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添回房,臨近門時剛好碰上要出門的宋二才。


    “爹,你要出去?”


    這麽晚了,宋添有些好奇。


    “我隨便走走。”


    宋二不是要出去,而是要去找兒子。現在人回來了,他不用再去西廂了,想來兒子也知道分寸。


    宋添點頭,說了下這幾日不用回書院的事,便回了房。


    西廂那邊,阿繡今日已經沐浴過,隨便洗了洗便上榻歇息。


    這幾天長途跋涉她也有些累了,沾床便睡了過去。


    隻不過並不安穩,當各房熄了燈,她又走進一場夢境。


    夢中,她攏袖正仰頭凝望著一株臘梅。


    積雪未化,臘梅半開半合特別好看。


    阿繡一點點在心裏描繪著,正要回房畫幾張花樣子,杜媽媽從灶房中出來了。


    “小姐,飯好了。快進來吧,外麵冷。”


    三年過去,杜媽媽兩鬢生起了白發。


    她嘴裏叫著小姐,可阿繡已經挽起了婦人發髻。


    從臨江來到這處西邊小城,為避免麻煩阿繡自行挽了發。


    卓家家業不立,大仇不得報,她嫁什麽人,招什麽婿。


    吃完飯,杜媽媽出門了,拿著阿繡這兩月來畫的那些手稿。


    入夜,杜媽媽從外麵歸,帶著一個小木匣,並一封魏洲寫給她的信。


    “小姐,依老奴看,魏公子這人還是不錯的,又幫了咱們良多,不如……”


    當初為了擺脫何家,阿繡與魏洲暗中合作。


    一個提供花樣子,一個出錢,想辦法送主仆兩人離開臨江,來到這處安家。


    這幾年魏洲來過幾次,正值血氣方剛的男子,千裏迢迢而來意思不言而寓。


    阿繡對他隻有感激之情,逼得緊了,便許諾,隻要卓家大仇得報,家業立不立她都可以嫁人。


    卓家的仇,當年卓老爺跟二公子是半路送貨之時遇山匪而死。


    那時這件事情也報了官,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無音迅。


    小的時候阿繡不知,但如今她都是十的人了,再認為些劫貨劫銀者是山匪,那也太可笑了。


    她知道那件事情跟何家有關,包括母親的死,杜娟的死,還有在京中意外死亡的大哥。


    從跟魏洲合作開始,她便將矛頭對準了何家,隻不過這兩年來魏洲給她帶來了更多意想不到消息。


    杜媽媽還在勸慰,卓家已經沒有了,她不想眼睜睜這麽看著小姐蹉跎一生。


    “杜媽媽,我餓了。”


    阿繡知道她是為自己好,可有些事情一句兩名說不清,也不是她點頭就能行的。


    一聽她肚子餓,杜媽媽果然沒有再多說,轉頭去了灶房。


    燈下,阿繡將那封信看完,眉頭漸漸緊鎖。


    魏洲給她送來了關於楊掌櫃的消息,還有卓家的針譜。


    原來一年前突然在臨江一帶開了多家繡樓的曹家,背後的繡坊便是楊掌櫃在操縱打理。


    曹家,用著卓家的手藝如今正在江南一帶跟何家與纖繡行拚得熱火朝天,那個時候她就懷疑是不是楊掌櫃在背後,隻是找不著人,也不清楚他們的繡坊在何處,一直沒有突破點。


    這次魏洲給她送來了消息,阿繡覺得自己應該走一趟了。


    晚飯後,阿繡便跟杜媽媽將計劃說了,她要去一個叫梁州的地方,找尋楊掌櫃跟針譜的下落。


    杜媽媽勸她,“小姐,既然魏公子那邊也知道消息,肯定會讓人過去找尋,不如我們等他們那邊有消息了再過去不遲。”


    阿繡搖頭,她已經打定主意。


    開年之後,阿繡在外找了個商隊,很快收拾了一些簡單細軟隨行出發。


    此去梁州並不算太遠,大半月可到。


    出發前她買了一輛馬車,並雇了隔壁院的老大爺做車夫。


    年關剛過,路上商隊不多,卻有很多結伴而行的學子。


    阿繡問了下才知是進京趕考的,三年一次的會試在二月中,而今正是北上的時候。


    卓家曆代經商,少有人走科之路,阿繡對這些不是太懂,不過看著那些翩翩兒郎風餐露宿,還要千裏赴京,倒是歎息。


    入夜,商隊在鎮上的一處小客棧落腳。


    阿繡進門要了間上房,付好銀子正打算離開,旁邊來了兩個住店的客人。


    她轉頭掃了一眼,身形頓住。


    “小姐?”


    杜媽媽意外,順著阿繡的視線看去也有些驚訝,不過她很快就扶住阿繡道“走吧。”


    主仆兩人在小二的帶領下很快上了樓梯。


    臨轉角時,阿繡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杜媽媽,是那人吧,我記得他臉上的傷。”


    阿繡小聲說道。


    杜媽媽點頭,“是他。看樣子應該是上京趕考。”


    當年在平陽何家,阿繡遠遠見過他一麵,那時他為了照顧生病的


    母親來何家辭差。


    而今能上京中趕考,不知他母親是好了還是去了。


    阿繡一聲歎息。


    不知名,不知姓,也就遠遠看過一眼的人,她本也沒有往心裏放,怎知翌日啟程時,那兩人跟客棧吵了起來。


    阿繡本打算上車了,看見兩人被客棧的小二棍棒相向吃了一驚,趕緊讓杜媽媽上前去阻止並詢問何事。


    客棧掌櫃有些刁蠻,uu看書 uukanshu 說這兩人丟了包袱跟銀錢非得賴上他們,於是便有了剛剛那一幕。


    被打的兩人受了些輕傷,可提到銀錢的事硬是咬著客棧不放。


    進京趕考半路沒有銀錢,寒窗多年兩人的前途都快要耽擱了,自然不會就此罷休。


    不多會,其中一人又跟客棧的人吵了起來,揚言要去報官。


    身在異鄉,又急著赴考,報官無非就是浪費時間罷了。


    阿繡一聲歎息,在包袱裏取出五十兩銀子,讓杜媽媽送給那位臉有傷疤的男子。


    茫茫人海,能再次相見阿繡覺得這也是一種緣份,能幫就幫一下吧。


    不多會,杜媽媽回來了,身後還跟著臉有傷疤的男子。


    阿繡撩開簾子見了他,並說道“舉手之義,公子不必掛懷。若他日高中,正身明法為官,造福百姓。”


    男子有些驚訝,愣了會拱手道“夫人所望便是宋某所求。今日之義,若有緣,必報。”


    他說著取了紙筆寫了一張欠條,並退回四十兩,隻收了十兩銀。


    這人倒是傲骨。


    阿繡拿著那借條看了看,見上麵寫著,平陽縣河口鎮,宋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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