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齊晏就最愛拆慕嫣然的台。眾人也都習慣了兩人鬥嘴。後來齊晏好像突然一下就變得更冷,連慕嫣然也不愛搭理。這會大家見他這副模樣,到也沒覺得突兀。


    慕嫣然暗自磨牙後也就不理會了。反正她也從未考慮過會嫁給齊晏。他發不發表高論都無所謂。剛剛她想聽的幾個人都開口就成。


    “姑娘,午膳的時辰到了。”夏末的提醒打破了短暫的安靜。


    “時間過的還真快呢!”慕嫣然笑了起來,便吩咐人傳膳。


    今日的午膳她沒有沿襲這個時代的習慣,把每個人的桌上都擺得滿滿的,而是有點學法式大餐的模式,一道菜一道菜的上。往常的宴會上,大家對膳食的期待並不會很高。畢竟參加宴會的人多,要麽是一大桌子人坐在一起,大家礙於禮節,都吃的很矜持。要麽是一人一桌,但桌上就那麽幾個菜,還都是些什麽蒸碗,或者大鍋抄的,自然味道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但慕嫣然這次卻不同,每道菜就兩三口的分量,弄一個精致小巧的造型,養眼,又正好嚐到味道,卻又不會吃撐。實在是別致。


    剛開始大家看到隻上了一道菜的時候都沒動筷子,還是慕嫣然率先夾了一口菜,笑著示意大家開席,其餘人才動。不過心裏卻疑惑。誰都知道這生辰宴定不會是一道菜,但誰也不做第一個開口問的人,免得有一種傻乎乎的感覺。


    頭道菜是一道涼菜。初夏的中午已經有些微的燥熱。此時吃些涼爽的食物最為開胃可口。


    其實並不是什麽複雜的東西。不過是一道涼拌藕絲。在現代來說再普通不過。


    但在這個時空,對於京城這個偏北方的地方來說,作為這個季節最為鮮嫩的時令菜,卻不是尋常人能吃到的。


    拿在座的這些人來說,也算是京城上層圈裏身份尊貴的人了,但今年恐怕也隻有齊昊和齊晏這對兄弟,再就是齊昱曾在自己母妃宮中吃過,別的人,隻怕還沒嚐鮮呢!


    這個季節的藕嫩得能掐出水來。切得極細的藕絲白得近乎透明,配上泡過的青紅椒絲,顏色就很好看了。再淋上一點香醋和小麻油,撒上一撮炒香的白芝麻,隻看著就覺得口舌生津,香氣撲鼻。


    關鍵是這盛藕絲的並不是普通的碟子。而是像那種冬日為了保溫盛湯的雙層陶罐。隻不過這個陶罐中間加的就不是炭火,而是冰塊了。這樣能保證藕絲更為爽口清涼。


    過了十三歲雖然不算成年,但喝酒這件事已經是很多人做過的了。所以男賓那邊上的是便是花釀,而女賓這邊則是度數很低的果酒。不過沒有人知道,在場的這麽多人裏,隻有慕嫣然杯中是單純的果汁。


    自三年前中秋宮宴後,慕嫣然曾試過自己喝酒的反應。果然如她所料,現在這具身體對酒精非常敏感,哪怕是濃一些的酒釀,她都能雙頰緋紅,身體發軟。所以從那以後,她便對酒敬而遠之了。隻是這事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除了慕文彬夫婦和她三個哥哥,再就是身邊兩個最貼身的丫鬟知道了。


    既然是生辰宴,喝酒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開了宴,大家便陸續開始給慕嫣然敬酒了。


    一圈下來,慕嫣然麵色不改,齊昱便笑道:“嫣然表妹這兩年酒量見漲呀!”


    果酒雖然度數低,喝上十來杯,還能臉都不紅一下,也確實挺讓人驚歎的了。


    慕嫣然眼神一閃,這到是她的疏忽了。看看旁邊坐的蕭寒月幾人,臉色都已經開始微微發紅了。


    “嫣然表妹酒量好也不稀奇啊!”齊曇笑道:“看看慕大哥他們,哪個不是酒量好!大概都是繼承了姑父的好酒量吧!”


    說起慕文彬的酒量,也真能稱得上千杯不醉了。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一個人,偏武功高強,酒量超群,實在是人不可貌相的最好代表。而慕家三兄弟也個個酒量了得。慕淩天和慕淩雲兩人在軍營磨煉了多年,酒量好不驚訝。但慕淩宇可是個讀書人。連他也酒量好,就隻能說是遺傳了。所以這會齊曇這麽一說,大家竟都很認同。因為隻有這個解釋最讓人信服了。


    慕嫣然微微笑著,算是默認了這一說法。但她一側頭,卻正好對上齊晏看過來的目光。


    那目光裏有幾分探究,有幾分疑惑,最後竟似乎有幾分笑意。


    這兩年,每次她和齊晏目光對上,這人都是淡淡地移開,一副不想和她有過多牽扯的模樣。今兒卻是反常了,竟是和她對視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的低頭吃菜去了。


    這是什麽意思?慕嫣然不由微微挑眉,這是對她懷疑了麽?


    她猛然想起三年前的那晚,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這人恐怕還真的懷疑了。


    慕嫣然猜的不錯。齊晏確實是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想著那晚她緋紅的臉頰,帶著灼熱的氣息,再看她這會淡然的模樣,心裏便生了疑。


    那晚隻有他看到了慕嫣然的不同。


    不過他即便生疑也沒想過去印證。不管慕嫣然是真酒量好,還是作弊了,都和他無關。他並沒有揭露別人秘密的癖好。


    一旦開始喝酒,吃菜的速度便加快了。穿梭在席間的丫鬟們也多了起來。大家這會也明白過來,今兒的宴席,菜就是一道一道上了又撤的。


    “嫣然表妹,你今兒這上菜方式可是又開先河了。”齊晟笑著捧了一句。


    “其實冬日這樣上菜更好,免得一起上菜,沒吃幾口就都冷了。”慕嫣然笑道:“而且這樣也可以保證少些浪費,也顯得更精致。”


    “慕姑娘在這方麵的巧思真是旁人不及的。”程婉雲也是笑著讚了一句。


    “當然。”慕嫣然一點不謙虛,很是大方的就承認了,而後笑著道:“也就是像我這樣有閑有錢又隻會享受的人才願意花這份心思。”


    雖然這是句大實話,但把如此庸俗的事說得理直氣壯又一本正經的,大概也就隻有慕嫣然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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