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說完,陳矩也隻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似乎對於男子的問話不是很在意。


    陳矩溫和的笑著問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男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次,陳矩沒有再繞彎子,緩緩的說道:“我叫陳矩,司禮監秉筆太監,外務府掌事。”


    聞言,男子的瞳孔就是一縮,滿臉都是不敢相信。


    眼前這個做富家翁打扮的人居然是一個太監?


    關鍵他是個太監也就罷了,還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陳公公?


    想到這裏,男子連忙躬身,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見過陳公公。”


    “你聽過我?”陳矩有些好奇的問道。


    “聽董大寶說過。”男子連忙躬身如實答道。


    “那看來是不能說我什麽好話了。”陳矩自嘲似的笑了笑,“他可是張誠的人。想讓張誠的人說我好話,恐怕是不太容易。”


    男子聞言,麵容頓時就嚴肅了起來,站直了身子,毫不畏懼的說道:“公公,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董大寶說了,公公是少有的好太監。您與張公公,堪比一時瑜亮。”


    聽了這話,陳矩頓時就樂了,上下打量著男子頗感興趣的問道:“哦?是嗎?還有這種事情?那不知你覺得誰是諸葛亮,誰是周瑜?”


    最近說書比較火,這種段子已經出現了,很多人都拿這個說事,說成當下的流行語了。所以陳矩也知道,也能接得上話。


    “我不知道。”男子搖了搖頭,一臉誠實的說道:“他那麽一說,我那麽一聽,我也不感興趣。”


    “哈哈哈哈!”陳矩被逗樂了,笑得很大聲,繼而說道:“早就聽說張昌是個有意思的人物,沒想到真的是個有意思的人。有些事想和你說,是讓我們進去,還是你跟我回去談?”


    張昌回頭看了一眼屋裏,又想了想之後說道:“既然公公找我,那肯定不是小事。我這裏不是談事的地方,我跟著公公回去吧。”


    聽了這話,陳矩滿意的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請公公稍等。”張昌也點了點頭,隨後就轉身回了屋子。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腳步很急。


    在他的身後,有個麵貌極佳的溫婉女子靠著屋門在目送他。


    “你娘子?”陳矩看著張昌身後的漂亮女人,笑著說道:“好福氣!”


    張昌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陳矩。


    你一個太監適合說這樣的話嗎?


    不過想到太監們也會找女人,張昌的心裏麵就有些古怪了。看來以後要提防著點這個太監,他不會打我娘子的主意吧?


    早知道就不讓娘子露麵了!


    陳矩不知道張昌在想什麽。說實話,他很羨慕人家能娶老婆,但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想要找對食,宮裏麵有的是。


    隻不過陳矩知道,自己現在可不適合幹這個。


    首先,不知道陛下對這件事的看法,自己不能亂來。其次,現在自己正是忙事業的時候,陛下對自己這麽看重,正是自己事業的上升期,怎麽能亂來?


    兩人上了馬車,很快就回到了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棧。


    陳矩已經把這裏包下來了。跟著他來的人不少,小的地方也住不開,分散著住的話實在是不方便也不安全。


    走進大堂,掌櫃的和小二連忙都迎了上來。


    他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對方的身份在這擺著,得罪不起。何況對方出的錢也比較痛快,出手也很大方,這麽好的生意沒必要不做。


    陳矩笑著說道:“在窗邊的那張桌子,熱幾壺酒,擺幾個菜,我要和這位先生好好的聊一聊。”


    “是是是!”掌櫃的和小二答應了一聲,連忙去忙了。


    張昌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陳矩對自己要做什麽事。不過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今天想要脫身怕是不容易了。


    張昌對這些太監還是很提防的。如果他們讓自己辦的事有些為難的話,自己就要拒絕。一旦自己拒絕了,他們很可能就會報複或者找自己的麻煩。


    張昌想不緊張都難。


    很快,酒菜就擺上來了,兩人也坐到了窗邊。


    陳矩倒是沒有說什麽,直接拿起來酒壺給張昌倒了一杯酒。


    張昌誠惶誠恐地看著陳矩,有些不知道要幹什麽。


    “坐下坐下。”陳矩笑著說道:“今天就是閑聊,想和你認識一下。”


    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陳矩這才接著說道:“你的事我也聽說過一些,原本覺得你應該會和海瑞一起走的,沒想到居然留下來了。為什麽?”


    聽了這話,張昌歎了一口氣說道:“海大人的確提了讓我和他一起走,董大寶也說了讓我跟他一起去東廠。可是我都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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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我想走科甲正途;二來,高堂在上,我不能離家太遠。”


    聽了這話之後,陳矩點了點頭,明白是什麽意思了,也知道海瑞為什麽要把張昌帶走了。


    海瑞被寡婦母親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他目前真可以說得上是含辛茹苦,所以海瑞對待母親也是極為孝順。


    甚至等到海瑞成婚以後,他也會和母親一起睡。母親在裏屋,他在外屋守著,但凡母親半夜有什麽動靜,他都會進去問候。海瑞母親的身子不好,他總是怕母親出事。


    這也是張昌為什麽在家伺候了母親很多年的原因。這種事在官場上,或者是在讀書人當中屢見不鮮,根本就沒有什麽值得驚訝的。


    至於說科甲正途出身,就更簡單了。人家想考科舉,想要堂堂正正的做進士當官。在這方麵沒有什麽可說的,讀書人都有這個追求。


    可陳矩卻不想讓他繼續讀書了,這麽大年紀了還讀什麽?


    陳矩笑著說道:“你知道我是怎麽知道你的嗎?”


    張昌搖了搖頭,他也有些不知道陳矩為什麽能看上自己,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


    從剛剛開始,他就一直很謹慎。


    “我翻了山東所有土地案子的卷宗,”陳矩笑著說道:“其中有一個名字出現的特別頻繁,這個名字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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