過冬前盡快找到活幹,隻有向西前往愛奧尼亞騎士團領地,要麽就得坐船跨越狹海去外國。


    同劍士們道別後,陳實便吩咐將吃飽睡足的眾人叫起,根據所屬村莊遴選出十數個農奴兵,讓他們兩人一組前往領地內的各個村莊,通知村社帶領大夥早點收麥,並將糧食藏起來。


    陳實向這些人申明,如果事後派稅吏檢查時村子裏的糧食沒有被敵軍征走,那麽還可以減免一部分屬於大公的那份稅負。而這些小組中最早回到大公城堡複命的人可以得到5個金幣的獎勵,最慢的一組則隻能吃頓鞭子,沒有回返的則將被通緝並在抓獲後處以極刑。陳實並命令驛站的夥計立刻持自己的信物回到城堡請求調撥援軍到驛站待命,並由堡內派出騎馬的通信兵及時報告自己實施堅壁清野的情況。


    隨後,陳實帶領改編後的一組長矛小隊和農奴兵小隊,分別由米哈伊爾和長矛兵小隊長魯緬采夫帶領,直奔諾霍莫德村。這也是“大眼斯萬”的建議。據他所說,諾霍莫德村有一個不小的馬場,各類馱馬和可供代步的健馬有幾十匹,其中甚至有幾匹是有著蠻族草原馬血統的軍馬。平時這座馬場僅對外售賣馱馬,軍馬從配種到交易都受得嚴密控製,一般隻做大公的生意。


    步兵上馬並不會成為騎兵,因為無論是騎術還是馬上作戰都需要艱苦錘煉。但羅斯人一般都熟識馬性,征用這些馬匹會使陳實的屬下的小型部隊成為上馬步兵,大大提升其機動性。這個時代的強國正規軍一般也都有一定比例的騎馬步兵,有時甚至還有騎馬工兵。有了足夠的馬,陳實也可以再分出一小部分人手征募被打散的農奴,避免其淪為強盜。


    日頭近中午的時候,他們穿過樹林來到了諾霍莫德村的西麵。村子裏一片寂靜,這引起了他們的警惕。陳實命令“長臂伊凡”帶領兩名身手略湊合的農奴兵摸進馬場。不一會兒,他們倉皇的小碎步溜了回來。原來布拉達坎的征糧隊碰巧也來到了這裏,他們都是身穿重甲的主力戟兵,足有一個小隊的兵力。


    現在他們把村民都集中到了教堂裏,正在威嚇他們,征集糧食。馬場在村子裏的北側,一條筆直的大道將其同教堂相連,一直通往南邊木牆的大門。


    陳實現在的兵力數量是敵方的兩倍,但矛兵沒有合適的陣型是很難發揮最大威力的,麵對身穿重甲的敵人更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但越是不利的情況,越是能讓陳實冷靜下來。他沉聲問道:“教堂的塔樓和民居屋頂有人瞭望嗎,馬場有沒有人把守?”


    好在由於新近大勝,布拉達坎軍顯然沒有想到這麽快敵人就卷土重來了,在偵查方麵顯得有些馬虎大意,隻在教堂大門安排兩人把守。旁邊空地上和巷子裏的拴馬樁拴在了他們帶來的馬匹。這顯然也是敵軍為了增強其機動性專門配備的。此外,敵軍把村子裏的村民全部都聚到了教堂裏,此時諾霍莫徳可以說是一個空村。


    “米沙,你帶著你的小夥子們去馬場以最快速度配上馬具,然後驅趕所有的馬向南走,不必同他們交戰。如果身後沒有追兵就盡快回來支援。”陳實略作思索就作出了部署,“魯緬采夫,我們在南門外集合列隊。”


    不一會兒,在教堂門口閑談的兩名布拉達坎戟兵震驚的看著一大批雜色馱馬從大街上呼嘯而過的,混雜其中的騎手一個個東倒西歪慌亂不堪,像是趕鴨子上架的盜馬賊。其中一個戟兵本能的就舉起武器,想要將這些大膽的暴民刺下馬來。突然,壓在馬群隊尾的一個青年抽出馬刀,一踢馬肚子,控身向前,隻一刀就抹了他的脖子,鮮血噴濺在青年的腿上和側麵身子上。


    另一個戟兵見狀隻是做出防備的姿態,卻不敢再上前了,這青年卻是好整以暇,深深望了一眼這名戟兵,轉而又一個呼哨指揮著馬群奔流前行。


    教堂裏麵也騷動了起來。一隊戟兵從秩序神教的教堂大門裏魚貫而出,隻留數人控製著教堂裏的村民。戟兵隊長簡短聽取了戟兵的報告,以為隻是附近的盜馬賊湊巧打劫到了這個村子,還膽大包天的殺人奪馬,不由怒火攻心。要知道他來之前他立刻指揮除了留守之人以外,其餘眾人全體上馬,就要追殺這些大膽賊人。


    這時,在南門以東,在一座小坡上騎馬遠遠觀望情況的陳實攥緊了雙手。在他的前方,魯緬采夫的長矛小隊已經分列在南門兩側,蹲踞在地上的他們蓄勢待發,隨時都可發動進攻,而城裏的人由於視野被矮牆遮蔽,卻看不見他們。


    追殺盜馬賊的戟兵隊長策馬出了南門,就驚覺門外竟然還有一支諾夫哥羅德公國的正規軍作為伏兵。隻是由於馬速太快,他們長蛇型隊伍離開南門已經一半有餘。兩側的長矛兵們一聲低吼,鋒利的矛尖便從敵軍縫隙處鑽入脖頸和軀幹,帶出四灑的血花。


    一些馬上的戟兵慌忙揮舞長戟,想要殺出一條生路,但是兩種武器的長度差距足有寸許。生來就是為了反騎兵的長矛兵對上不習馬戰的戟兵,勝負可以說是一目了然。還有些戟兵緊急勒馬,就想跳下來步戰,結果卻是在友軍馬匹的踐踏中斷了腿,成為了俘虜。


    衝鋒在最前的戟兵隊長目眥欲裂,不過他也是極為明智,明白己方敗局已定,自己能做的就是抓住敵軍正在全力圍殺屬下而無暇顧及自己的間隙,盡快逃回營地,將諾夫哥羅德還有一枝孤軍在外反抗的重要信息報告回去。他手忙腳亂的撥開一支刺向自己的長矛,策馬向西麵森林而去。


    陳實看到此人眼見就要逃出生天,心中有一絲強烈的遺憾,但也有一絲慶幸,盡管自己吸取倒黴大公的失敗經驗沒有親自上陣,但如果他真的殺奔自己,還真有可能反敗為勝。他不由得提醒自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後無論如何在自己身邊都要留下近衛保護。


    就在這時,在南邊的原野上又揚起塵土,一騎絕塵追來的正是米哈伊爾。他手執馬刀,奮力夾緊馬肚,督促著座下吃痛的馬匹。興許這匹馬就是傳聞中有蠻族草原馬血統的軍馬,在寬闊的原野上,他和戟兵隊長的距離越縮越小,在其竄入森林之前就可截住。陳實的心瞬間收緊了,雖然把對方全部留下對自己肯定更有利,但他可不想用米哈伊爾的命去換一個區區的戟兵。不過這時多想也無用,那些農奴兵隻是騎在馬上邊緣觀戰,並沒有膽量上前。


    奪路而逃的戟兵隊長看到身後追兵,既感到無奈,又從心底裏湧出一股惱怒。他的武技事實上頗為不凡,也練過馬上搏鬥,之所以像一個懦夫一樣逃走,並不是因為他貪生怕死,隻是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敵人的追殺正好激起了他的凶性。


    此時正是下午太陽最烈的時候,隊長的臉上布著汗水,卻顧不得擦。他在心中暗暗默數,就在米哈伊爾已經接近時,戟兵隊長調轉馬頭,高舉長戟,想要在兩匹馬交錯之際橫斬敵人。如果這一斬劈實,那麽兩匹馬的高速相向而行增添的衝擊力即使不能把敵人劈成兩半,也足可重傷對方,讓他跌落馬下。


    米哈伊爾卻恍若未絕,就在戟兵隊長的力道將發未發之際,他卻猛然一拉轡頭,讓自己馬以更快的速度從對方的馬前左側急轉越過,而他的身體借助反剪之勢,u看書 w.uukans將刀刃送進了尚來不及反應的戟兵隊長的咽喉,又行雲流水的收刀入鞘,拉住對方的馬緩緩回歸了本陣前。


    陳實看到米哈伊爾大顯神威的這一幕,簡直瞠目結舌,不過他現在明白為什麽瓦裏夫隊長放心隻由他保護自己。看來我的這個扈從很有潛力可挖啊,陳實心裏暗暗想到。


    南門前的喋血戰鬥此時已進入尾聲。不過魯緬采夫和他手下的長矛兵卻都不會布拉達坎人講的瓦薩語,和活捉的幾個俘虜麵麵相覷。還好米哈伊爾在被前任大公收留之前在茨岡部落裏走南闖北,略知幾句北方諸國的口語,逼問出來他們還有同伴在教堂裏。


    陳實聞言趕緊讓魯緬采夫帶隊去教堂四周封鎖各個路口。同時,又讓趕回來的農奴兵踢開附近村民的住宅,撿拾起幾張獵弓來,在教堂門口進行遠程壓製。


    已成困獸的戟兵們鬥誌低沉,在米哈伊爾喊話投降不殺之後,他們也放下武器不再做無謂的掙紮。


    簡單的安撫了村民和村社長老,並催促著他們盡快秋收,陳實又找到了馬場場主,商量“借馬”一事。這個時代的律法裏雖然沒有明文規定私產不可侵犯,但一個領主絕不會輕易的侵犯一個自由民的財產,畢竟這不利於吸引人才,發展領地。陳實先預付了一部分租借金,又立下契約承諾在戰後歸還馬匹並賠償可能的損失。


    帶著機動性大大提升的兩個小隊和被困得結結實實的俘虜。陳實一行又在夕陽下向著白獾驛站進發。突然,陳實發現自己之前忽視了命運模版的一個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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