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城市裹著黑沉沉的夜色進入沉眠,疲倦的月亮躲進雲層休息,留下幾顆赤裸的星星可憐巴巴地挨著凍。


    在橙明的燈光下,馬路也露出了溫柔的一麵,變成了暖暖的顏色,帶點褐、帶點黃、又有點兒金屬光澤。路燈們整齊地列隊站在路旁瞪大了眼,也有困倦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打起了盹,直到一黑一白兩輛保姆車從它的視線下飛速溜過,它才被引擎的轟鳴聲驚醒,在一陣嗡鳴聲中醒來片刻。


    遠離商業街區在道路上飛馳的保姆車裏寂靜無聲,以往活動結束後也熱鬧異常的氣氛蕩然無存。


    林允兒坐在抽簽得到的副駕駛後排座椅上,雙手拿著手機頭靠在車窗上,路燈不斷的飛馳而過投下一道道快速閃過的陰影,光影在她臉上不斷變換著,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沒有變化。


    這一幕像極了老式膠片機放映時的默片鏡頭,隻不過從上車開始這幅畫麵就不曾有過改變,未免有些過於冗長,讓等候已久的觀眾們開始躁動起來。


    最後排的三人座上,崔秀英注視著窗外已經有幾分熟悉的深夜風景飛速掠過,看了眼車窗倒影中好像一尊雕像的林允兒,癟癟嘴巴將身體偏向左側,用胳膊肘碰了下坐在自己身旁,腦袋低垂跟著車輛起步停止而晃動,緊閉著眼睛已經昏睡過去的權俞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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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猛然驚醒,努力瞪大雙眼、神色茫然的看向自己,崔秀英用食指了指坐在自己前排沉默不語、全無興致的林允兒,壓低了嗓音手擋住嘴巴湊到權俞利耳邊:“這孩子是怎麽了?好久沒見她情緒down的樣子了,領獎回來的時候不還是一副嘚瑟的狀態嘛?我去洗手間的時候她對誰惡作劇被訓了?”


    “那倒是沒有,她說動了秀妍一起對泰妍發動的,最後躲在秀妍後麵逃過一劫。”權俞利嘴巴不斷開合吧唧了幾下,讓幹燥的口腔快速濕潤,身體倒向右側和崔秀英湊到一起,“看她上車從善希歐尼那裏拿到手機之後就是這幅表情了。”


    “噥...”用下巴指指主駕駛後方已經睡得快滑溜到椅子下麵的鄭秀妍,雙手平攤聳了下肩膀,“秀妍問過她了,她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坐在主駕駛位的具善希將車輛在某個路口停下等待左轉,視線一直注視著車窗外,腦袋偏向副駕駛的方向:“允兒呀,明天的拍攝行程從家裏走比較近,一會兒就給你放到家門口了,我一早四點去接你。”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的具善希,快速扭頭看了一眼副駕駛後方呆愣愣的林允兒,提高音量再次問了一句:“允兒?有聽到嗎?”


    車窗外的左轉指示燈在具善希扭頭的瞬間跳轉成了綠色,車輛後方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響起,這才驚醒了一直在發呆的林允兒。


    連快要變成平躺姿勢的鄭秀妍也醒了過來,手按在椅子上撐起身體向上蹭了蹭,撩起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眼神彌蒙的扭頭左右看了看,感覺沒有值得的自己注意的事情也沒有聽到叫喊自己的名字,她就身體一軟再次睡了過去。


    具善希連忙打起左轉燈,腳下給油讓車輛再次開動起來駛過路口,匯入到主幹道中,林允兒的回答才姍姍來遲。


    “內?”林允兒一臉疑惑的望向坐在主駕駛的具善希,“善希歐尼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明天的拍攝路程從你家出發近,我明天早上四點左右會去接你。”具善希左右看看兩側的後視鏡,將車輛並入最右側的車道,“怎麽一直在發呆?回家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


    “內,康薩米大歐尼~”


    .....


    保姆車在距離小區門口還有幾百米的地方停下,和還醒著的崔秀英、權俞利道別,林允兒在具善希的叮囑聲中戴好口罩以及棒球帽,拉開側車門走下了保姆車。


    用力將車門關閉,站在路口揮手看著車輛遠去,她掏出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的手機看了一眼,癟著嘴巴鼻子皺起發出兩聲憤憤的鼻息聲,手用力的往兜裏一杵,壓低棒球帽的帽簷,背好自己的單肩包向著小區內走去。


    抬頭看看路燈,然後低頭看著自己被路燈拉長的身影,順著樹影斑駁的小路來到自家樓門前,跺跺腳借助門廊亮起的的燈光在自己的背包內翻找著門卡。


    “叮鈴鈴,叮鈴鈴……”的電話鈴聲在這個靜夜中響起,林允兒連忙停下手中翻找的動作,掏出衣兜內的手機按下接聽鍵,偏著腦袋用肩膀頂住,一手撐開背包口,另一隻手來回在裏麵撥拉著,掏出卡片在門上一刷,玻璃門緩緩打開,“喲波色喲?請問是哪位?”


    “允兒呀,米亞內....我...”


    低沉溫和的嗓音從手機裏傳出,林允兒手腕翻轉將背包重新挎在肩膀上,轉身從樓門裏走了出去,左手拿起手機放到耳邊貼緊,右手在樓門口用石頭堆砌的花壇邊沿上撣了撣,食指頂起帽簷靠坐在上麵,身體前後搖晃著,她都沒有仔細聽後麵的解釋就點點頭:“嗯,我接受了~”


    “嗯?”對麵傳來的聲音似乎有些錯愕。


    “我說我接受歐巴的道歉了。”仰望著藏青色的天空中終於敢撥開雲層,探出頭來的月亮,她垂下的嘴角竭力遏製著自己的起伏,最終還是放棄抵抗稍稍翹起一點點弧度,手一撐往台子上挪了挪,雙腳離地來回擺動著,


    “後麵的我大概也能猜到啦,有記者們在、善希歐尼應該也說過什麽、可能還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不過都不重要啦。連第一次見麵的PD稱呼我都是允兒XI而不是林允兒XI,歐巴,你那時候對我這個學妹和親故的問候未免太過官方吧?”


    “米亞..”


    “現在想聽的不是這個哦。”


    話筒中的聲音突然沉默了幾秒後才傳來回複:“......恭喜你獲得新人賞和人氣賞,允兒。”


    “嗯~,謝謝你歐巴。”


    ...


    接到具善希電話的林允珍早早點亮房間裏的燈等待她回家,聽到自家的密碼鎖響了一聲後,在房間裏坐了半響也沒見她回來,有些擔憂的起身撩開窗簾看向樓下,接過就在花壇附近看到了自家妹妹那悠哉的身影,一通電話打過去,聽著手機中的占線聲撓撓額頭:“這孩子坐在樓下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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