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我睡在了夏雨秋的床上。


    夏雨秋又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去睡到了我床上。


    次日酒醒,頭疼。


    除此之外,還是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一起上班,夏雨秋去找莊夢蝶準備一天的直播,我坐進工位去發呆。


    我們兩個進入人生的新一階段,卻完全不知道這個階段該幹點什麽。


    -


    同樣不知道該幹點什麽的,還有老馬。


    老馬曾經說過,他的理想就是創業,然後做大,獨霸一方。


    照目前這個情況,老馬大致上已經實現了他的理想。如今的直播市場三足鼎立,鬥鳥最大,但是也沒能大到能夠吞下貓牙和騾子。


    老馬像是當年雄踞江東的孫仲謀。


    至於理想的後麵是什麽,他從來沒有想過,他也不知道。


    老馬選擇了自己最喜歡的,以強者的姿態,去吃掉一家家弱者。他覺得海納百川,每天進步一點點,遲早有幹掉鬥鳥的一天。


    他倒是忘記了自己的公司,卻是靠著匪夷所思的際遇,爆炸式崛起的。


    滴水穿石這條路在如今的市場上根本行不通,你還沒滴出個凹槽,人家就把石頭搶走了。


    -


    就在老馬熱衷於無意義的事情的時候,對手鬥鳥出台了一個足以顛覆直播市場的政策。


    簡單來說,就是掏錢的政策。


    鬥鳥家大業大,直接掏出十億來擴展主播隊伍,增加直播質量。


    他們首先調整了分成機製,調到一個很惡心的數字,比我們公司多了百分之一。


    然後他們開始大力挖掘新主播。


    一個想當主播的人,入住鬥鳥,啥也不用幹,就有一筆不菲的新人獎勵。


    如果是其他平台的主播,轉站鬥鳥的話,鬥鳥會根據主播的粉絲量支付一筆極其豐厚的轉會費。


    最喪心病狂的是,即便你是一個觀眾,首次下載登錄鬥鳥,也會有一個小小的可以提現的紅包。


    直播這個行業,幾乎沒有技術含量,完全依靠主播的個人魅力。


    對於觀眾來說,喜歡的主播在哪,他們就去哪裏看。


    對於主播們來說,哪裏賺錢多,他們當然就會去哪裏。


    這麽簡單的賬,傻子都會算。


    -


    但是老馬不會。


    短短半個月,公司旗下的主播走了十分之一,日均營收下降了十五個點。


    我焦急地跑去找老馬:“老馬,昨天又有兩個姑娘找我辭職了!”


    老馬很是淡定:“才兩個?你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以後少於兩百個你就不用報告了,除非走的兩個是夏雨秋和莊夢蝶。”


    我說:“走了兩個和我們簽約的。另外有沒簽約的走了四千多個,其中有七十個是十萬粉絲級的網紅,百萬級的四個,最多的一個有三百多萬粉絲。”


    老馬掐著指頭算了算,隻一天就流失了近千萬的用戶。


    於是老馬變得和我一樣焦急,一隻手緊緊捏起了拳頭,把另一隻手的指頭掐掰得格格作響。


    老馬急成了小馬,站在陌生的小河前,毫無辦法,不知該怎麽渡過去。


    他罵道:“媽的這些見利忘義的玩意兒,以前咱們風光的時候都是舔狗,現在又他媽的變成了牆頭草。”


    我不以為然,見利忘義不過是一種很常見的賺錢手段而已。而且我們公司最風光的時候是在李鵬飛的婚禮上,那時候主播們都在跪舔王世充。


    我說:“老馬你別忙著罵人啊,快想想辦法吧!”


    老馬說:“你別慌,這些鬼蜮伎倆,往往都是不攻自破的。”


    老馬一次用了兩個成語,而且好像都沒有用錯。


    我作為他心中的文化人,也不甘示弱:“老馬,咱們如果無動於衷,就好比是守株待兔,坐以待斃啊!”


    老馬被我的才華折服,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說咱辦?”


    我說:“咱們必須主動出擊啊,最好能把對手的詭計扼殺在搖籃裏。”


    老馬說:“對手好像也沒有什麽詭計吧,其實就是燒錢嘛。”


    “關鍵是我們沒錢燒啊。”


    我說:“要不咱們接受一些融資吧。”


    老馬搖了搖頭:“這個絕對不行!你以後就別提了!”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想想。”


    -


    老馬一直想了半個月,也不見動靜。


    而此時,鬥鳥已經占領了七成的市場,且有鯨吞天下的氣勢。


    和我們同病相憐的貓牙直播,早在一星期前也啟動了燒錢計劃。


    貓牙雖然沒有鬥鳥有錢,但是貓牙的錢燒得更明確,更精準,更有價值。


    他們把目光瞄準了那些有出眾才華的主播,其他的花瓶則無可奈何地被放棄。


    貓牙憑借著這一計,成功殺出一條血路,終於穩住了江山。


    而鬥鳥迫於貓牙的反擊,強攻不下,他們又果斷調轉矛頭,對我們發動了總攻。


    背地裏激流暗湧,波瀾壯闊,好像是遍地埋青骨,處處聞悲歌。


    其實表麵是隻是鬥鳥針對我們平台的主播,增加了十個點的轉站費。簡簡單單地一招,也使得我們的主播流失速度加快了百分之十。


    大家都是高高興興的,尤其是既為大多數,又為獲利者的主播們。


    真正悲哀的,就隻有我們幾個。


    -


    黔馬技窮又無計可施的老馬,不得已召開了股東大會。


    老馬說:“最近鬥鳥那邊燒錢燒得厲害,uu看書ww.uknshu 好多主播都跑去那邊了,你們有沒有什麽想法?”


    張若曦和大長腿齊聲道:“沒有沒有!我們從來沒有想過去鬥鳥!”


    老馬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那個意思,你們懂吧?”


    張若曦和大長腿根本不懂,卻又點了點頭。


    夏總說:“老馬你不是不讓我接觸公司的主播嗎,我都不知道這事兒呀,現在是不是需要我去安慰安慰她們,穩住她們?”


    老馬說:“不需要,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夏總得意地道:“我最近的女朋友,就是原來鬥鳥的主播,跟我好了以後想來騾子,被我拒絕了。”


    老馬不理他,又問徐達:“你覺得呢?”


    徐達說:“我覺得咱們的主播都有人設,咱們的公司是不是也要設計個人設?”


    徐達又說了非常有道理的話,好多賣情懷的公司都是這麽做的。


    可惜老馬並不能理解,況且我們公司也沒有這個能力。


    老馬看了一眼我,搖了搖頭,因為我最近每天都在催他想辦法。


    老馬又看了一眼道哥,又搖了搖頭,道哥的文藝本來就是很小眾的東西。


    最主要的是道哥最近投資文藝片,對方卷了他的錢跑路了,他目前最揪心是怎麽找人以及怎麽打官司。


    老馬最後看向了坐在角落裏的莊夢蝶和夏雨秋,問道:“你們呢,覺得咱們該怎麽做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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