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上有民部掌百姓耕種理民諸事,亦有律部糾察不法之為,軍部之下各旗亦有主將統軍作戰、司馬掌軍紀律法、整訓軍卒、輜重後勤,希望諸位各居其職、各任其事,莫要犯了規矩,否則……莫怪本將軍不講兄弟情誼。”


    “私下情誼、明麵公事公辦,希望諸位可以將肩上責任提拎清楚。”


    陳啟國又說道:“本將軍欲立大同郡學,下分民、兵兩個學堂,祁縣此時離不開田老,民學學堂山長由阿娘擔任,兵科學堂山長由九叔擔任,本將軍任兩科學堂副長,左右中三旗,凡旗帥、營帥、隊帥、什長、伍長,皆需進行三個月為期入學學習,當然,所有將領不可能同時入學學習,此時也正是耕種之時,兵部、各旗主將當仔細安排八月入學人員,民部、律部亦是如此。”


    “轟!”


    軍、民、律三部官吏,左旗夔牛、右旗飛馬獨角獸、中旗黑鳳旗,近百文武轟然站起,叉手應諾。


    “諾!”


    陳啟國最為重視軍規軍律,廳堂中,無論哪一個,都是軍中出身,就算原本不是,隨著與代北拓跋鮮卑大戰,也全都算是軍伍之人,屋內也都習慣了他的各司其職,知道他的規矩頗重,這番話語中,除了新增一個大同郡學堂外,餘者並無其他新增之語,無論心下是否對入學理解不理解,全都起身叉手應諾。


    看著眾人躬身抱拳,陳啟國微微點頭,也隨即站起。


    “每一個讀書識字之人都是極為珍貴之人,無論民、兵所屬之民、卒,都要將人送到將軍府,都要由阿娘、九叔和本將軍親自考核。”


    “當前正是開荒耕種之時,都要盡可能耕種出更多田地,田地種罷,所有人也不能放鬆了,兵部要修築戍守禦敵之堡,民部亦要建禦寒過冬之屋舍,大家都較為忙碌,但再如何勞累忙碌,也要每日抽出半個時辰訓練,無論軍、民都是如此,咱們人丁稀少,無論男女老幼,都不能荒廢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諾!”


    數十文武轟然應諾,陳啟國看向胡氏、陳九,見兩人微微搖頭,這才整理了下衣甲,一臉鄭重嚴肅。


    “散堂!”


    “轟!”


    “恭送大帥——”


    武將轟然捶胸低頭,文臣抱拳叉手,陳啟國推著陳九,胡氏、九娘、趙氏跟隨在後,五人沒有走出廳堂,而是轉向正堂屏風西間,西間後牆已被打通安了個房門,與之對應的東間房也有一門,後院入前廳虎堂議事,自東而入,議罷,自西而離。


    陳啟國剛離開議事虎堂,虎堂就跟炸了鍋的沸水,陳家寨老四崔震一臉苦澀。


    “大哥,八弟授課沒問題,反正俺們也跟聽故事一般,也能學了些六弟那般火牛破敵本事,可俺們要是入學三個月,咱們旗誰管著啊?”


    牛闞哪裏能解決了這種問題,也苦巴這臉撓頭不已,馬峒拍了拍左旗司馬石朗,石朗不敢多言,忙起身讓到一邊。


    馬峒坐到牛闞身邊,笑道:“八弟又沒說讓咱們全都一下子入學,大哥,不若這樣,先讓軍中司馬入學三月,八弟要在八月立學堂授課,三個月後也就到了十一月底、十二月初,此時正值酷寒之時,想來也不會有了出征之事,那時咱們再入學,軍中大小之事讓司馬代理,就算真的有事發生,左右中三旗都在此處貓冬,咱們很容易接手軍務。”


    馬峒開口,他人皆不言,話語說完,滿堂之人紛紛點頭。


    牛闞大點腦袋,說道:“還是六弟腦子活泛,就如此了!”


    一些大字不識之人或許憂愁學堂入學之事,牛闞等兄弟卻毫不在意,反而很願意聽陳啟國為他們講帶兵打仗的故事,總覺得比村裏老人講了一遍又一遍枯燥過往強多了,而馬峒五千騎對陣拓跋什翼犍萬騎所用火牛,就是陳啟國曾經講過的故事。


    沒嚐過甜頭,故事也就是故事,真正從中獲得了好處後,牛闞、馬峒一幹兄弟更加重視那些講過的故事,隻是他們以往僅僅隻是當做故事去聽,並未太過重視,大差不差也都還回了去,今次一聽又要講故事,一個個對此全都嚴肅無比。


    陳啟國推著陳九走入後院,對前院嗡鳴不聞不問,隨意說著他對學堂的想法,陳九對此不是太過在意,還未進入後院居所內間,突然開口問起江東司馬台為使臣之事。


    “司馬台出使西涼,當如何?”


    陳啟國推著陳九來到石桌旁,招呼了下胡氏、趙氏,又將幾個月大的兒子抱在懷裏,與九娘一同坐在一旁的木墩上。


    “七哥去西涼,江東定是準備了北伐之事,此時入西涼,最遲也要在秋冬方能開打,不過俺並不認為江東會在冬日開打,如同北方之人不喜炎熱潮濕的南方一般,南方之人亦不喜北方如刀酷寒。”


    陳九微微點頭,說道:“娃說的有理,荊襄之晉兵當選在來年氣暖之時,當選上洛郡北攻之路。”


    陳啟國點頭說道:“上洛郡兵卒已經入川蜀,此時正值耕種之時,各家都已停了戰事,待秋收之後,入蜀南軍當會攻奪梁國漢中。”


    “上洛郡已空,自是南朝最佳北攻之地,南軍乞活為鋒,一旦奪了漢中,南朝大軍隨後尾隨,順勢而收了漢中並非難事。”


    “唉……”


    說著,又是深深一歎,陳九以為他在感歎入蜀乞活軍為江東建康做了嫁衣,剛要開口……


    “唉……”


    “俺總覺得……此時並不是南朝開戰最佳之時,若能將戰事向後推了一年,或許更要好上一些。”


    陳九一愣。


    “這是為何?”


    陳啟國皺眉說道:“襄城公病重待死,此時盯著關中之人頗多,若南朝此時有北伐之意,坐鎮關中留守之人必是石虎其中一子,原太子石邃已死,今之太子乃次子石宣,石宣與五子石韜相爭,子壯父未死,石虎兩子相爭對於石虎來說是有好處的,他們是不可能離開鄴城的。”


    “三子石鑒、四子石苞、六子石斌,此三子年歲較長,若南朝自荊襄北攻關中、西涼出金城東攻相助,如此之戰,外鎮大將絕不可能為統兵大將,正如之前建康大將庾亮北征之事,雖以征討大將軍夔安領軍,卻以年長三子石鑒為監。”


    陳啟國皺眉說道:“六子石斌為人驕狂若長子石邃,亦因前太子石邃之事,雖戰功最盛卻被奪職不用,如今隻是一安樂王,監軍關中隻能是三子、四子其一。”


    “前有石邃與石宣相爭,今有石宣與石韜相爭,若石宣步入石邃之後塵,最有資格成為太子就隻有三子石鑒、五子石韜。”


    “石鑒居鄴城,於石宣來說,石韜得其相助,勢必威風大盛,能將之流放關中,自是全力將之驅逐出權利中心,於最為受寵五子石韜而言,雖可借助石鑒之力與石宣爭鋒,但卻又是其登上太子之位最大阻礙,石韜更為願意這位三哥隻是助力,而非與他競爭之敵,若一定要有人前往長安鎮守,石鑒流放關中亦是最佳之選,況且那位義陽公石鑒尚還領著督理鄴城之西的‘右將軍’一職,如此一來,大戰一起,入關中節鎮者當是那義陽公石鑒。”


    陳九皺眉不語,胡氏疑惑道:“信兒,石鑒、石苞入關中節鎮,難道會有什麽不同?”


    陳啟國苦笑道:“不是他們有何不同,而是他們與其他鎮將留守關中的不同。”


    陳九說道:“娃的意思,若江東建康不來關中,關中當非石虎之子,而是鄴城之將?”


    陳啟國無奈點頭,說道:“關中被江東建康、西涼張氏同時盯上,如此之戰,必須要有石虎之子節鎮,若無此戰就不同了,僅看石虎作為,襄國——鄴城——枋頭二十萬胡兵、百萬胡民,其子、其善戰之將皆在鄴城周遭,洛陽與長安地位相若,u看書 ww.uukansh 此時也無石虎之子節鎮,之前,長安亦無石虎之子。”


    “說好聽些,石虎是把拳頭緊緊攥起收在胸腹,可以更有力揮拳迎擊來敵,說難聽些,他就是怕死,怕外鎮之將做大難製,將領尚且如此,更何況他的那些年長兒子們,石虎也擔心他的兒子在外用他的權威廣收四方,若無必要,是不會輕易放了出去的。”


    “若晚上一年,待此事塵埃落定,鎮將落定,江東再來,北伐情況或許會好上一些,說不定趁亂搶了長安亦不一定。”


    陳九眉頭更加緊皺,九娘根本就聽不懂這些,抱著陳啟國手臂,隻是這個耳朵進去,那個耳朵出來,胡氏卻越來越疑惑不解,猶豫開口說道。


    “信兒,阿娘越聽越有些不解了,大戰之後,石虎大王必是遣子前來,即使之前有了鎮守關中之將,也定然會有一子前來,正如我兒所說,義陽公石鑒當是最有可能之人,可這兩者間又有何不同?”


    不等陳啟國開口,陳九卻說道:“是有些不同,那石鑒後入關中,就有了將相不和之事,戰敗也不稀奇。”


    胡氏猛然一驚,這才明白裏麵隱隱暗含著的巨大差別。


    陳啟國點頭說道:“這隻是其一,襄城公石涉歸一旦病逝,襄城公府能否還死死掌控原屬兵馬尚不好說,無論如何,一時之亂是必然,但這並不是最為致命的,最為致命的是抵禦西涼、穩定北麵羌族的戍邊屠各罪卒!”


    陳九一愣,胡氏卻驟然驚起,一臉駭然看向迎麵看過來的陳啟國,陳九或許不知那些戍邊罪卒之事,她卻甚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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