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殘酷,一息間展現的淋淋盡致,長弓並不能阻止發了瘋的萬騎瘋狂,短矛攢射也不能,一排木盾撞碎,又一排瘋狂頂上……


    一連撞碎三層巨盾,混亂栽倒的屍體,受了傷發瘋了狂跳戰馬,無數雜亂戰矛……


    巨盾前大亂,短矛仍然一波又一波瘋狂投射,震天號角、淒厲哀嚎,苻洪渾身汗毛炸起。


    “撤——”


    “快撤——”


    ……


    “嗚嗚……”


    “咚咚……”


    步兵專屬戰鼓突然震天響起,還在拚命砍殺的石寧猛然回頭,頭皮瞬間發麻,身後數裏不知何時出現無數軍卒。


    “撤……快撤——”


    ……


    “咚咚咚……”


    “嗚嗚嗚……”


    “轟轟轟……”


    ……


    數萬軍卒在營旗、隊旗指示下狂奔,接著,一個個方形大陣出現在所有人麵前,大盾手扛著粗劣巨大木盾,刀盾手每踏出一步,手中戰刀敲砸一下圓形木盾,一杆杆長矛斜刺天空……


    “轟轟轟……”


    數萬軍陣踏著還未齊整腳步,無數男女蒙著麵孔,挺著長矛緩緩壓下正混亂不堪趙軍。


    “走——”


    “大都督,快走,快走,來不及了——”


    王猛再無一絲仙佛道骨韻味,小小年紀拿著彎刀肆意砍殺混亂衝撞軍卒。


    數萬大軍自背後出現,本還爭搶過河軍卒全都聚起在了一起,紛紛躍馬爬上高坡,在各自營旗、隊旗下匯集,隨時衝入混亂肆意砍殺任何人。


    “走——”


    “走——”


    石寧想也未想,撥轉馬頭向數萬步軍還未合攏了的豁口瘋狂抽打戰馬,與他這般的還有無數亂糟糟趙軍胡騎。


    “想跑?不給老子留下胳膊大腿就想跑……想也別想——”


    “殺——”


    馬峒猛然踢動戰馬,無數騎卒瘋狂揮舞馬刀。


    “殺啊——”


    “殺——”


    馬峒、石大力,左旗、後旗,一左一右萬騎瘋狂殺向正在逃散軍卒。


    “殺——”


    “殺……”


    ……


    看著無數鐵騎奔動砍殺,刀與血肉的碰撞,看著無數混亂,牛闞重重冷哼不滿。


    “哼!”


    “娘地,全他娘亂糟糟,還讓老子如何吃肉?”


    “哼!”


    “傳令,巨盾豎起,殺死任何敢衝陣之人!”


    “傳令,不許他娘地亂放箭矢,別他娘地誤傷了自己兄弟!”


    “哼!”


    “喂了一夜蚊蟲,還他娘地屁肉吃不上!”


    ……


    牛闞不滿惱怒,司馬石朗無奈苦笑,這一路不知聽了他多少嘟囔埋怨。


    “將軍,咱們左旗雖沒能吃上肉,可這功勞卻全是咱們的,若沒咱們左旗,右旗、後旗也吃不到肉。”


    牛闞臉上又露出一陣得意,很是認真點頭。


    “那可不是,若非八弟中軍旗引了羊兒們上鉤,沒咱們左旗震懾阻攔,右旗、後旗怎麽著也吃不到肉!”


    震天戰鼓聲,衝天號角聲,慘烈廝殺哀嚎聲……一切一切都影響不到牛闞、石朗一幹將領。


    老四崔震搖頭歎氣道:“嬸娘的前旗雖還未建起,估摸著也是有騎卒的,六弟的右旗就不提了,後旗聽說是要給了八弟的二夫人,八弟的中軍旗最為精良也沒錯,獨獨咱們左旗沒騎卒,若咱們有騎卒,根本不用六弟、大力插手,俺們自個就能將這些人吞了。”


    左旗前營司馬白億苦笑道:“旗帥,是不是也給大帥提一提,後旗……後旗本該是管著輜重,護住後路安穩的,反而全是騎軍,咱們反而成了後軍了。”


    “是啊,旗帥,您與大帥說一說,俺們好幾萬兄弟也有不少善騎射之人。”司馬黎鐵同樣勸解。


    牛闞看著自己軍陣兩側閃出的豁口……重重點頭道:“等打完這場,俺就與八弟說一說,怎麽著也得配上三五千騎才合適些。”


    眾將一聽這話,精神大振,都知道自己大帥與旗帥感情最好,前後左右中五旗,獨獨左軍旗兵馬最多,知道自家旗帥開口,左旗置辦騎軍絕無問題,一個個全挺起胸口,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左旗騎營營帥。


    僅一個時辰,震天戰鼓依然轟鳴助威,戰場廝殺卻漸漸停歇,牛闞也提了提腰帶、整了整衣甲,大步走向高高挑起的中軍大帥“並”、“同”兩麵大帥旗。


    “八弟……八弟……”


    人未到,如雷似鼓沉悶聲已經入耳。


    正坐在早已死去戰馬屍體上,看著麵前死死捆綁著幾名將領的陳啟國,站起身給了大哥牛闞一個大大狗熊抱,不等開口……


    “八弟,俺們左旗也不能全是泥腿子,若俺們也有四條腿的,俺能把這些人全都包圓了。”


    牛闞一陣牢騷歎氣,眼睛卻跟個女人似的眨呀眨,絲毫不在意地上被強行按著的一群將領。


    陳啟國一陣好笑捶了下他的胸口,笑道:“苻大都督、石都尉一萬騎打俺,這裏雖死了、傷了些戰馬,卻也俘獲不少,大哥若喜歡,就都拿去了,對了,大王的五千虎牙衛是披甲騎,甲胄也暫時由你穿著,事後給了六哥,來年俺專門為大哥配備些鐵甲。”


    牛闞一聽這話,心下狂喜,二話不說,也不敘敘兄弟之情了,急吼吼跑去拖戰馬、剝衣甲,左旗一幹將領全如牛闞一般,全跑了個沒影,看的馬峒、石大力一陣苦笑搖頭。


    陳啟國見大哥跑去搜刮戰馬、衣甲,不在意笑了笑,再次坐在戰馬死屍上,沒有去看死死按住掙紮嗚咽將領。


    “本將軍性子不耐煩,若你們不想回鄴城,想被俺一刀砍了腦袋,可以再掙紮大罵。”


    掙紮嗚咽的幾人頓時不敢再動上半分,陳啟國微微擺了擺手,幾人老老實實的被軍卒帶了下去,按著麵前兩女的女衛退開一步,手掌卻按在刀柄,欲要隨時殺人一般。


    “你就是李菟李上使吧?”


    ……


    “不屑開口……人長得還算不錯,就是這性子還真是不怎麽樣,雖不知道你是如何被石虎大王看中的,可俺知道,就你這性子,最後會死的很慘,畢竟……石虎大王老了,你還年輕,護不了你一輩子。”


    看著眼前頭發散亂,衣衫也破碎了不少的狼狽少女,看著冷淡不語的她,陳啟國也沒了丁點興趣,打量起僅二十上下的董從雲來。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說道:“天庭飽滿之人通常都較為聰慧,秀眉挺鼻,秀外慧中,心性中正而平,齒白唇潤而豐……若生於太平盛世,當可子孫滿堂,滿足而終。”


    “可惜了,見了姑娘容貌,俺還真的很想替姑娘做了個媒,隻是俺們是群活了今日沒明日一群螻蟻,還是莫要害人……”


    “螻蟻?確實是螻蟻,現在趕緊退回並州還能保了一命!”


    李菟突然開口。


    “當啷——”


    孫尚香猛然拔出彎刀,陳啟國抬臂阻止,嘴角微微上揚。


    “李上使,你可能有些錯了,俺是螻蟻,這沒有錯,俺自出聲的那一刻,俺就是螻蟻,但這不代表俺就一定屁滾尿流的逃回並州,有時候,一座高樓大廈,看著恢弘無比,或許隻需要抽調一塊木板,隻需毀壞了一塊磚石,這座恢弘無比建築就會瞬間坍塌。”


    “就如枋頭,枋頭二十萬胡人,兵五萬,如此讓人窒息的枋頭,或許石虎大王碰觸也會有諸多顧忌吧?”


    大手伸出,捏住李菟下巴,一手指著自己鼻子,俯視著她的雙眼,一臉笑意。


    “可俺今日就捅了枋頭的屁股,不僅捅了,俺還一連捅了三次,不僅今日捅了三次,當日俺在渡口時,僅有千人時,若非阿爺病重無法給俺擦屁股緣故,那時俺就敢捅了枋頭的屁股,就是不知你是信是不信?”


    大手鬆開了她,看向不語的董從雲,笑道:“此處有兵六萬,一萬六千騎俺敢捅二十萬胡人聚集的枋頭,六萬兵……俺不認為俺非得狼狽奔逃。”


    陳啟國伸手,孫尚香將早已寫好的信件送到手裏。


    “姑娘今日就可以回了鄴城,石虎大王是將此信當成威脅,當成戰書也好,uu看書 ww.ukanhu 當成罷戰,當成君臣之間開了個小小玩笑也罷,都隨大王心意。”


    “大王若願意罷戰,他是君,俺是臣,並州刺史、並州將軍俺是必須要做的,自河東至大同郡,自上黨郡至黃河,俺想自領,不稱王不稱霸,俺守俺的邊關,大王做大王的天子,若是答應了,俺也就回了並州,若不答應……俺就試試,試試能不能將燕趙之地搬空吧。”


    陳啟國站起身,低聲與孫尚香交待了幾句,這才大步離去,需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呢。


    孫尚香給了董從雲、李菟兩人一匹傷馬、一輛牛車,兩人坐在馬車上一言不語,一傷兵驚慌趕著馬車南下,她們不知道右、後、中三旗,連同左旗剛剛組建的四千騎,一共一萬八千騎四散出擊掃蕩各處村寨,隻要願意前往並州漢民百姓,一律收攏送到常山郡,通過井陘關進入太原郡。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甭管你說的再好,同樣會有無數人不會相信,但也有不少人心懷著希望火苗,並州與鄴城在關隘廝殺了兩三個月,石虎不僅沒能敲開並州的堅硬外殼,反而因疏忽被捅了屁股,燕趙之地百姓也都看在了眼裏,再加上石虎的征糧、征牛馬啥的,短短小半月就有五萬百姓攜兒帶女,背著僅有的丁點糧食前往並州。


    石大力膽子或許小了點,牛闞、馬峒卻是膽大包天,在得知日夜趕來的李農停住腳步後,連破燕趙之地大小城池三十餘座,聽著大哥他們的得意,陳啟國隻是搖頭苦笑,被胡人玩殘的城池,坍塌了半邊城牆都不修一修,幾乎跟遊玩似的,再破三十座都不算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乞活大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蛤蟆吞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蛤蟆吞地並收藏乞活大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