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翼本鎮武昌,庾翼的父親是晉朝東渡後的“帝國總參謀長”,後來妹妹成了太子妃、皇後、皇太後,自朝廷不滿庾家外戚權勢,不滿皇太後掌權後,抑鬱而死。


    妹妹死後,皇帝、朝廷大臣,在野大族皆對庾家執掌帝國兵馬大權不滿,文臣不滿還罷,最為嚴重的是東線北府軍郗家不滿,期間又發生王敦、蘇峻叛亂,雖庾家憑借著平亂之功延續了庾家十數年權勢,但朝中不滿始終存在,妹妹的病逝,左相王導的年邁,庾亮深感庾家暗藏凶險危機,欲借助北伐之威名鞏固庾家權勢,群臣皆反對,爭吵年餘未有確定北伐之事,而建康欲要北伐卻被鄴城石虎所知,尚未北伐,已被石趙五萬大軍衝過襄陽,掠地兩百裏……


    北伐尚未成功就已失敗,損兵折將,喪土辱國,建康上下、朝廷內外皆咒罵一片,庾亮抑鬱而死,其弟庾翼繼承六州大都督之職,鎮武昌。


    庾亮北伐未成而死,庾家平定王敦、蘇峻之亂時威望散盡一空,庾家麵臨著整個江南難以承受重壓,而正當此時,陳啟國一舉占了上洛郡,澠池乞活軍占了上洛郡,不僅僅如此,澠池乞活軍南帥李易更是領兵數千入川蜀,一舉奪了漢中,替建康打通了漢中北上扶風郡、直入長安和上洛郡北上藍田縣兩條通道。


    北上關中的東、西兩條通道已經打通,這還不算完,陳啟國又將鎮守關中的北宮衛、南苑衛數千騎、長安城數千漢卒,連同十餘萬百姓全部遷往並州,更是因此引發並州與鄴城大戰……


    如此良機,庾翼一再奏請領軍北上討伐,建康卻一再猶豫不允,庾翼大怒,擅自自武昌移鎮夏口,又移鎮襄陽,建康見他一意如此,無可奈何,隻得任之由之。


    江東建康以淮水為防線,胡人不善水,北方嚴寒,黃河冬日冰封並非稀罕之事,自可踏冰而過黃河,自可由北而南攻河南,但淮水、長江卻少有河水冰封,天然成為一道堅固防線。


    建康北三四百裏即是淮水,如此之近距離,一旦石趙胡兵渡河,建康必危!


    按照正常人來想,當在淮水屯重兵以守,而事實卻非如此,若建康於淮水屯重兵以守,時時覬覦淮水之北地,石趙必會相應屯重兵以攻,兩相對峙之下,一旦建康稍有疏忽,一旦讓石趙兵卒過河,建康必危,而且,石趙屯重兵淮河,建康上下必緊張,必上下不安民心浮動。


    為避免這一切不利,就需要另擇一處“圍魏救趙”之地,另行開辟一處敵不得不守之地,而這裏就是荊襄之地。


    荊襄距離建康足夠遠,可自漢水入長江,河流縱橫,戰略緩衝空間足夠廣闊,出荊襄,自上洛郡可直擊關中,可自南陽郡北上直擊洛陽,或自南陽郡向東,威脅欲要南下過河的徐州之趙軍。


    因這些種種考慮,建康真正的軍鎮重地並不是建康之北淮水之東線防軍,而是以武昌為中心的西線軍鎮。


    北方胡人肆虐中原幾十載,與建康東西兩線軍鎮一般,漢民南逃的兩條主要道路也是東西兩個方向。平北將軍桓宣早先年輔助征北大將軍祖逖收攏、安撫南逃流民,雖祖逖將軍已身死二十年,桓宣卻也因收攏北地流民之事,與同樣以收攏流民起家的太尉郗鑒一般無二,皆在流民中威望頗重。


    郗鑒、桓宣兩人是同一時代之人,同樣參與了祖逖北征之事,甚至郗鑒曾被乞活軍陳午俘獲,甚至欲以郗鑒為乞活軍首領,郗鑒卻至始至終未有答應,直至陳午病逝,郗鑒才得以逃入魯地,並沿途收攏了千餘流民,其後又南逃入合肥,而此時已有數萬流民,後來因平定王敦之亂而入京口,成為建康近側一鎮,算是“帶刀護衛”軍鎮,而桓宣則鎮臨淮之地,是建康與趙軍正麵爭鋒之地。


    桓宣西調荊襄駐防後,東線臨淮之地也由侄兒桓溫看顧,因桓宣是第一代收攏南逃流民頭領緣故,侄兒桓溫也順理成章成了臨淮流民小督。


    士族出身的郗鑒並不是看得上桓家,與庾家也不怎麽對付,死後,由蔡謨繼任征北將軍,繼承徐、兗、青三州都督,統領北府諸事。


    北府一直都自立於建康之外,正因郗鑒與庾家的不對付,也看不上桓家,而北府的精銳又都源自流民,雖平北將軍桓宣位在征北將軍蔡謨之下,小將桓溫卻被庾翼看重。


    因建康距離北麵石趙僅三百餘裏,距敵太近緣故,建康並不願意囤聚重兵,隻能算是以守禦為主軍鎮,西線就要好的許多,以進攻吸引石趙火力為主,典型的“西攻東守”之策略。


    正因如此,掌握了西線兵馬,就掌握了晉朝真正兵馬大權,庾翼也成為了無可置疑的建康“總司令”,自武昌移鎮夏口,又由夏口移兵襄陽,建康朝廷心下縱有百般不願、不樂,也隻能無奈認可。


    朝廷嚴令東線桓溫不得過淮水北攻,東線想要側翼輔助也是無可奈何,而得知了馮勉擊敗了麻秋後,當馮虎送來近千高鼻梁深眼眶、白膚胡人男女頭顱後,得知了馮家重新奪回兵入關中最為重要的嶢關後,毫不猶豫遣平北將軍桓宣領兵萬五,過丹水入上洛郡,與馮勉共同組建西線北伐之左翼軍。


    同時,令其弟,車騎將軍庾冰代守武昌,為征北大軍後軍,庾翼親領南郡太守王愆期、江夏相謝尚、尋陽太守袁真、遊擊將軍毛穆之、毛安之、桑坦等精銳三萬兵守襄陽,為中軍,西陽太守曹據、庾翼子庾方之、征西司馬應誕、剛晉升為龍驤將軍的司馬台為前鋒,領兵過河強攻北岸之樊城,為桓宣打開北上安全通道……


    陳啟國計算錯誤,以為二月正值江南春暖花開,正值耕種稻穀之時,當不至於此時北攻長安,他卻忘了,自南而攻,若馮勉真的重新奪回上洛郡,重新打通北上關中要道,待到建康大軍兵入關中後,正值關中麥子成熟之時,正可用於江南之卒就食於敵之時。


    算計失誤,縱然未有計算失誤,身在大同郡的他又能如何?還能長了翅膀?他又怎能知道七哥司馬台已經殺入石趙之地,更是沒有想到,七哥司馬台竟然沒有成為建康西線左翼主力軍一員,也絕不會想到,馮勉領子馮虎,帶著建康朝廷官吏進入川蜀,沿著漢水一路進入漢中。


    晉朝北上攻打石趙,身在洛陽準備遷都事宜的李農、苻洪大怒,陳啟國捅了枋頭屁股,致使枋頭損失慘重,正因此事窩了一肚子火的苻洪大怒,不顧李農阻攔,徑直領枋頭三萬、洛陽一萬、民壯兩萬,共計六萬兵馬南下荊襄。


    同時,桓宣領兵萬五已入上洛郡,又知曉了漢中之事後,雍州刺史石琨、秦州刺史石鑒各領過萬青壯,駐兵陳倉、大散關、斜穀口、駱穀堵住漢中出關中之道路,駐兵霸城、藍田,以防晉軍出嶢關攻關中。


    與此同時,北燕慕容鮮卑亦聚起馬步四萬,欲要幹掉段氏鮮卑,欲要拔去段氏鮮卑之令支城,打通兵入幽州道路,西涼張氏亦聚起一萬五千大軍,欲要出金城奪秦州之地……


    因建康北攻趙地,天下一時風雲驟變,二月中旬,建康、石趙、北燕、西涼、益州李氏紛紛調派大軍,或北上,或南下,或東進……


    去歲時,澠池乞活軍大將軍陳九給了南帥李易一封信件,按照信件所說,入蜀奪了漢中的南部乞活軍,當以建康為尊,若無法自立時,當擇司馬台為主。


    李易召集了各大小乞帥商議,麵對借助建康朝廷大義之名,趁機吞了關中十數萬投靠漢民,麵對旬日間可擁兵數萬的誘惑,所有人都同意了陳啟國、陳九的意見,一致決定,隻要王師南來即投誠的決議。


    隻是誰也沒想到,該死的馮勉會趁機搶了空虛的上洛郡,正準備回頭奪回上洛郡時,益州李氏再次發兵劍門,欲要奪回漢中之地,這才無力調頭驅逐馮家寨之人。


    更萬萬想不到,該死的馮勉會突然出嶢關,竟將石趙大將麻秋引入上洛郡,而且還一退再退,直接大踏步後退到了武關,直接將入蜀乞活軍的空虛後腚暴露了出來。


    乞帥王羆不得不分兵千人駐防魏興郡西城、趙至剛領千卒駐安康、孫老摳領千卒防斜穀口趙軍南下,原本正在南安劍門與益州兵對峙的李易、狄靖,當此時,不僅抽調留守漢中南鄭大本營的千卒北上斜穀口抵禦趙軍南下,更是要從南安抽調兩千卒入安康郡、魏興郡,以防備後路被麻秋捅了個底朝天。


    本與益州李氏在劍門廝殺的勢均力敵的乞活軍,四千軍卒驟然少了兩千,uu看書 uukansh 也成了岌岌可危,南部乞活軍已經夾在了生死一線之間,而就在此時,建康兵入了上洛郡,馮勉領千卒,帶著建康使者前來了漢中。


    王羆、趙至剛看著一臉冷漠的馮勉,大手緊了又緊,恨不得立即拔刀砍死眼前的混蛋,乞活軍大好局麵,全因眼前混蛋,差一點要了所有人的命!


    “哼!”


    當著朝廷使者的麵,兩人沒有拔刀砍死眼前混蛋,也沒有給馮勉絲毫好臉色。馮勉知道眼前兩人因何惱怒,將任命書扔到兩人麵前。


    “王師前來,各縣已經百裏相迎,難道你們敢違背陛下,違背大都督軍令,敢反叛不成?”


    趙至剛大怒,猛然上前一步。


    “當啷!”


    馮虎及身後數百親衛猛然拔出刀刃,趙至剛卻麵無變色,緊緊盯著一臉冷漠的馮勉。


    “王師是王師,你馮勉是馮勉,少他娘地拿王師名頭來壓著老子!”


    馮勉雙眼微眯,冷哼道:“也就是說……你趙家寨不服大都督軍令,欲要為天下賊,欲要擁兵自立,反叛了朝廷,是吧?”


    “你……”


    “趙家寨究竟聽不聽令——”


    馮勉突然怒聲爆吼,趙至剛被馮勉裹挾的“王師”氣勢所迫,忍不住後退一步。


    “聽不聽令?”


    馮勉一指趙至剛、王羆身後數十大小乞帥。


    “你們聽不聽令——”


    “想要造反嗎——”


    數十大小乞帥將領相視,無可奈何,隻得低頭抱拳。


    “我等願聽大都督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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