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一路牽著到了紫宸殿門口,齊晏才不舍的放開慕嫣然的手。


    發乎情,止乎禮,他今日的舉動已經算是有些出格了。


    皇後和長公主已經先一步進去,他們兩人對視一眼,也忙跟了進去。


    宏正帝的床邊,長公主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開口道:“他就這麽一直睡著麽?”


    這是她從小就最疼愛的弟弟,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弟弟,更是她一手推上皇位的弟弟!如今看他麵色蒼白毫無知覺的樣子,那種心痛實在難以承受。她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了。


    “會有醒來的時候。但醒著的時候便會頭疼,幾乎沒辦法說話。所以謝禦醫會定時施針,讓他多睡會兒,這樣能減少疼痛。”皇後回道。


    “隻有謝禦醫來把過脈麽?”長公主又問。


    皇後點頭,“這是皇上在昏迷前的旨意。”


    “你不知道變通麽?”長公主猛然回頭看了皇後一眼。


    她對皇後這個弟妹一向溫和,還從未這樣嚴厲的對她!


    “皇姐,皇上是怕知道的人多了引起慌亂。”皇後冷靜地回應。


    她相信長公主也懂。但她也理解長公主情緒的失控。


    其實她也曾經糾結過,要不要讓太醫署的其他太醫來會診。可想到宏正帝的旨意,想到謝禦醫的醫術,她最終還是忍住了。


    “長公主,皇上的病情其實已經在好轉中了。”謝禦醫忍不住開口道:“現在發病的間隔變長,微臣相信皇上醒來隻是時間問題。”


    “隻是時間問題?”長公主皺眉,不悅道:“謝禦醫,今日已經是第幾日了?就是好好的人這麽一直睡著也會有問題!更何況皇上還在病中!”


    謝禦醫被說的一臉慚愧,但也知道長公主這氣出他身上很正常!誰讓他醫術還不夠高,至今沒能把皇上的病治好呢!


    “皇姐,謝禦醫也盡力了。”皇後道:“這幾日一直都是他守著皇上。”


    慕嫣然看著這樣的宏正帝也很吃驚。


    不久前看到的宏正帝還是個健康的人,一點沒有生病的跡象。誰知道會突然就倒下了呢?即便是威嚴的帝王,在疾病麵前也和普通人一樣。看起來那樣的脆弱,好像隨時都會停止呼吸似的。


    “娘,我相信舅舅會好起來的。”慕嫣然走到長公主身邊,輕聲安慰著,挽住了她的胳膊。


    “娘也相信你舅舅會挺過來的。他不是這麽容易被打倒的。”長公主低聲道。


    “皇後,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長公主這會平複了情緒,對皇後的態度也緩和了。


    “皇姐客氣了。這些都是我該做的。”皇後勉強笑了一下,“今日才請皇姐進宮,也是沒辦法。還望皇姐不怪罪。”


    “嚴重了。你與太子的難處我都明白。”長公主說著看了一眼齊晏,“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姑姑,有您這句話,我就感激不盡了。”齊晏道。


    “和左相商量好了?”長公主突然問道。


    齊晏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頭。


    “那就好。”長公主道:“有他助你會好很多。多注意你大哥的動向。”


    齊晟?齊晏皺了皺眉,應道:“多謝姑姑提醒,我會注意的。”


    “雖說你封太子時日不長,但要擔得起你父皇的信任。”長公主並未多說。她如今不便多參與朝政。而剛剛齊昱的話也表明了態度,他需要她的支持,但卻不需要她插手!


    “侄兒會謹記姑姑教誨。”齊晏的態度還是很恭敬的。


    “這些日子我會常進宮看皇上。”長公主道。


    既然對外表明的是宏正帝已醒,那她多進宮探望也正常了。


    “辛苦皇姐了。”皇後感激道。


    “既然謝禦醫說皇上已經在好轉,你也別太擔心,好好休息,換其他人來侍疾吧。”長公主建議道。


    “母後也是擔心走漏了風聲。”齊晏道。


    “皇姐說的是,明日我便讓德妃來。”皇後笑了笑。後宮還是有一兩個信任的人,這樣也能讓宏正帝已經醒來的事情顯得更真實。


    長公主並沒有多逗留。知道了宏正帝的真實情況,便帶著慕嫣然準備回去了。


    “姑姑,我想和嫣然單獨說兩句話。”齊晏道。


    長公主笑了一下,微微點頭,同皇後到一旁說話去了。


    “可是有事?”慕嫣然問道。


    齊晏用目光描摹著她的臉,開口道:“隻是想多看你兩眼。”


    “你!”慕嫣然一下就臉紅了,“不正經!”虧她還擔心是真有什麽事!


    “嫣然,我隻是說了實話而已。”齊晏的聲音低了下來,“這幾日我,我很想你。”


    慕嫣然低著頭沒說話。她這會麵紅耳赤的,實在不知道怎麽麵對齊晏。


    “父皇病倒的突然,母後六神無主,朝中大臣各種猜疑,大哥還在一旁虎視眈眈……”


    “可你都應付過來了!”慕嫣然突然抬頭道:“你已經很厲害了!”她看著齊晏,目光灼灼,“一切都沒亂,就和舅舅在的時候一樣。你才被封太子多久,做到這一步已經很棒了!”


    “嫣然!”齊晏愣住,隨即眼裏露出笑來,“難得聽你這麽誇我。”


    “因為你確實很棒啊!”慕嫣然這次沒有害羞,一點不吝嗇的又肯定了一遍。


    她知道齊晏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肯定和鼓勵。他不僅不能在皇後麵前和朝臣們麵前流露一點點的脆弱,反而還要表現出強大和可依靠來。


    剛剛他就在她麵前直言累,而他消瘦的臉龐和和眼下的烏青也處處透著疲憊。他鍾情於她,所以渴望在她這裏得到更多的溫暖和力量。


    他並不是故意撩她,而隻是真的需要一份慰藉。


    想明白這一點,慕嫣然也就不覺得害羞了。她本就幫不了他什麽。如果隻是多說兩句,多讓他看兩眼就能給他安慰,那她便給他!


    看著麵前少女讚賞的目光,齊晏的嘴角溢出笑來。果然,她的笑容是驅散心底陰霾的良藥。


    “嫣然,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齊晏鄭重道。他足夠強大,才能給麵前少女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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