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猶豫,諾槿立刻回答:“我不知道。”</p>


    話音一落,她立馬感覺到,衣下的幾隻裂蚜魔繼續活動起來,女聖堂尖叫道:“我真的不知道,從我加入組織開始,一直都是單線聯係。”</p>


    “命令、任務、獲得報酬都是由我的上司負責聯係,所以我真不知道,陰影的首領是誰!”</p>


    總算裂蚜蟲停了下來。</p>


    諾槿的粉背已經叫冷汗打濕,不過吸汗效果絕佳的貼身戰服讓她保持著幹爽,可心髒卻跳個不停。</p>


    因為她不知道,此刻坐在對麵這個少年在想些什麽。戴著眼罩的他,另外那隻浮現著黑色王冠的眼眸,幽深冰冷,難以測度。</p>


    天陽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冷漠的表情,盡管少年現在心裏十分糾結,因為他摸不準諾槿這話裏有多少真實的成份。</p>


    果然還是相關的經驗太少了啊......天陽再次感歎自己的年輕,卻不得不擺出一幅老成的模樣。</p>


    “你的上司叫什麽?”</p>


    “她沒有名字,隻有一個代號,陰影女士。”</p>


    天陽愣了下:“女的?”</p>


    諾槿點頭:“沒錯,女的。她雖然戴著麵具,可能有改變聲音,但我可以肯定,她是女人。而且,她每次使用的香水都不同,十分注重自己的外表。特別是鞋子,交談中,她的視線總會落在自己的鞋子上。”</p>


    “隻有女人,才會這麽關注自己的外表,這麽仔細地挑選香水,僅為了搭配她當天所穿的衣服!”</p>


    是這樣的嗎?女人...可真麻煩。年輕的中尉在心裏暗自感歎。</p>


    “你是什麽時候加入陰影的?”天陽繼續提問。</p>


    “嚴格來說,應該是9歲吧,但真正開始執行任務,是17歲。”諾槿在一陣思索後迅速回答。</p>


    </p>


    天陽心中閃過訝色,表麵上卻冷漠問道:“你現在的年紀是?”</p>


    許多女性都會認為,年齡是她們最大的秘密,可對於此刻的諾槿來說,她根本不敢隱瞞:“我剛過了26歲的生日,天...天陽中尉,雖然我年紀比你稍大,不過在很多方麵來說,也代表著經驗豐富。”</p>


    她微微挺起了胸,努力展現自己的‘資本’,回憶著某些方麵的訓練,並將成果付諸實踐:“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指導你如何成為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p>


    她輕咬著粉唇,有些害羞,有些期盼。</p>


    可天陽的眼神卻依舊幽冷:“閉嘴,不要隨意說話,不要說跟問題無關的話。這次是懲罰,下次就沒這麽便宜了。”</p>


    “懲罰是...啊!”</p>


    諾槿尖叫一聲,某隻位於她胸口附近的裂蚜蟲,小小地咬了一口,於是戰服下有一縷鮮紅流淌。盡管傷口不大,也不深,卻仍疼得諾槿差點沒暈過去。</p>


    這可是生生給咬掉了一小塊肉啊!</p>


    天陽維持著臉上的表情,內心卻湧起無數的想法。</p>


    她現在是26歲,9歲加入了陰影,這樣一算,應該是17年前進入組織。</p>


    等等。</p>


    17年前,不剛好是蘇銳失蹤的時候?</p>


    這是巧合嗎?</p>


    還是說......</p>


    “像你這樣的所謂密探,還有多少?”</p>


    諾槿現在是真的輕咬著粉唇,以此</p>


    來對抗胸口傷勢一陣陣火辣:“有不少,當年跟我一樣被陰影吸收的孩子,至少有三四十個。”</p>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為密探,經過層層篩選、考驗,最終成為密探的。包括我在內,不過七人。”</p>


    “不過每隔幾年,陰影都會在下城區裏搜羅那些孤兒,把他們培養成密探。隻不過,我們是第一期,所以在密探裏,我們的資曆是最老的。”</p>


    第一期。</p>


    四十個左右的孤兒。</p>


    這是有目的的培養!</p>


    時間正好是17年前,這不是巧合,陰影從那個時候,就在為某件事做著準備?</p>


    “你是怎麽成為升華者?”</p>


    諾槿因為對抗疼痛,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的呼吸也微微加重了些許:“是組織安排的,我們這些孩子在17歲的時候,獲得了接觸星髓之柱的機會,覺醒成為升華者,就能成為密探。”</p>


    “至於那些無法覺醒的,則從事其它方麵的工作。”</p>


    天陽訝然道:“你們四十人,竟然有七人覺醒成為升華者?這個機率也太大了吧?”</p>


    諾槿迅速回答:“那是因為,我們從一開始,就接受這一方麵的訓練。我們的教官從一開始就說了,星髓之柱能夠引發我們內在的心性,擴大我們的心性,從而覺醒升華。”</p>


    “也就是說,升華者的覺醒,是可以有限度地幹預。從孩子捉起,培養他們的心性,那樣在接觸星柱時,就會增加覺醒的機率。”</p>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天陽內心掀起驚濤駭浪,這麽一來的話,豈非升華者是可以人為培養出來的?</p>


    雖然覺醒的概率還是有限,可四十比七這樣的覺醒率,那可比天然產生的升華者要大得多了。</p>


    連一個陰影都掌握著這樣的‘知識’,那堡壘?</p>


    “等等。”</p>


    天陽眯了眯眼:“一個組織,怎麽可能掌握這麽重要的知識,你在騙我!”</p>


    衣服下,那些裂蚜魔又不安份起來。</p>


    諾槿嚇得連連尖叫道:“我沒有騙你,這都是真的。對了,陰影女士有次無意透露過,我們組織的首領,是堡壘的高官!”</p>


    這點我早就知道了...</p>


    “事後我猜測,那位從末見過的首領,如果不是鐵壁的官員,就是來自風暴係統。所以我們組織,才擁有這種‘官方知識’!”</p>


    天陽心裏咦了聲,表麵上不動聲色地問:“是什麽讓你有這樣的判斷?”</p>


    “任務!”</p>


    諾槿見裂蚜魔又安份了,暫時鬆了口氣:“有好幾次的任務,都是針對‘夜行者’,而事後所得的利益,受益者不是鐵壁,就是風暴。”</p>


    “按照這個邏輯來看,我們的首領隻會來自鐵壁或風暴,而絕不是夜行者。”</p>


    範圍一下子縮小的,不過,也隻能作為參考......</p>


    天陽整理了下思緒,提出一個新的問題:“你是怎麽加入教會的?”</p>


    諾槿稍微回憶,便回答:“我成為密探後,被組織安排,以淘金者的身份出沒逆界。就在大半年前,在一次任務裏,在組織的安排下,我‘巧合’地遇到了何文池。”</p>


    “當時他還是個教士,一個好好先生。他同情的我境遇,我表達對主的強烈信仰,於是在接觸了三個月後,我成為了信徒。”</p>


    “而在不久前,更是由何教士推舉,參加了聖堂的考核。”</p>


    天陽冰冷問道:“何文池跟陰影是否有關係?”</p>


    諾槿搖了搖頭:“根據我的觀察,何文池應該不是陰影的人,我雖然沒見過首領,但因為立了幾次大功,所以見過好些個組織裏的大人物。”</p>


    “那些人都有個特點,說話總是講一半,隨時都在掩飾自己,哪天在青天白日下,他們的身邊也像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陰影。”</p>


    “當然我也是這樣,可何文池沒有。他雖然談不上勇敢,性格也不算張揚,但他完全當得上‘光明磊落’四個字,他從不忌諱什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跟陰影的作風有很大的區別。”</p>


    天陽聽了這話,略微放心,看來陰影還無法滲透教會,否則不會大費周章,讓諾槿以聖堂的身份潛入教會。</p>


    “最後一個問題,陰影讓你加入教會,用意是?”</p>


    諾槿苦笑起來:“是為了《密契之書》,上頭想要知道這本書的全部內容。可哪有這麽容易,先不說我們聖堂隻能獲得前五章的內容,而且,在沒有執行這個任務前,我已經去過一次圖書館。”</p>


    “當時我想要閱讀該書,但管理員要我向教會申請,手續繁多。我剛提交了申請,就接受了現在這個任務......”</p>


    陰影居然打起了《密契之書》的主意?</p>


    他們想要掌握和逆界相關的知識?</p>


    他們在17年前開始培養密探,現在又垂涎逆界知識。</p>


    他們在灰色集市建立起一股勢力.......</p>


    把這些線索拚湊起來,天陽突然發現,陰影的野心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大!</p>


    諾槿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我把知道的都已經說了,而且我活著,比死了的作用更大。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當你的棋子,我會向你報告陰影的情況。”</p>


    “甚至,我可以幫你弄清陰影首領的身份!”</p>


    天陽承認,她這個提議讓他非常心動,可怎麽能保證忠誠,他暫時沒有控製別人的手段。</p>


    一番思索,他站了起來:“你暫時留在這,等我想好之後,再做決定。”</p>


    天陽指著不遠處的蛇女魔:“它們會保證你的安全,隻要你別離開這個小鎮。千萬不要前往地麵之下,那裏有些東西,你不會想遇到的。”</p>


    如果這是某個過往時間裏的漂流小鎮,那個叫‘波旬’的東西應該還在沉睡...</p>


    啪。</p>


    天陽打了個響指。</p>


    銀光遊動,勾勒羽翼。</p>


    一雙層層疊疊,邊緣由銀色勾勒,主體卻是深沉黑色的羽翼緩緩展開。羽翼中間,是一扇對開的古老大門,門外麵,赫然是醫院收費處的場景。</p>


    諾槿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她無法判斷,這究竟是什麽樣的能力。</p>


    她受過的訓練,被灌輸的知識,都無法解釋今天看到的一切。</p>


    當天陽跨門而去,門扉關閉,羽翼收攏,無聲消逝。諾槿才看了看四周,這個破敗的客廳裏,蛇女魔正幽幽而視。</p>


    衣服底下,幾隻裂蚜魔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意思。</p>


    這一刻,諾槿被無盡的後悔所淹沒。後悔自己不該那麽好奇,如果她不是跟過來的話,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般田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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